「怎麼了?」
千景转头盯著我和孩子们一会儿,又看看风间家的坟,终於吐出「没事」两字,才跟上我们一并离去。
千景是怎麼了………
「今年小少爷们和小姐也来扫墓吗?」
菅原爷爷见千景和我带著孩子们来到神社,和蔼的看著我们询问著。
「父亲说要帮爷爷和奶奶扫墓。」美羽率先回答。
「呵呵,美羽小姐知道扫墓是什麼吗?」
「知道,刚刚扫过了。」
「刚刚我也在心里和爷爷、奶奶问好了。」
「我也是,希望爷爷、奶奶有听到。」
晴辉和晴彦在一旁也争相说著自己也有参与扫墓。
「真是好孩子呢,以后春分和秋分扫墓也要来喔!」
『是——』
听到孩子们精神抖擞且顺从的答应,菅原爷爷的脸上满是笑容。
接著,他看著晴辉和晴彦问道,「上学好不好玩呢?」
「学校最讨厌的就是测验了,其他都很好玩。」
「我觉得测验也很有趣,哥哥虽然讨厌,但是都拿到高分。」
「因为我很聪明!」
「哥哥好臭屁!」
晴辉和晴彦很热情的回答菅原爷爷的问题,不过倒也有点离题了。
「哈哈哈,看来你们都很爱上学。」
菅原爷爷毫不在意的爽朗而笑。
「我也想上学。」
看两位兄长上学似乎很有趣,美羽小小声的说著。
「再说。」
千景随即拒绝美羽。
「哈哈,美羽小姐加油!离就学还有一段时间,还可以和父亲多撒娇,让父亲妥协喔!」
了解千景针对不让美羽上学的坚持,菅原爷爷替美羽打气著。
「菅原爷爷………..」
千景无奈的看著他,因为是长辈也不好责备,让我忍不住的掩嘴而笑。
因为千景的神情真的十分无奈。
「哈哈,但是…..不知不觉中,感觉前些日子少爷才刚长大、刚娶亲,现在也已经是独当一面的一家之主了呢!你的父母亲今天看到你们全家来扫墓,一定会很开心的。」
菅原爷爷慈蔼的看著千景。
千景此刻的神情变得和稍早他在坟前伫立时相似,接著露出莞尔一笑,「或许吧!」
我决定不过问。
在我看来,千景的心情大概就是菅原爷爷说的那样吧?
在父母亲纷纷去世后,承接了所谓西方鬼族首领的位置。
直到孩子们和我来到他身边之前,他只有「亲戚」,没有「家人」。
鬼族之主和一家之主,前者稍有寂寞,后者多点温情。
想必,千景现在面对他的父母亲,是可以很自豪的吧?
但同时也有淡淡的悲伤,因为他们已经无缘一同参与欣赏这样的情景………
让晴辉和晴彦牵著美羽,我主动牵了千景的手,对著稍有惊讶的他说:「走吧!我们要代替父母亲幸福的走下去。」
几秒钟后,他像平常一样带著微笑、紧握著我的手迈开步伐。
「你越来越有风间家女主人的样子了。」
途中,他如此语道。
「是这样吗?」
说真的,嫁到风间家后,我并没有做过什麼特别像是首领夫人的事情。
倒是过著比过去慵懒且幸福的日子。
「就你刚刚那句话,绝对不是当初那个雪村千鹤说得出来的。」
千景如此说,我倒也无法反驳。
「很久以前,若遇到鬼族重大决定开会或是一年中的大节日,我的母亲会跟著父亲一起和大家开会或主持节庆的聚会。」
——!
「有这样的习俗吗?」
我惊讶的询问,因为没被告知也不曾察觉过。
村民们和认识的人们也都没有提起。
我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过了十年…….
「我只是听父亲提过。母亲还在世时,我还很小,对这部份没什麼太大印象。只是,从母亲去世后,这项惯例就默默的取消了。在父亲去世后,也都是我一个人主持的…….直到我去京都为止。」
「是这样子的阿…..」
「不用担心,没有人会责怪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麼过的,大家都习惯了。」
即便千景安慰我,我还是有点愧疚。
成为风间家的媳妇,就应该遵守风间家的规定。
「如果可以的话,我……我想试试看。」
我说的话,让千景显露些微惊讶的神情。
「我想要成为像千景的母亲那样的女人,…….我虽然无法在作重大决定时给你什麼建议,但是…..我想努力看看…..」
总觉得所谓的首领夫人,即便没见过千景的母亲,但隐约感觉要像亚纪子姊姊那样聪明的女孩子才适合。
但是,如今千景对我而言,就是我的依靠。
我也希望他可以仰赖我,即使是一点小小的力量也好。
千景在我面前漾起了浅笑,「有这样的觉悟很好,但也不用一副拼命的样子。我们对人类报恩已经结束,大概也不会有什麼重大决定需要开会的……重大节日的部份,目前过年期间亲戚们有陆续来拜访。明年,尝试著比一般招待更积极的问候他们就好了。」
「是!」
稍晚,带著孩子们跟著村民们一起参与祭典的活动。
热闹的气氛,以及几许村民们自己放的璀璨花火,织成了我们愉快的回忆。
同时,也默默的在心里下了成为更称职首领夫人的期许,不限定新年,只要亲戚们来访时就积极的问候。
随著他们善意的回应,和千景及亚纪子姊姊的肯定,渐渐的,觉得自己比过去更融入风间家了。
日子就这麼辗转而过。
在隔年的三月,风间宅邸又有了新生命的造访。
***
明治十三年八月
最近美羽变得不是很快乐。
她的妹妹出生后,她的房间被挪到晴辉和晴彦房间的隔壁。
虽然一人独占了与晴辉和晴彦同样的空间,让她的兄弟俩羡慕不已,但她依旧不高兴。
因为她睡前跟父亲撒娇的权利被妹妹抢了去。
原本在父亲身边睡觉的位置也被妹妹顶替。
於是美羽常常会睡前来我们房内观察妹妹,接著就在我们房内睡著。
由千景再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去。
「景子跟我们一样是金发耶!」八月某日晚上,晴彦看著被我抱在怀中的婴儿惊奇的说著。
「虽然还没有想我们这麼多头发,但是真的是金色的。」晴辉也仔细观察著婴儿。
「你们以前小时候也是这样喔!」
这个女儿遗传到千景,和晴辉、晴彦样子相似。
让我不禁想起亚纪子姊姊之前所说的,千景小时候被扮女装叫做「风间景子」的事情。
於是就在我的任性以及千景的不悦却宽容之下,这个女儿就命名为景子。
我真的如愿的,生了女孩版的千景。
景子能这样平安出生真是太好了。
因为八年前,那个无缘出生的孩子也是在三月份消失的。
总觉得,是不是景子又再度回到我们身边呢?
「我也要变成金发!」在一旁的美羽突然大声的这麼说。
「你在说什麼….黑发不是挺好的?」千景不解的看著她。
「但是你们都是金发,我也是父亲的女儿,我也要变成金发!」美羽有点不服气的说。
无非就是在跟景子吃醋吧?
「美羽和母亲很像,已经很可爱了。」
「就是说阿,这样才不会让人以为是外国人呢!」
晴辉和晴彦安慰著美羽。
不过美羽却不怎麼领情,「不要!我要跟你们一样!」
像是累积已久的委曲,美羽首次较为暴躁的继续大喊。
眼框中还微微泛著泪水,煞是可怜。
景子出生至今也五个月了,对美羽来说,她也受委曲五个月了。
「像我当然很优秀,不愧是我的女儿,现在就已经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