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扭下来待我尝过——”娘子后退半分。
唇瓣空落,冷风自?窗缝侵袭而来,凉了刚被温润的?唇。
不等心?中失落高挂起,林韫已换了姿态,坐在他一侧腿上,如山匪那般,将他下巴挑起,重新覆上来,“我又怎知甜不甜。”
她一触即离,眸色戏谑道:“谢侍郎骗人,分明?也很甜。”
谢侍郎人都被亲蒙了,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红云自?脖颈升起来,漫得满脸俱是。
林韫左手食指将布扣抬起,掀开半片衣角,食指点上青年竹筋般坚韧的?锁骨。
谢景明?颤了颤,将她食指抓在手心?里。
软语又在唇边呼唤:“谢景明?——你就让我亲亲它?罢。”
轰——
雪山倾覆,露出玉骨。
马车辚辚行?过空寂长街,停在谢宅前。
长文?还没抬手敲门,马车门就被骤然拉开,一抹玄色狐裘跳落,在他眼前一晃,便?伸手将随后出现的?红色狐裘揽下,遮挡风雪送入院中。
他愣愣看着,不确定问旁边长武:“侍郎他——”怎么一脸红云。
不等开口,就被长武打断:“咳,闲话少说,厨房洗菜去。”
他们侍郎要亲手做菜,需得先将东西备好。
等到菜洗好,放到厨房的?木案上,谢景明?脸色总算恢复平日疏淡,不疾不徐将食材炮制。
林韫在花厅等得无聊,自?己去寻来笔墨纸砚,继续将女?官的?事情?理顺。
尔后。
她便?发现,当前最艰难的?事情?,并不是她拟定章程是否严谨之事,而是许多人家并不赞同女?子为官,巾帼力量自?家中起,便?被牢牢扼住。
唯有少数无法?掩盖光泽的?金子,随海潮起起落落,才露出一点颜色来。
即便?这样?,也需得好伯乐将她捡起来。
娘子双手枕在案上,不知觉等到手中墨笔都干涸了。
谢景明?连同火炉一道将炖菜捧来时,瞧见一轮月色倾泻,与反折雪色作伴,落在娘子温柔眉眼间点缀。
盈盈、粼粼。
青年将手中火炉放下,徐步走?到案前,温声道:“先用饭可好?”
林韫抬眼,盛满雪月双色的?漆黑眼眸流转清透光泽。
“谢景明?。”娘子嗓音清越,泠泠然,如山泉涤荡激扬,“我有一个打算。”
谢侍郎对她的?“打算”心?有余悸,可依旧将温水捧来,为她濯手,递上布巾擦拭。
“什么打算?”
林韫将布巾丢回架子上:“我要去游学?,帮陛下宣扬女?官之策。”
“游学??”谢景明?伸手将布巾摆好,问她,“打算几?时去?”
林韫捏着脖子间的?红绳捻转:“等十?七娘考中女?官,为京城开一所女?学?便?去。”
虽说如今书?院也招娘子,男女?大防并没有特别重,可不喜娘子与郎君同处一室的?人家还是不少,若有女?学?,便?可减少此等忧虑。
“这样?一来,也需得三?五年时光。”
青年琢磨着自?己手中事情?,觉得这样?也好。
“怎么。”林韫侧眼恼怒看他,“谢侍郎想?我快些走??”
她冷哼一声,转身跑去桌边坐下。
满屋凳子,唯有一张铺上皮子,一看就知道特意为她留。
她毫不客气坐下,将长文?摆下的?碗筷拿在手中,夹了一口浸泡汤汁的?玉粱糕。
谢侍郎冤枉,温声辩驳:“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他不过是担忧对方想?要快些将事情?做好,又把自?己累着。
“信你。”林韫用沾了汤汁的?唇,往对方唇上印过去,堵住他还要解释的?话,“谢侍郎别太认真了,与你顽笑罢了。快吃。”
她觉得玉梁糕味道不错,压得扎实,吸饱汤汁以后,味道甚美,顺手夹了一块,送到对方嘴边。
谢景明?不好意思咬,用碗去接。
林韫绕过碗,送到他唇边,看他垂头红着耳朵咬下才作罢。
青年将玉梁糕嚼完,才柔声说道:“不敢不认真,怕阿玉误解我,与我生疏。”
他们之间横隔了好几?年才团聚,往后岁月的?每时每刻,他都不想?错过。
娘子夹肉的?手顿在锅边,转眼看他。
青年满脸认真,并非顽笑。
她唇边笑意招展开,杏眸弯下来:“好,不过韫生性受不了拘束,这般顽笑难辨真假的?话,恐怕还有不少。”
改?
不可能。
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洛怀珠只是她复仇时披着的?一张皮,她的?本质就是林韫。
“无妨。”谢景明?托起碗,琥珀瞳孔泛起春风,“湛会一次次向你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