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要去的竹屋在山中,就算是走山路也能到,不必走官道。所以一路并无什么阻碍,郑翩也能察觉到,温颜兴致高涨,一路上都十分兴奋。
拉着他叽叽喳喳的说这说那。
畅想着以后住在院子里的日子。
“养鸡养猪我会一点点,我在猪圈里住过,见过别人养的。”温颜道:“就是我做饭不太好吃,只有我自己吃的下去的,以前你家里都是阿姐做饭吧?我找个厨子学一学,怎么样?你们贺州哪个厨子做饭最好吃啊?谓师?谓师?”
郑翩回神道:“仙食坊的主厨厨艺一绝。无事,你不用学。”
“谓师会做吗?可是我可能针线活也不好,到时候你被镰刀割破了衣服……”温颜傻笑着道:“我可能缝的比较丑。啊!但是养蚕我应该会,和蛊虫差不多吧?不如我们养点蚕?蚕丝不是挺值钱的么,到时候卖了,给你买衣服穿呀。”
“嗯,好。”
二人在山林中歇了脚,温颜依然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
睡着了。
郑翩过了没多久,也睡着了,第二日醒来,便见温颜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阿姐?醒这么早?”
温颜早便说了让他叫阿姐,他也配合。
温颜愣了愣,点头道:“对……”
郑翩笑了笑,起身朝她伸出手道:“我们快些,今天下午便能到竹屋了。”
温颜点点头,“好。”
郑翩和温颜一前一后走着,郑翩忽然问道:“今天会不会下雨啊。”
温颜沉默片刻,才道:“不会。”
郑翩没再说话,温颜也没说话,亦步亦趋地跟着郑翩。
等到了山上,见了竹屋。
绿竹环绕,石桌下黄叶堆积,已经软烂得只剩残叶。翠竹底下也堆了许多黄叶片,许多竹子之间距离已经不够,上粗下细,挤得东歪西倒,上头呈散开状了。
不可居无竹,是阿姐先前的要求。
为了此愿,阿姐和他奔走了好些个竹林,才见着了中意的翠竹,向主人家买了些。
竹屋旁边有一个小庙,也是阿姐修的。阿姐每日都去那拜一拜,其实拜的不是什么神,是他们爹娘的木牌位。
应当说是祠堂,只是阿姐喜欢称这个为庙。
石桌上还有一盏茶。
郑翩恍如隔世,忽然想起来他与阿姐走的那日,故意放了一盏没喝完的茶在此,说有朝一日和阿姐回来,要看看茶里的茶垢是什么颜色。
阿姐说他一点也不风雅。
如今是回来了,可是与他回来的不是阿姐,他也不想去看茶垢。
竹屋门窗紧闭,除去一些蛛网和门上青黑的霉点,像是主人只是去赶集,没多久便会回来一般。
温颜见此,也不知自己要如何,怯怯地问:“郑……嗯,谓师?我现在做什么?”
郑翩推开了门,他家并不落锁,左右也没什么可偷的。而且也没谁跑到深山老林来偷东西。
“太累了,天暗了,我扫一扫,你先睡一觉吧。”郑翩笑着,犹豫许久还是没扫阿姐的屋子,将自己的屋子布置出来给温颜住,自己去住了阿姐的房间。
被子先前离开时都是找地方收好的,没有发霉也没有什么怪味,今夜只能先这样凑合。
次日,郑翩早早起来,捡柴生火,将厨房先打扫了,把之前买的炊饼热了一下,趁着蒸饼的空档在院外扫着地。好像真的要在此常住了。
没多久,温颜起了身,好像毫不好奇自己为何到了此处。
郑翩见她起来,笑着问了一句:“今日好像会下雨。”
温颜抬头看了一眼慢悠悠飘过的一大朵白云,又望向远些的天,云确实多了许多,虽还清透,但也有些遮天蔽日之相了。
温颜道:“会吧。”
郑翩将落叶扫出院内,放了那几枝干竹支拼出来的长扫帚,走进了竹屋,在前头道:“阿姐,我们去瞧瞧炊饼蒸透了没有。”
温颜笑得舒心,跟着郑翩进了厨房。
时间刚好,饼已经熟了。
五日了。
郑翩将饼都端到了院中的石桌上,慢吞吞地吃着。
郑翩忽然道:“阿姐。”
温颜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我没叫你。”回应她的,还有郑翩的手中的一把尖刀。
“你……”温颜圆圆瞪着双眸,低头看着腹中的短刀,伤口处潺潺向外流着血。
“谓师!”郑扶朝郑翩扔出一把剑。
郑翩当即松开了握着尖刀的手,用带着血的手又捏着剑重重刺出,穿腹而过。
她怒声道:“你骗我?你不怕吗!我的蛊虫……”
郑翩冷冷问道:“你的蛊虫早就死了,对吧?”
温颜满眼惊惧,“你怎知……是你?不,不对……是郑扶,是那个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