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丝毫不耽误时间,立即开始了最后的缝合。
赵明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晚上,直到实习生将外卖放在面前,她才猛然想起,应该请所有帮忙的人一起吃个饭的。
“等你想起来,什么都晚了,周应淮把人都带走了,连带着老舅的朋友。”
“带去哪里了?”
“带去吃饭啊,替你做好后勤工作,真是合格的贤内助。”
赵明月不禁有些愧疚,想了想,转身出了门。
如鹅毛一般的雪花不断飘落,道路两旁的积雪已经没过了小腿。
四处漆黑一片,只有路灯发出的昏黄色的光亮。
此刻,周应淮正低着头,似乎在雪地里找什么东西。
一个小时以后,陈易安把法官小姐送回了家,又折返回来,见他仍然蹲在地上不停翻找,不禁觉得奇怪。
“你都找了一条街了,还没找到?”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啊,身份证?”
“要不然是银行卡?实在找不到就挂失吧。”
就在这时,周应淮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一枚扣子。
好奇的陈易安立刻凑了过去,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结果,只看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扣子。
“你冻成狗就为了找这个?!”
周应淮将扣子擦拭干净,对准夜空中高悬的月亮。
一瞬间,月光照亮了他的眼眸。
想到过一阵子,赵明月就要回北京了,他的心里就像初冬刚结冰的江水,表面的平静下,内里的波涛一层层翻涌,不断撞击着岸边,昼夜不停息。
那晚,在表哥那里,他知道了全部的事。
知道了沈岐的焦虑症,知道了投资人的建议,也知道了赵明月的犹豫。
“对不起,本来这一切应该是我扛着。”
“不是你的错。”
安慰了一番表哥,周应淮独自一人在黑暗里坐了一夜。
其实,他没有那么冷静,是想了办法以后,才去见的她。
姨姥姥的病确实不能离开人,不过,好在他的职业比较自由,隔几天去躺北京不是什么难事。
即使出于理性,可以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心里明白,是不同的。
在东平,周应淮一抬头,就可以见到坐在对面窗边的她,夏天,树影斑驳,风常吹乱她的头发。秋天,窗下积着厚厚的黄色落叶,而她总穿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冬天,她习惯一早就在玻璃上贴了福字。
以后,怕是好久都见不到了。
月光倾泻而下,周应淮将失而复得的扣子紧紧握在手心里,眼眸中是化不开的失落。
这时,他一转头,见到了站在身后的赵明月。
赵明月发现他的耳朵冻得通红,连忙摘下围巾,替他围了上去,“这么冷的天,非要找这个,你不怕冻死?”
“确实有点冷。”周应淮顺势抱住了她,笑着回答,“取取暖。”
路灯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唯有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个拥抱,是替以后无数个不能抱在一起的时刻。
“这样算是和好了吧?”
“那就……算是吧。”
良久,周应淮突然凑到她耳边,轻笑着问道,“身份证带了吗?”
赵明月明显一愣,“啊?你不会打算去开房吧?”
“我打算……去别的城市开房。”
这几天,被琐碎的工作纠缠,赵明月简直身心俱疲,远的地方去不了,哈尔滨两日游刚刚好。
这场私奔一样的旅行,让她的心一扫阴霾,如大雾散开一样明朗。
去太阳岛逛极地馆,去中央大街吃马迭尔冰棍,再到哈尔滨大剧院听一场音乐会。
仿佛是偷来的时光一样,美妙而自在。
直到见其他游客都在拍打卡照,她才意识到,两人一起拍的照片太少了,就这样开始异地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于是,赵明月果断给这次旅行制定了作战方针——拍纪念照。
一路上,李文婷不停打来电话,不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就是问现在能不能腾讯会议。
“李总监,我这里信号不好,听不清啊。”
好不容易忽悠完李雯婷,赵明月随口问道,“今天的最后一个行程是哪里?”
此时,天色已晚,夜空繁星点点,街上灯光闪烁。
周应淮转头望向了她,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酒店挺贵的,也不能浪费。”
随即,赵明月秒懂了他的意思。
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一望无际的松花江。
冰面上偶尔有飞鸟掠过,带来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江边大桥的附近,有一条小街,充满了欧式风情的建筑,却鲜少有游客。
赵明月正好奇为什么要来这里,就发现路边挂着一些数字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