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加,他对于梦境里那些日本政府高层和黑衣组织的势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在十三岁那年将事情都告诉了父母。
    ——毕竟这些黑暗势力盘根错节,每晚一天捣毁,或许就会多发生一桩灾难,多增加一名无辜的受害者。
    而不论是政府那些与黑暗勾结的高层,还是那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都在工藤新一十七岁那年被彻底捣毁。
    他在这两件事情中出力不小,毕竟他能够提供足够明确的信息,能够给出连警方卧底都并不清楚的组织高层的秘密,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他所调查出来的,而是他的梦境告诉他的。
    潜藏的危机被解决之后,工藤夫妇继续环游世界,而他仍在推理的路上,在寻找的路上。
    他不懂放弃。
    他从未停止。
    这样的状态没有办法瞒住家人,也没有办法瞒住亲密的幼驯染们。
    父母知道他的情况,也知道他从十二岁起就会做的梦,在确定了他希望独自处理之后,并没有对这件事情发表更多的看法。
    但园子和兰却对他这样的状况感到担忧,时不时喊他一起出门去参加各种活动,免得他太过沉浸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之中。
    面对幼驯染们的关心,工藤新一每次都欣然赴约。可当他在活动中遇到杀人案件之后,他又会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女孩。
    在这种场合里,那个女孩会围着嫌疑人不断观察,那双灵动的绿色眼睛会时不时朝自己望来。她偶尔会让自己赶紧找出凶手,偶尔会告诉自己她的发现——时常是毫无根据的,凭借嫌疑人的外貌或者声音来判断犯人。
    工藤新一每每想到总是会觉得啼笑皆非,但在意识到这些都是他的想象之后,他又会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他没有办法判断自己是否喜欢着那个女孩,毕竟喜欢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没有真正接触过的人总有些不够真实,但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已然不言而喻了。
    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从迫切到平和,又到难以忍受只需要短短的几天。
    工藤新一记不清自己究竟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经历过多少次,但他知道的是,那些起初由好奇心和求知欲所充填的愿望已经变成了真心实意的,甚至可以称之为“祈求”。
    高二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很多,日本政府大量高层被捕,黑衣组织被捣毁,他的社交圈同样在不断扩大,比如那位穿着白衣的怪盗,比如从大阪过来要和自己在推理上争个高低的关西侦探,又比如因为合作而产生大量交集的FBI和日本公安……
    他的生活仿佛步入了某种意义上的正轨,这些人和事都能引起他的兴趣,都能吸引走他的注意力和精力,但当他一个人独自回到家里,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会又一次裹挟着他,让他无法安睡。
    升上高三年级,多了升学压力,课业变得繁重了一些。
    以他的成绩,并不需要担心考试和其他问题,但工藤新一却潜意识关注着东京大学的招生要求,还莫名其妙会领两份报考表格回家。
    然后又被他放在卧室的书桌上,久久没能提笔填写。
    在某次解决了连环爆炸案件之后,搜查一课和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官们联合举办了庆功宴,他也被叫着一起参加。
    十八岁的他已经可以饮酒了,所以那群虽然成年却并不着调的警官们拉着他一起喝了几杯,让很少沾酒的他感到一丝昏沉,不过没有到还不能回家的地步。
    喝酒之后不能洗热水澡,他记得这一点,但他还是跟从心意地走进了浴室,打开那个装满了浴球的抽屉看了又看。
    工藤新一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买这么多浴球回来。
    每次遇到好看的款式他就会带回家,可他却从来都不用,于是就塞满了一个又一个抽屉,把银灰调的板面弄得五颜六色,鲜艳而灿烂。
    他很清楚,这是梦里那个女孩喜欢的东西,像是点缀着他生活的彩色一样。
    但某些时候,他又会克制自己不去想象。
    看在那些浴球的份上,他最后还是简单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到床上,然后翻开手边那本推理小说。
    少年的视线没有停留在任何一段文字上面,而是注视着那张作为书签的速写纸。
    他的书签其实已经换过无数张了,不算熟练的绘画技能在时间流逝中得到了进步,至少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他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画出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速写纸摸起来有些粗糙,特别珍惜自己画作的人是不会徒手去接触纸面的,但对于工藤新一来说,这张纸仅仅是一个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