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尴尬，不尴尬，没啥好尴尬的。
徐苑原地呆住，猛地深呼吸几口气，在心底默默将“我不尴尬”念叨了数遍。
只要他不觉得尴尬，那……就真不尴尬！
生命诚可贵，形象如浮云。
哪怕有机会重新来过，比起优雅的原地躺平被那两根獠牙戳，死不瞑目，
他还是会选择形容狼狈的打滚逃命。
缓过这阵令人头皮发麻、脚趾抠地的尴尬，徐苑突然意识到个差点被他忽略的事实：
对方既然能拍到他被獠牙异兽追着戳、戳、戳攻击的视频，不就代表在他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对方在附近区域么。
加上戚樾那格外优越的长腿和身高。
恰好能跟医生口中的“大高个儿”对上。
虽说没看到那把他心痒好奇的狙/击枪。
但人家起好心做好事、顺路从荒郊野外捎带他和米娅捎带回城。
也没义务把武器展示出来给他看是吧。
戚樾救了他的可能，至少有八/九分。
这可是救命恩人呐！
徐苑将胸口那点残存的尴尬情绪按下，努力扯动僵硬的嘴角，戳着屏幕给戚樾发信息：
多谢你在异兽入侵时救了我。
你帮忙垫付的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吧。
戚樾回复的很快：不用。
戚樾：我不缺钱。
戚樾：我只是……
指尖轻敲屏幕的动作略停，嘴角翘起点微不可察的弧度，只是……某个需要长时间工作而导致睡眠不足，精神紧张的人士突发奇想、又无伤大雅的恶趣味而已。
谁让徐苑刚刚在野外没能认出他来不说，还用那种他很不喜欢的眼神看向他。
陌生的。
防备的。
埋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还是更喜欢从满地混乱狼藉里将人抱起来的时候，对方彻底失去意识前、眼中绽放如星火璀璨的惊喜，以及那只伤痕累累、却抓紧他衣角不肯松开的手。
徐苑看他的眼神，本该更亲近些的。
那边徐苑看着聊天框里、戚樾那句理直气壮的“我不缺钱”，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花了差不多所有的财产，托薛望买大棚建材的事来。
没忍住倒吸口凉气，暗道声，救命——
戚樾不缺钱，他缺啊！
他赶紧切出聊天界面，看了眼账户余额：
306。
好家伙！
幸好戚樾拒绝了他的还钱提议。
要不然对方报出个超过306的数字，他还真没钱给人转过去。
到时候提出还钱的是他，出尔反尔说暂时没钱，让人宽限几天的还是他——
再厚的脸都不够让他在戚樾面前丢的。
而按照诊所里的药品价格+他当时浑身是伤流血过多、后续包扎用药和绷带的情况来看。
医药费超过306的概率几乎是100%。
好险。
差点他就要再抠出来座小魔仙堡了。
徐苑暗道，他默默将刚打好的字挨个删除掉。
略微思索片刻，重新编辑信息发过去：
那要不，我送你张终生vip卡吧。
戚樾：嗯？
徐苑：你救了我的命，理应报答的。
对方大抵是对他“救命之恩，要送卡相报”的行为感到些许意外。
隔了足足2分多钟，才回复他：
你说的是什么卡？
徐苑：算是升级版的购物卡吧。
徐苑：你以后有需要的时候，找我购买、加工、定制任何产品，我都给你算成本价格。
徐苑：很珍贵的，我只送出去过2张。
徐苑：虽然目前我业务范围还很小……
最后那句解释没等发出去，正在输入中闪了下。
戚樾回复了他句：好。
徐苑挑眉，这么好说话？
他还低头搁那啪嗒啪嗒的、往聊天框里戳了好多字，打算给对方介绍他掌握的技能：
种植、铸造、炼丹、符文都略通一二。
戚樾：你那里现在有卖什么？
徐苑只能把刚打好的说明删掉，重新编辑发送：
豆芽35元/斤，豌豆尖50元/斤。
纯净水8000元/吨……你不需要这么大量的话，可以自行带水壶或者桶过来装，免费。
目前售卖的产品种类较少，以后会多的。
戚樾沉默垂眉，盯着聊天框里的“过来”看了足足有30秒。
才慢吞吞地回复了个：好。
他戳着屏幕：地址给我。
叶安与屠夫们商量好变异森蚺的切割工作，抱着折叠电脑出来，见戚樾正独自坐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盯着通讯器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顶着两个让人无法忽视的黑眼圈，走过来提醒他，“队长，刚收到猎人协会发过来的通知，15分钟后开线上会议。”
“应该是安排新的异兽阻杀任务。”
9.10月份是异兽最暴躁、最活跃的时候。
用他们异兽猎人协会中最广为流传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时候的异兽，就跟丧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似的，隔十万八千里都能闻着人味儿，会不畏艰辛、疯狂朝人类聚居地发起进攻……都不知道它们哪来那么大的毅力和决心。”
这两个月也是狩猎队最忙碌的时候。
他们需要随时待命，由每个城市的异兽猎人协会分部统一进行调度，安排任务，分工协作，以达到最大限度将那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异兽拦截、绞杀的目的。
不能让它们靠近城市外方圆5公里内。
避免大量异兽聚集起来形成兽潮，冲破城墙防御，让城墙后的城市遭到攻击陷入混乱。
叶安努力将眼睛睁大，不太成功。
每个狩猎队在9.10月份都会非常忙，银鹰也不例外，他们已经连轴转超过72小时。期间只有上次完成任务开车回城、留在窝棚区等待分配新任务时，轮流着休息过3.4小时。
猎杀异兽是项需要高度集中精神，随时可能受伤、甚至会没命的危险活动，对精神和体能的消耗都极大，逐渐叠加的疲惫和困倦如山似海，让他上下眼皮犹如被强力胶水黏住。
——想撑开条缝都极为艰难。
偏偏接下来还没有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打开外卖软件，“我订几杯咖啡让他们送过来，队长你要什么。”
戚樾轻轻摇头，“我不用。”
他看起来状态要比睁不开眼的叶安好很多，神情平静，眉眼英挺依旧。
眼底暗沉有，眼神疲惫也有。
但奇怪的是这两者并没能让他显得难看。
反而给其较常人更深刻立体、也更加亮眼的五官轮廓，增添了些许生人勿近的阴郁质感。
要么说老天从来都不公平呢。
同样都是穿着10+斤、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在荒郊野外跟凶猛异兽玩儿命的厮杀，风里来雨里去的连轴转、睡眠不足全靠咖啡续命。
有人双眼无神，脸肿得像刚出锅的馒头。
有人却得到神秘的气质buff加持，直接帅出人生新高度，成了9.10月份的限定风景线。
幸运的是他们并非生活在个看脸的世界。
不幸的是……
他们队长不仅脸好看，还是个比他们都要厉害、战斗力异常彪悍能单挑A+异兽的挂逼！哪怕是放眼全球范围、整个异兽猎人协会中，能做到这点的人也寥寥无几，不会超过10个。
更离谱的是对方还超级有钱。
戚家是真的能惊掉人下巴的家大业大，单靠他奋斗几辈子都赶不上的那种。
生活不易，叶安叹气。
得到“不需要”的答复后，他懒得再待在对方身边找虐，麻溜地去问其他队友的需求。
刚走出两步，就见戚樾拎着头盔往外走。
叶安忙出声叫住他，“队长，你去哪？马上要开会……”
戚樾，“去找吃的。”
再怎么忙碌、没时间，饭总是要吃的。
这个理由正当到叶安完全没法阻拦，他怕自己良心不安，做噩梦被异兽挠死。
于是便老实闭嘴，看着戚樾大步离开。
对方将身高腿长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很快便只剩下个背影留给他，临走还不忘嘱咐他记得开会，“你先跟协会那边确认好任务目标、地点、出发的时间后，发信息给我。”
叶安，“好的。”
那边徐苑将自己窝棚的地址发过去。
也没想着戚樾会直接找过来，他想的是等日后炼器炉搭建起来，攻击和防御性质的灵器炼出来，可以按照成本价给戚樾准备几套。
对方经常与异兽打交道，肯定用的上。
结果等他如同往常那般穿过132号窝棚区，回到自己的袖珍小窝棚前时，就瞧见辆格外眼熟的机车，靠着车、正仔细打量他袖珍小窝棚的长腿酷哥听见动静，回头朝他望过来。
浑黄雾霾遮不住对方优越出挑的身形。
徐苑看着屈腿站在那的戚樾，突然想起那句曾在网络风靡一时、很俗气却又很应景的话：
小哥哥的腰它不是腰……
他咳嗽了声，迅速将带点颜色的杂念清出脑海，往前走了两步，“你想要买点什么？”
戚樾，“想你请我吃饭。”
这要求有些出乎徐苑的意料。
他愣了大概3秒，略有些不好意思，“我目前条件比较……”
艰苦，且简陋。
对方救过他命，请人吃顿饭当然没问题。
可他这边的农场刚刚起步，才略微有个雏形，除了豆芽和豌豆尖，其他蔬菜和粮食大多都还是幼苗、不到能采摘食用的时候。
牧场更是连影都没有。
还真没啥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东西。
“要不换个时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戚樾低头，“我买了菜。”
徐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放在他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黑口袋。
边缘露出几根绿油油的芹菜叶。
中间偶尔还会蹦跶两下、不知道是装了什么活物在里面。
他皱起眉头，有点搞不懂对方什么用意。
“你专门买菜过来，让我请你吃饭？”
戚樾困倦道，“我请你也行。”
他弯腰将装着菜的口袋提起来，隔着防护面罩看向徐苑，认真询问，“你能吃辣吗？”
徐苑卡了3秒，才道，“……能。”
戚樾接着问，“鱼呢，吃吗？”
徐苑，“吃。”
“那煮鱼火锅吃？在哪能洗菜。”
徐苑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
窝棚区没通电，管道铺设也不够多。
自来水暂且与他们无缘，从井里抽纯净水出来卖的话，取水动力全靠薛望提供的燃油水泵。
那玩意油耗大、功率也大。
机器发动后，从井里抽2吨水起来只需要5分钟。
他们洗衣做饭、浇地用不到那么多水。
徐苑经过思索后动手将水井做成了压井。
日常需要用水洗菜、或者接水发豆芽的时候，利用竖在井口的压水装置按压出水。
再通过管道流向洗手+洗菜的石台，最后从两个石台底下的沟渠流向10米外的水池里。
积攒起来的废水会被米娅拎着去浇地。
说起来米娅原本正带着囡囡拎水浇地的，听见有人骑车过来，不明情况的她忙不迭地扔下水桶、带着囡囡藏进了窝棚里。隔着塑料篷布观察外面许久，又云里雾里地听完了两人“请吃饭”的对话，估摸着应该是不会爆发争斗，才掀开篷布探出头来跟徐苑说话。
“那人是来干嘛的？”她低声道。
看向徐苑搭建好的洗菜台，眼里是满满当当、摸不着头脑的疑惑。
戚樾换了件同系列的防护服。
跟他们在野外遇到时那件的款式很相似，只后摆位置血迹没了，正虚靠着石台杀鱼。
清澈冷冽的井水哗啦流淌着，冲刷向对方熟练剔除鱼鳞、将鱼肉切成薄片时行云流水的动作，被迫变成颗颗透明水珠四散溅开去。
看得出来，那双指骨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不仅擅长玩儿枪，毕竟——那柄15cm左右长、平平无奇的杀鱼短刀都快被他玩出花儿来了。
徐苑，“……他说要请我吃饭。”
米娅更加满头雾水。
既好奇对方为何会突然请徐苑吃饭。
又难免疑惑既然要请客吃饭，为何不直接带徐苑去城里餐厅，反而拎着条活鱼过来杀。
窝棚区的人自身想进城很难，他们没有城内居住的身份证明，会直接在城门楼被卡死。
但由狩猎队的人带着进城就很简单。
狩猎队整天跟各种各样的变异兽打交道，职责是清除、绞杀异兽。
是全球最暴利也最危险的工作之一。
想要成为加入狩猎队，拥有这份工作，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极严苛的考核和选拔。
每个狩猎队成员都因此享有特殊待遇。
能随意带着窝棚区的人进出城不说，按照自身实力的高低、积分多少，他们会在异兽猎人协会中获得最低D、最高A的猎人评级。
按照猎人等级不同，每个狩猎队员名下，都有2—5个让人落户于其自身所在城区的名额。
她不小心把疑惑问了出来。
徐苑大胆猜测，“可能是怕我吃不惯城里的菜？”
米娅：……所以这饭是非吃不可么？
她给了徐苑个“你们年轻人真会玩儿”的眼神，又看了眼戚樾的方向，神色略复杂。
“那现在……怎么办。”
徐苑跟着看过去，也没啥好主意。
“要不就煮鱼火锅吃呗，正好我们不是有薛望送来的高温碳么，煮火锅还挺方便的。”
“我去生火，你准备豆腐和豆芽。”
米娅，“行。”
他们动作都很快，火锅很快架上了。
边缘生锈的铁炉中间架着洗刷干净的小铁锅，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原则，他们仅有的两把磨损严重、发白的旧塑料凳给了戚樾和囡囡。
徐苑和米娅分别搬了块石头当凳子坐好。
环境实在简陋，好在食材都新鲜。
不断翻滚的红辣锅底香气四溢，分外霸道。
活鱼现杀后巧妙避开鱼刺、切出的鱼片又薄又嫩，晶莹剔透，是特别漂亮的淡淡红色。
往沸腾的汤汁里涮几秒就熟了。
吃起来又麻又辣，味道鲜嫩无比。
不知道是鱼的肉质好，还是火锅底料麻辣鲜香的缘故，烫熟就吃的鱼肉完全没有腥味。
火锅的麻辣鲜香+鱼肉鲜嫩的完美融合！
堪称绝妙的滋味在舌尖绽开的瞬间，徐苑就满眼的惊喜，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鱼肉好好吃！
都快能媲美他当初养在庄园里的鱼了！
鱼肉吃进嘴里前，他还有心思琢磨戚樾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等到味蕾被火锅鱼彻底满足，他的注意力全被摆在面前的鱼肉吸引。
挑鱼，下锅，涮，挑起来放碗里。
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几分钟就将面前的鱼肉干掉小半盘，吃的不亦乐乎、嘴唇都被辣得微微泛红发疼。
他拿手轻轻扇风试图缓解辣意。
余光瞥见戚樾正低头看通讯器上的消息，面前碗筷还很干净，半点没沾到锅里的红辣汤汁。
这人到底是干嘛来了？徐苑暗道。
拎着菜过来要请客吃饭，杀鱼洗菜倒是积极，正吃饭的时候又忙碌起来了。
他犹豫片刻，夹了两片鱼肉在锅里烫熟，尽量不动声色的放到戚樾碗里去。
戚樾精准且迅速的将目光从通讯器上移向他。
徐苑举手，“我用的公筷。”
戚樾，“嗯。”
“我10分钟后到城门口，你们过去等我。”低声给叶安发过去条语音，不再看通讯器，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鱼肉挑起来吃了。正咀嚼着，碗里又落下几块鱼肉和刚煮好的豆腐。
他微微抬头。
见徐苑正左手公筷、右手汤勺，被辣得通红的嘴唇微微张着，小声嘶气着催促他。
“快吃，别愣着、你不是着急走么。”
戚樾低头看碗里的豆腐，“好。”
“豆腐煮的时间不够，不太入味。”
“还可以。”
“那多吃点。”
来都来了。
还是自带火锅底料和鱼过来，又杀鱼又洗菜的，他蹭着吃的心满意足，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走。
徐苑动作麻利的往锅里下鱼、给人捞肉。
仓促吃完半盘鱼肉，戚樾直接起身离开。
米娅喂囡囡吃着开水涮过的豆腐，见徐苑撑着脸颊、看向戚樾骑车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人影都不见了也舍不得收回视线，心里不由地浮现起些许担忧，“你要跟他进城去？”
徐苑回头，“嗯？”
米娅表情为难的咬紧嘴唇，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跟他说实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离开的那男人，应该是对你有点意思……”
话虽然说的不够肯定。
但就对方在野外专程停下来等着、捎带他们回来，以及刚刚那番跟孔雀开屏似的示好行为。
她几乎能确定那人是看上了徐苑。
这种情况在窝棚区并不罕见，尤其容易出现在相貌优越、漂亮又美好的少年少女身上。
她端着碗沉默片刻，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片刻，低声跟徐苑解释，“那人手臂上绣着主城区狩猎队的标记，你要是能够讨得他喜欢的话，他是可以带你进到主城区定居的。
虽说大部分的狩猎队成员都很……”
米娅停顿片刻，“都很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找漂亮新鲜的玩玩，动真心的很少，要说动他们将落户的名额给你很困难，但这无疑是条能拥有城区户口、至少能进城住、从他们手里拿到些好处的捷径。”
徐苑轻笑出声，“他大老远的跑来请你吃鱼火锅，你就这么在他背后说他的坏话？”
米娅绷着脸，拿手捂着囡囡的耳朵。
“他又不是来请我吃饭的，再说他们可不觉得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是坏话呢，只会觉得是自己实力强魅力大，才能让人前赴后继的、上赶着要去巴结他们，深以为傲。——当然这也是事实，能进狩猎队的人确实都比常人厉害些，这种事情，窝棚区的人都司空见惯。”
“主打个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徐苑点点头，“我大概猜到了。”
他又不是真的18岁懵懂少年。
虽说没什么实操经验吧，但各项理论知识还是非常丰富的！何况他刚醒过来、在诊所被治疗期间，也曾遇到过医生直白的搭讪和示好。
如今戚樾的动作虽比较隐晦，但除了“看上他了”这点以外，也没其他更好的解释。
米娅满脸担忧，“你会跟他走么？”
她这些年独自带着囡囡在窝棚区生活，困难重重，好不容易遇到个只要她肯踏实干活儿、就能换到足够食物的大好人徐苑。——她当然会担忧又害怕，怕徐苑跟着那个狩猎队的男人进城去，她会再次落到累死累活、也只能吃变异木薯粉裹腹不被饿死的凄惨境地。
徐苑，“这都是我们的猜测。”
人家只是拎着条肥鱼和火锅底料过来，吃了顿便饭，啥也没说呢。
他们两搁这东猜西想的。
难免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米娅迟疑，“要是那人开口……”
徐苑，“那我也不跟他进城去。”
米娅猛地抬头看向他，满眼的不可思议，“为什么？”
那可是进城区、甚至去城里定居的机会！
基于城区和窝棚区天壤之别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多少人哪怕是打得头破血流、挖空心思都要争要抢的。
摆在他眼前唾手可得，他居然不要？！
徐苑坐下来，拿公筷扒拉着火锅吃。
时间久了，豆腐被煮的绵软入味，他被填满空隙的辣油辣得斯哈斯哈，嘴皮通红，却停不下夹菜的动作。——辣椒和火锅就是有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他吃着豆腐，轻声说道，“城区人口密度太大，感觉不合适我生活，再说了，我也不太会做讨好人的活儿。”
这是他的真心话。
能容纳1.3亿人口共同生活的城市，哪怕面积比末世前的城市更大。
城区的人口密度也达到惊人的地步。
地皮贵、房价更贵的离谱。
拿徐家举例，净化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赚得钱不少，在内城区算得上是最有钱的那拨。
住着的独栋别墅+花园还没有300平米。
巴掌大块地。
还不够他规划中的炼器坊面积大！
想种点粮食蔬菜水果都没地儿，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屁颠屁颠的跟着进城去、住进那甚至不是用金丝和奇花异草装饰的鸟笼。
他怕他扑腾两下翅膀，把鸟笼给掀翻咯！
米娅不太理解他的想法，“你……”
徐苑摆摆手，“事业脑是这样的。”
金丝雀是不可能当金丝雀的。
他把锅里的豆腐和豆芽都扒出来，和着锅里刚蒸熟的豆渣饭干掉两碗，吃得肚皮浑圆，心满意足，顾不得休息，扔开空碗就往地里走，“趁着天色还早，我先去把刚带回来的种子撒到地里去，你收拾好碗筷来帮忙浇水。”
米娅看着他扛着锄头越走越远，竟是半点没将去不去主城区放在心上的模样，难免有些诧异。——哪有人不伸手接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呢？！但徐苑不跟着那个狩猎队的人走，她当然是高兴的，赶紧把那点担忧甩出脑海，大声应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地是米娅提前开垦、整理好的。
草莓和砂糖橘作为水果要单独划区种。
萝卜和韭菜可以直接撒到碾细的泥土里，油菜和白菜种得先进行育苗，等菜秧长出来5.6cm的时候，再人工移栽到不同的地里。
花生得按照纵列挖出3cm左右的浅坑、每个坑放2.3颗花生种再盖上细土，豌豆倒是种顺手的，挨着之前的那片豌豆苗，将豌豆都撒进地里……等豌豆发芽生长出藤蔓就行。
播种期总是相当无聊且繁琐的。
徐苑跟米娅忙了3天，才把薛望带回来的种子全部种好，又泡了15斤的黄豆，准备发豆芽。
累得腰酸背痛、吃饭时端碗都手都打颤。
当然，好消息也是有的。
EH咖啡对他们卖的纯净水非常满意，不仅当场结清了首批50吨的账，还跟薛望签了正式的买卖协议。
约定每天送50吨水过去、每周末结账。
40万货款当晚就被打到徐苑账户里。
有钱挣，徐苑顿时就不困了。
“噌”的翻身起来，坐在小窝棚里摸黑写他的庄园+农场计划书。
比起卖豆芽、豌豆尖的小打小闹。
这40万，可是他在这个世界赚到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