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濒临溃散，周遭场景扭曲，唯有天空碧蓝如洗。
姜白竹知道是女孩要醒了。
他正要退出梦境，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娜娜还有话要告诉你。”
见女孩仍看着天空，他叹了口气，道：“她说：‘小莉，再见。’”
女孩顿了顿，转头看过来，似乎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她眼中有泪，却是笑着在回答：“嗯，再见。”
清香燃尽，意识脱离。
第二日醒来时，姜白竹发现自己趴在桌上。
手臂被压麻了，他就着侧身的姿势缓解，歪头看向窗外。
从他这个视角，可以看到一楼花台边的一株蒲公英。
蒲公英的花语是什么呢？
姜白竹想道。
这是他经手过为数不多称的上简单的活，而客人仅仅付了两杯奶茶钱，却让他亲眼见证了一场别离。
有些遗憾，也有些感慨。
好比念念，还有亲人送她最后一程。
而这两个女孩，却只能在梦中作最后的道别。
但人生总是这样，难免会面对许许多多的分离。
有些人注定此生来不及说再见。
可若是能再见，她们应当还是会认出彼此。
姜白竹将这段话写到了自己的文章的最后。
更新完一章，按惯例下楼做了杯奶茶，又顺带给几天没管的发财树浇了浇水。
一杯养生茶还没喝完，手机便有提示音响起。
“叮咚—”
他有准备，却没想到第一个评论的居然不是那群咋咋呼呼的“阴间读者”。
—「喻渊」：会再见的。
哇，是他的“榜一”！
他正要回复，接着后台便又多了几条留言。
「轮回司.泰媪」：大大别em啦～现在立刻马上！火速安排她进轮回！
「拘魂使.牛头」：摸摸大大，写的真好！
「阴律司.崔珏」：@轮回司.泰媪？
「轮回司.泰媪」：？你有事吗？
姜白竹：……
似乎完全em不起来了呢。
姜白竹扯了扯嘴角，在「喻渊」的评论下点了个赞。
见群里聊的热火朝天，突然就想起还没见过他的“榜一”在这里发过言。
点开群成员，黑压压一片“阴间ID”，愣是没看到一个正常的网名。
姜白竹挠头：“难道是没加群？”
索性他也只是好奇，没过多就此深究。
之后便是继续昨天没画完的符。
临近中午时，王老板找了过来：“小姜啊，有人给你寄东西嘞！”
姜白竹诧异抬头，见王老板手中拿着个文件袋，似乎还有几分重量，装着像是书籍之类的东西。
王老板笑道：“上面留的你的名，结果地址填我那去了，刚刚差点给你拆掉咧！”
他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我想起最近没买啥。”
姜白竹接过快递，一看寄件栏地址信息。
「东云山玉皇观」几个大字十分醒目。
再一掂重量，他顿时脸色难看了几分。
向王老板道了谢，他一度想把手上的东西扔垃圾桶。
最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拆开，只见里面赫然是两本印有蓝色云纹的册子。
其中一本上书“东云山玉皇观思想汇报”，另一本写着“东云山玉皇观年终总结”。
姜白竹：……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师兄的电话。
“小白竹，快递收到没呀～”
姜白竹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师兄笑的十分荡漾：“哎呀～师傅本来说你下山历练，思想汇报和总结今后都让我来写的，但是师兄我哪有你这文字功底呀，所以之后的总结都邮到你这儿，写完记得邮回来哦～”
姜白竹：“……”
师兄安慰道：“你是我们观里唯一的大学生，可不得发挥你的余热嘛～”
姜白竹咬牙切齿：“好好好，等师弟回来好好谢、谢、师、兄！”
师兄：“唉呀，不用这么客气，师兄这还有好消息呢！”
姜白竹没说话，师兄自知没趣，咳了声继续道：“你上次不是让我给你推荐客户吗？这不，前两天有个福主来找我，我就把你店里的地址告诉了他，这两天人就要过来了哈，记得好好招待哦～”
姜白竹冷漠地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再大的客户也不能暖热他被思想总结冰封的心。
没想到都自主创业当老板了，还是没能跳出写报告的大坑。
好在离年关还有好几个月，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就想知道这福主什么时候来。
听师兄说是北方人，也不知是遇着啥事了，跑了这么远来寻求解决之法。
他决定先解决了这一单再说。
可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
姜白竹差点都忘了这茬。
直到这天有人大清早扣响了他的店门。
“请问是小姜道长吗？”
姜白竹打量了一番来人。
身形高大，是典型的北方人长相，面上却隐隐透着几分阴柔。
男人面带微笑，散发出十足的亲和力。
可不知怎么，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姜白竹暂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点了点头：“霍先生是吧？”
对方十分自来熟：“是的是的，小姜道长，我们进去聊吧。”
姜白竹被他这反客为主弄的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带着人到了里间，随口问道：“要喝奶茶吗？”
霍先生进了里间，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随意道：“来杯姜汁可乐吧。”
姜白竹愣了愣，第一次听说可乐还有这种喝法。
霍先生见他一脸茫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咧嘴一笑：“啊报歉，我忘了你们这边没这种喝法。”
他舔舔舌头，自己坐下，焦躁地扭了扭，似乎有些坐立难安：“就是可乐，加生姜切片，煮一起。”
“哦”姜白竹明白了：“简单，你等等。”
姜白竹在这边熬可乐，透过隔间缝隙能听到霍先生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切。
——这人的确有问题。
可真君那边没什么动静，加之闻了他的香也没反应，显然并不是邪祟妖鬼。
他皱眉，掏出手机联系师兄。
「你说的人到了。」
师兄那边一直显正在示输入中，删删减减好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半晌才发过来一句话：「他身上有东西，来头不小，要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