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蒲子铭先拿起语文卷子,突然懂了老师说的那句“不上心”是什么意思，前面的字还能看写到后面像鬼画符。
妙妙解释说：“后面时间不够了。”
蒲子铭不忍责怪，先看她写的作文,二年级的作文多是看图写话,但是七八岁的小朋友还处于学说话的阶段，观察不细致或者无法连续地描述一个故事等属于常见问题。
蒲子铭本来以为这次还是这种情况，可是一看作文给出的图片，是两个小朋友手拉手在[cao]地上玩，再看作文要求：
【写一个你[shu]悉的人吧！向大家介绍一下他（她）是谁,他（她）长什么样子？写出他（她）有特点的地方，比如圆圆的眼睛,长长的头发……你们经常一起做什么？】［1］
这是一个在课本上出现过的题目,它出自人教版二年级下册的语文教材第二单元的语文园地。
而妙妙写的是：我的好朋友赛恩斯。
妙妙理直气壮地说道：“赛恩斯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写？”
赛恩斯是蒲子铭和戚彤雯谈恋爱时候养的猫,品种是缅因，妙妙今年八岁,赛恩斯十三岁，已经是一只老猫了。
它现在正趴在妙妙旁边，听见自己名字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成年后的缅因猫体型偏大,赶得上一个半大的人类小孩。
但它对妙妙异常温柔，用脑袋蹭了蹭妙妙的手心：“喵——”
妙妙下意识地环住赛恩斯脖子，好像有人要跟她抢赛恩斯一样。
蒲子铭觉得女儿说的也有道理,谁规定最好的朋友必须是人，不能是小猫呢？
但蒲子铭不能真的教女儿以后都这么做，他耐心地说道：“妙妙你看，题目上说了,写一个你最[shu]悉的人，那就不能写赛恩斯，你可以写你的同桌晶晶啊……”
妙妙却说：“她现在不是我的好朋友了……”妙妙生气地说道：“她说我成绩不好，她妈妈不让她和我一起玩！”
蒲子铭还是第一回从女儿[kou]中听到这样的事，他第一反应有些生气，但他更在意女儿的心情，好一阵哄她：“[jiao]朋友应该看品行，不应该看成绩。既然晶晶因为成绩不跟你玩，那我们妙妙也不要理她了！”
话题扯着扯着就远了，蒲子铭以一己之力拉回来：“在考试的时候，我们还是要看清楚题目的要求，是不是，妙妙？”
妙妙不开心地嘟嘴：“可是妙妙最好的朋友就是赛恩斯啊……”
她摆弄手指：“赛恩斯每天陪妙妙的时间最长……”
蒲子铭忽然被扎心，他沉默着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也不忍再说下去：“那我们一起看看数学卷子吧。”
一百分的数学卷子，四十分的得分。蒲子铭高中的时候都没考过四十分。
“妙妙这里为什么空着啊？”
“没看见。”
“……”
“妙妙，加减乘除混合运算应该先算乘除法，然后再算加减法，你把这道
题再算一遍给爸爸看看……”蒲子铭把铅笔递给女儿。
妙妙在白纸上吭哧吭哧一通算，算出了第六个错误答案。
蒲子铭无奈，又不忍心责备，只好手把手地教女儿算数：“24-4x5，应该先算后面，妙妙可以用笔圈出来，对不对？”
小孩子看到的世界和大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他们有时候很难去理解一些概念，比如加减乘除。他们似乎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又或者说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慢慢爬出来去摸索大世界。
就像刚开始教一个小孩子“一加一等于二”，他们既不能理解“一”是什么，也不能理解“加”是什么。
蒲子铭带妙妙订正完加减乘除已经筋疲力尽，他叹了[kou]气，开始看应用题：
【马路边种着十二棵柳树，每棵柳树之间栽一颗杨树（头尾不计），请问一共栽多少棵杨树？】
妙妙说：“十二棵！”
蒲子铭把围棋棋子拿出来教妙妙，他在棋盘上摆上十二颗黑子，将白子一颗颗[cha]入进去：“如果我们把黑子当成柳树，白子当成杨树，妙妙数一数一共有多少颗白子？”
“1、2……11！十一颗！”妙妙说：“爸爸，妙妙懂了，是十二减一！”
老父亲欣慰地点头：“妙妙记住，像这种[cha]空问题，答案就是n减一……”
妙妙摸了摸眼睛：“什么是n？”
于是蒲子铭又用举一反三法向妙妙解释了什么是n：“如果路边栽了十棵树，那么十棵树之间就是10-1个空；如果路边栽了九棵树……”
妙妙抢答：“八个空！妙妙知道了！”
妙妙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能理解一些很虚的概念，所以最好用她能看得着摸得着的实物举例。
蒲子铭又有了信心，看下一题：【十二个女生手拉手围成一个圆，在每两个女生之间[cha]入一个男生，请问男生的人数是多少？】
妙妙写的答案是【11】。
蒲子铭忽然怀疑妙妙这两道题的答案是瞎写，否则她为什么上一道题的答案写十二，这道题的答案写十一。
第 68 章
蒲子铭问：“那妙妙觉得现在应该是多少呢？”
妙妙有模学样：“12-1！11！”
蒲子铭把手上的机械表取下来，“妙妙你看，手表上的阿拉伯数字有十二个，代表十二个女生，中间的这个空代表男生，妙妙数一数一共有多少空？”
“1、2……”妙妙说：“12……好奇怪啊。”
蒲子铭说：“这一道就是头算尾不算或者头尾只算一个，像刚刚那道题呢，就是头尾都不算……”
妙妙说：“好复杂啊，妙妙不懂……”她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或者说猫抱着她更合适。
妙妙往后仰去，和赛恩斯滚成一团：“数学好难啊，妙妙不想学了……”
蒲子铭把女儿从“猫团”里抓出来，让她坐正坐直，又费了好一番[kou]舌，才勉强把这两道题讲完。
还有
一张英语试卷，老父亲的头又开始痛了。
海都市十分重视英语教育，课本是单独的沪教版，从幼儿园的时候就有英语课，基本上家庭双语教育是常态。
蒲子铭和戚彤雯作为医学博士，英语当然也不差，只是妙妙好像不太信任她的老父亲。
“老师说不是这么读的……”
蒲子铭望着女儿的眼睛，无语凝噎。
妙妙脆生生地说：“爸爸你读错啦……”
蒲子铭和她“理论”好一番，“那你明天上学的时候去问问英语老师，看看这个单词怎么读，好吗？”
“嗯。”妙妙点头，信心满满：“就是爸爸你读错啦……”
这个阶段的小孩子似乎更信任老师。
然后继续教语法：“There（）adeskandtwochairs……这里应该用就近原则，看and之前，adesk是单数，所以用is……”
妙妙说：“不对！这里有三个东西，应该是are……”
蒲子铭深呼吸一[kou]气，把她的英语课本翻出来，又开始教单复数。
这不翻还好，一翻发现妙妙的课本上画满了小动物，其他的笔记都空白，一看就是上课走神了。
蒲子铭拍了个照片发给老婆，这才看到老婆让自己带女儿去吃肯德基的信息，他回复：
【我觉得今天的肯德基可以不用吃了，你觉得呢？】
蒲子铭倒也没有很生气，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阶段已经让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他放下手机，开始询问女儿：“这里画的是什么呢？”
刚开始，妙妙怯生生地看着爸爸，发现爸爸没有真的生气后，这才语气雀跃地说道：“这个是小蛇啊，和妙妙一样，妙妙也是小蛇……”
“这个是兔子，这个是老虎……”
“但是妙妙上课的时候应该画画吗？”
妙妙的耳朵拢搭下去：“嗯……不应该。”
过了一会儿，妙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可是妙妙真的听不懂嘛……”
孩子都说了她听不懂，老父亲又能怎么办呢？
他和老婆商量，要不然给女儿报几个辅导班，或者请家教老师。
这才小学阶段，四十分的数学和六十分的英语确实不太行。就算是奉行快乐教育，至少也要跟上大部队的进度吧。
戚彤雯挺乐观的，她还没有辅导过女儿的作业，自信于自己和丈夫的智商：【你也别太忧心忡忡了，难道我和你两个人还教不好女儿？我感觉小孩子的学习是需要过程的，她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理解还不够，我觉得妙妙不是学不会，只是她还不能够理解，等到某一天，妙妙说不定就豁然开朗了……】
蒲子铭：【要么你下次休息时来辅导一天？】
戚彤雯不假思索地答应：【行啊，这有什么问题。】
蒲子铭委委屈屈地告状：【妙妙今天还说我教她不对，我说爸爸是海都医学院毕业的，当年全省前十……】竟然被女儿质疑了！
戚彤雯说：【一定是你脾气太好了，教育孩子的时候还是要严厉一点。】
过了一会儿，戚彤雯说：【但是也别太严厉了，妙妙还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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