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感觉自己身体忽然轻飘飘的,整个人恍若被风卷起来一样飘在空中,空空荡荡,没有一点束缚感。
    那种如同被母亲羊水包裹的感觉,仿佛在做一场梦。
    梦中光怪陆离,什么巨大的蛇头,上一秒明明还在自己眼前,下一秒便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了进去。
    好不容易费力出来想要离开这,却发现自己却是在一群到处是蛇的蛇窝。
    爬出蛇窝又遇到了浑身长满触手的巨大生物将自己举到半空中,下一秒就要将其五马分尸生吞活剥。
    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他从未见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些,他可能都要觉得是哪个电影的科幻片。
    他就这样一会上一会下,遨游般感觉自己越飘越远,中间都经历那些场景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等他再睁眼时,自己好像已经身处一片漆黑的地方。
    “有人么?”
    黎簇四下张望,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他又试着看了眼脚下,十分神奇,一道好似鎏金般的蜿蜒小路从他脚下蜿蜒曲折向前慢慢伸展。
    没路可选的他只能跟着这条华丽无比的道路慢慢前行。
    那条小路向前的速度并不快,仿佛是在跟随他的脚步。
    他的速度快,这小路的蔓延速度就快,他速度降下来,这小路的蔓延的速度也会慢慢变慢。
    等他像回望走过的路时,那好似没有尽头的来时路依旧发着光,仿佛是知道一旦黑暗他就会陷入恐慌。
    麻木的迈着步子,漫无目的向前,眼神开始空洞,思绪开始停滞。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回家。
    他要回家。
    他要回家见一个人。
    见谁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要回去才行,他要回去陪着她。
    不能让她一个人,不能让她一个人去。
    要去哪?
    他也不知道。
    可如果自己不陪着她,她就过的太苦了。
    他要……回去找她……
    眼前开始慢慢变得模糊,就连脚下闪烁着的蜿蜒小路他也已经看不太清。
    脚步也越来越沉,好似越往前,就越是走向了泥泞不堪的沼泽陷入其中。
    就算这样,整个人都已经被泥泞埋没,黎簇依旧奋力挣扎着四肢哪怕只是前进一点也是好的。
    可他早就迷失方向,又看不清路,根本不知往哪个方向去,没有空气,就连呼吸都十分沉重,渐渐的他也失了力气。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迅速下坠,一开始只是呼吸不畅,慢慢的淤泥糊住了所有口鼻蔓延进肺腑,连带着血液带到了身体每个角落。
    随后耳边开始咕嘟嘟的冒着水泡声让他觉得新奇。
    可在新奇的东西,在他看来不过是有一个黑暗罢了。
    如此往复在水中来回漂浮不知多久,忽然一股股极为温柔细腻的丝线将其包裹住,那极为温暖的感觉让他不禁贪恋。
    一道白色光线闪过眼前,刺激的他眼珠子不得不像阴暗的蛆虫挪动少许,转悠两下眼珠子,黎簇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可以睁开眼睛。
    强烈的手电光让黎簇一瞬间头脑发懵。
    眼前事物逐渐由模糊转变为清晰,黑暗转变为明亮,直到看清眼前之人,黎簇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活着。
    “……姐?”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那一直抱着自己的眼前人,黎簇此时才总算确定自己还是真还活着。
    难道自己抽到什么免死卡牌了,哇塞!这也太酷毙了!
    兴奋的情绪刚出现不到半秒,潮水般的痛苦却几近让其湮灭。
    对啊,他好像被人打了一枪,怪不得胸口那么疼。
    可自己防弹衣不是被人扯下去了么,这么近距离开枪自己都没事的?
    猛的,黎簇总算是察觉出事情不对:“姐……你……怎么了……”
    对方哪里还有她之前半分模样,脸上布满了各种粗狂的黑色纹路,他甚至都能从这些纹路中看见对方里面透着如同岩浆般不正常的红色。
    他想伸手摸一摸,奈何身体这种剧烈的疼痛让他现在只不过是稍微说了两句话就已经快无法呼吸。
    “没事的阿离,很开就好了……”对方安抚的冲他笑了笑,或许是动作牵扯太大,脸颊上的一块皮肤直接掉落,只余留一堆好似空气般的黑色。
    而从那些黑色中瞬间蔓延出密密麻麻犹如人类头发一样的黑色丝线却一根根的钻进自己受伤的位置。
    黎簇根本不用看就知道这些丝线的作用。
    “……姐……!”
    黑色的丝线越聚越多,一根根没有浪费的钻进他体内。
    “停,停手……”
    她的半张脸几乎已经碎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黑色丝线出来的出来的越多,对方的黑暗便会减少一分,直到此时半张脸已经完全看不见踪影。
    “别……”
    似乎怕吓到黎簇,她干脆用自己仅剩的那只手捂住对方眼睛。
    “……吴优……别……”
    黑色丝线开始慢慢减少,最终消失不见。
    “你果然有办法!”汪泽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看向已经根本无法称之为人的她,满脸都是满意之色。
    “这倒是第一次见,不过你搞这出有什么用?”汪灿觉得对方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当然是为了把她最后一点东西榨干。”汪泽有些鄙夷的扫了眼汪灿:“她可是连肉体死了都能活到现在的家伙,虽说是靠着这么个东西,但直接毁了保不齐还会有什么后手。”
    “所以干脆让对方把能量全部耗光?”汪灿也算是明白了,昂了昂眉:“现在可以处理她了吧。”
    “是啊,总算是去掉一个心腹大患……”好似感慨般,汪泽嘟囔了这么一句后拿过汪灿手中几乎已经快碎裂开来的玉坠子轻轻在手中掂了掂,还特意感受了下重量。
    随后……
    用力一握!
    “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对方这副模样。
    痛苦至极,哀嚎不已,浑身碎裂的纹路加剧,直到……
    这个人在他的眼前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