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番外四 盛唐風華（完）
武則天時期的唐朝，到底是在太|宗陛下一輩子經營的基礎上發展的，雖然他老人家晚年的時候糊塗了消耗一些國力，但相當于一顆長了幾十年的大樹，即使偶遇冬天輸液凋零，但到了春天還能很快發出繁茂綠葉。
杭州城內的茶館裏，小二兩只手臂上擱着點心盤子靈巧地穿梭在桌子中間，上了二樓停在一個雅間外面。
“客官，你們的茶點齊備了。”
“送進來吧。”
小二熱情地笑着把東西送進去，擺盤的時候動作也很絲滑，看得兩位客人鼓掌拍手，坐在東邊胡椅上的那位小公子還給了一把賞錢。
小二雙手來接，真心實意道：“多謝公子賞。”
走了出去一會兒又回來，送來他們剛才點的茶水，然後還有一小瓶酒水，笑道：“這是我們小店做的菖蒲雄黃飲，應節的，端午節前後來小店消費三百錢以上的都有贈送。”
說完才一鞠躬，“兩位公子慢用。”
“好，那就謝謝了。”年長的那位客氣說道。
小二退着出去，關上門的時候卻恍惚聽到一個熟悉的稱呼“小森哥”。
小二差點推開門重新去仔細看看那兩個人。
小森哥。
森哥。
這兩都是天上那幾個幼于小仙人的太子啊将軍的常用稱呼。
小二激動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那不是真的是小仙人吧。
不對，小仙人不是在貞觀年間治理疫情嗎？
還是說另一個時空的大疫已經治好了？
小二懷着一肚子疑問和激動走下樓去，打算特別關注這個雅間裏的兩位客人。
雅間內。
李承乾喝了一口菖蒲雄黃飲，臉就皺成了一團，因為對酒精的了解，以飲酒為尚的唐朝也改變了養娃策略。
什麽十二三就社交喝酒，再沒有的事。
一個個家裏都管得嚴着呢。
知道飲酒後敦倫生出來的孩子可能有問題，許多大家族甚至連成昏當晚的新郎敬酒環節都換成了敬茶。
別看李承乾今年已經二十，喝酒的次數實在用五根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況且雄黃酒，本就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這一口下去李承乾差點噴出去，太子的教養讓他硬是咽了下去。
在森哥面前也不能失态。
要說成年很多年的人跟年輕人有什麽地方不同，那就是接受能力的廣度了，許森亦是第一次喝雄黃酒，感覺很上頭也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李承乾吃了兩口點心，說道：“我應該練一練酒量了。”
許森放下大唐特色的小酒杯在桌子上，“沒必要，你是太子，誰敢給你灌酒，沒有必須喝酒才能把事情談下來的說法，你練什麽酒量？”
李承乾皺眉：“那也太丢人了。”
許森：“酒精無論多少都是傷身的，小酌也不怡情。又不是喜歡，幹什麽為難自己。”
李承乾就換了茶水喝，皺眉說道：“我還是更喜歡喝奶茶。”
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這些，沒什麽好說道的，等品嘗的味道多了自然喜歡嘗一嘗苦澀之後帶來醇香感的東西。
許森還是點頭：“那就喝奶茶，我看這家店裏就有，給你叫一杯去。”
說着就起身出去了，片刻後端着兩杯奶茶回來，遞到李承乾面前一杯：“這家店的蜜豆奶茶是爆款，咱倆一人一杯。”
唐朝已經流行喝茶，現代天鏡出現之後，大街小巷都是可以搭配各種小料的奶茶，還有奶茶愛好者劉邦的帶動，唐朝的每一家茶樓都開辟了奶茶業務。
武則天時期的唐朝本來在飲食上就是巅峰狀态，受到現代啓發，他們配置出來的奶茶口味只會更多更豐富。
夏日的奶茶專供多是加冰的，如果不是周圍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奶茶杯也是特色竹制的杯子，喝到冰奶茶的時候那種現代感會更濃。
李承乾喝了兩口奶茶，又吃兩口點心，點點頭：“好吃，他們這個點心搭配奶茶特別好吃。”
許森也試了試，道：“怪不得這家茶樓在杭州城最有名，到現代都能開連鎖店了。”
他們家這個點心的确很有特色。
許森說道：“以後咱們常來這邊吃。”
李承乾看着許森突發感慨：“森哥，你去給我當太傅吧。”
許森挑眉：“怎麽，你是太子，難不成想身邊的人都是順着你寵着你的？我這是看你壓力大才寵你，如果讓我當你太傅，我就要跟歷朝名臣請教一下，如何能帶出成功的太子殿下。”
不過孔穎達那樣的，許森真的很想怼，敢這麽欺負承乾，還不是因為世民叔脾氣太好。
真的，接觸的皇帝多了，許森發現雖然皇帝個人的職位性更強，但也很受個人性格影響。
比如李淵就是享樂派，你說人家不會當皇帝不會管事兒，絕對沒有，只不過處理所有事情的出發點都從自己開始。
康熙那邊，不管勵精圖治的早期還是糊裏糊塗的晚年，都是老好人派，聽禛叔說早年的康熙治理官員貪污時都是以榜樣鼓勵為主。
世民叔這個人本來就是性格比較好的，雖然早年在戰場上沒少殺人，但人家真的是特別能站在別人立場上思考問題的人，而且可能真的有玄武門之變帶來的壓力，就導致他特別願意聽別人的意見。
有的時候老好人不是多麽好當的原因就在于，有些人真的是看不懂眉眼高低，別人退一步他能進十步。
貞觀臣子中如孔穎達于志寧一樣的，真不在少數。
可能有的人會說這樣的君臣氛圍是最理想的，但一直發展下去，很有可能就會導致臣強君弱，然後世家大族林立。
許森就說承乾：“也是你爹的性格太好了，跟老朱叔學一學，底下就沒有那麽多無聊的人整天直谏了。”
李承乾說：“不全是我阿耶性格好，從前面魏晉開始，那些世家的力量就特別大，阿耶可以治理他們，但不好只用強硬手段的。畢竟，我阿耶想在退休前把貞觀年間的唐朝達到盛唐水平。以期萬世銘記，看到原本的唐太|宗歷史定位之後，阿耶的理想更為高遠了。”
許森無聲的豎了個大拇指，沒想到世民叔還是個皇帝迷。
不過這種要做就做到最好的皇帝心态，很值得鼓勵。
“陳大面，你給我站住。”窗外繁華的街景裏突然跑出來一個舉着擀面杖的婦人，追着一個身着青衫的男人在街上跑，“臭男人，一幹活兒你就裝病，讓你看孩子也不看，老娘要你還有什麽用。”
忙碌的人們也有停下來看人家夫妻熱鬧的，街邊有個賣冰水的老人似乎對他們很熟悉，笑道：“茉娘啊，陳大郎這樣還不是你慣的？”
說話間男人就給追上了，手上拿着剛在小販手裏買的一包蜜餞，遞到婦人面前，“我可不是跑出來玩的，看你幹活兒辛苦出來給你買包蜜餞甜甜嘴。走吧，我這就回去看孩子。”
三兩句又好了。
有人看不上陳大面，說他丢男人家的尊嚴。
陳大面特別理直氣壯：“什麽叫男人家的尊嚴，我和我娘子好，為的是我們這個家的穩定。再說，咱們現在的聖人都說了，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
怼陳大面那人：－－－
陳大面繼續輸出：“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個會賺錢還對我好的娘子。”
那人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滾，滾蛋吧你。”
陳大面：“活該你這麽大年紀了還找不到媳婦。”
小小的騷亂很快平息了，街上又恢複那種頻率相對平穩的熱鬧繁華。
不過這邊上街做小生意的女人比貞觀年間的确更多些，這和在位的是女皇有這密不可分的關系。
當一個女子走到時間權力的高峰之後，自覺不自覺的都會為同性設置更寬闊好走的道路。
許森和李承乾看了一個樂子，沒想到接下來在杭州城待得這幾天，又見到了很多男人被家暴的場面。
有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家暴，那女人把男人打得鼻青臉腫的，連為他們調節的女吏都看不下去了。
把他們勸回去之後，女吏們還在商量要跟上面反映一下，是不是跟現代一樣弄個反家暴法。
雖然男人有時候很惡心，但那種惡心之事個別人帶來的，這麽着揍人已經不管男女了，其實就是故意傷害同類。
許森聽了，不知道為什麽總想笑，當然他還是很同情剛才被打得特別狠的男人的，只是覺得這種現象讓人很想笑。
其實在現代，被家暴的女性仍然占據着一個可怕的數字。
看來上面有沒有撐腰的，對底下的影響真得很大。
之後，他們倆從杭州坐車去長安。
這裏要說一下，武皇位面已經修了幾十條貫穿全國的瀝青路，平坦還平穩，走橡膠車輪的馬車速度超快。
因此短途長途客馬車都應運而生。
只是路費要高一些。
但從杭州到長安依然沒有長途直達，需要倒車幾次，七天內可到，如此，這速度較之以前也是提升了很高的。
許森和李承乾倒也不着急，有時候路上還在某些城市停留一下。
這麽着，十天後看見了幾十年後的長安城。
厚重的城門似乎才剛經過翻修，朱紅色的城門嶄新嶄新的，門釘在日光下閃閃發亮，再看兩邊拄着木槍站立的侍衛，那就只有一句話可以來形容：新人新氣象。
許森跟前面進城的人打聽：“長安城有什麽喜事嗎？”
被問的人是西北來的客商，也是才剛到長安城沒多久，還是第一次有人朝他打聽事，雖然這個人黑黑瘦瘦的看起來非常普通，客商還是十分熱情地解釋：“聖人九十大壽，太平公主準備了很多節目給聖人慶賀生辰。”
說着壓低聲音道：“聽說聖人要退了，這一次還要議定繼任之君的人選呢。”
“我聽說首先要議的是，公主有沒有皇位繼承權。”
許森和客商一起轉頭，卻是個穿着長衫的士人，對他們的話題很感興趣的樣子，見他們都看他，還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別看咱們朝廷那些老爺整日要跟天鏡學習啊，他們最不敢讓下一個女皇登基了。”
“快進城，不要瞎說。”城門口侍衛呵斥的聲音讓三人都老老實實站好，排隊走進長安城。
李承乾這才忍不住大笑，“森哥，你們剛才好像上課的時候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
許森：“你也不提醒我們一聲。”
李承乾：“我當時只是在想李隆基現在是個什麽狀态。”
對哦，現在還有個李隆基。
現代的李隆基幾年前就已經回去玄宗位面了，不過到那邊也只是個吉祥物太上皇，聽那邊去現代打工的新皇說楊玉環已經改嫁了。
雖然為了保持皇家威嚴是讓她改名之後改嫁的，但跟當年李隆基娶兒媳婦的時候一樣，這都是表面蓋着遮羞布其實大家都清楚內情的事。
李隆基還是個青色的果子呢，武則天知道了他以後的操作，現在就是個耽于享樂的纨绔子弟，随着年紀的增長，武則天也難免染上暴戾多疑的毛病。
有事沒事就召李隆基和他爹進宮談心，每次都把父子倆吓得一身汗出宮，後來過了多疑階段，接受了她也不能避免老去這個事實，武皇整個人就平和下來，平和下來之後，還是經常召李隆基父子貪心。
李旦惶惶不可終日，催促兒子快點學一些纨绔本事，挺喜歡鬥雞的李隆基就拿這個當了件事，武則天對這個兒子大搖其頭。
客觀來說，兒子還不如孫兒。
武則天已經更加傾向于由太平繼位，以後的國號也不必堅持武周，從此開始皇女也有繼承權的先例挺好的。
之所以決定這麽做，跟現在她的權威和民心都有關。
不過雖然有了大致的決定，武皇還是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老小孩。
女官進來說小仙人和太|宗太子李承乾出現在宮外的時候，武則天正在對着一個萬年縣的命案折子發火。
“他們還用等嗎？直接讓人進來。”
兩人跟着宮人進來的時候，一個中年美貌婦人也在，雙方照面，她立刻走上前來行禮說道：“小仙人，大伯父。”
大伯父李承乾有好一陣兒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這就是現在還拿着彈弓打雀兒玩的弟弟在這個是空的女兒嗎？
看起來是一個跟弟媳婦差不多的聰慧女子，能玩轉權利的那種。
李承乾突然很好奇，開啓了公主繼承權之後的大唐，是會早一步實現男女平等繁榮，還是會成為現代有些國家那樣的，女皇最後都是傀儡？
李承乾笑道：“不必多禮。”
這多少年了，武則天都習慣把他們當成小孩，問他們怎麽過來的，讓人安排宮殿給他們居住，又讓人拿吃的來。
最後就把倆小孩放在後面，叫傳宰相和刑部的狄仁傑過來。
許森他們就一邊吃糕點一邊聽武皇陛下熊她這些無能大臣：“咋回事啊你狄仁傑，現代人都說你是個斷案高手？怎麽你現在連底下這麽大的案子都能漏掉？”
狄仁傑：沒印象有多大的案子啊？
不過皇上的脾氣，越來越大了。
“一個無産無業的男人，和有資産的女方結婚了，婚前談好的不讓孩子跟他姓，怎麽現在還能鬧到衙門去？這有鬧的必要嗎？到底是誰給他的底氣？多少年都是由男人當家做主的慣性嗎？現在早不是那回事兒了，在朕這裏，誰厲害誰說了算。萬年縣罷了吧，如此糊塗，朕還能指望他幹什麽？早說了不把男女作為衡定事理的因素，這一件事小事他還猶豫，可見很不滿朕。”
宰相：雖然皇上說的有些不講理，但的确是這麽回事。
罵了兩個臣子一通，終于心情舒暢了，武則天帶着小森和李承乾出去逛她這邊的萬象宮。
第二天聖人壽誕，全城歡慶。
唐朝的雜技在現代都是有名的，今天為慶祝聖人壽誕請來的各種雜戲小班在萬象宮前表演，長安城所有百姓都可以入內觀看。
這裏的武皇并沒有遷都，但同樣修建了萬象神宮，卻是在長安城西北，地勢開闊，氣勢宏偉，自建成後兩次向百姓開放以示與民同樂。
今天是第三次。
皇都百姓進來賀壽，或是一把麥或是一把花，也有精心準備的，總之都給聖人帶了禮物。
武則天一邊看戲一邊翻看百姓給她的生辰賀禮，感覺還能再活十年，到時候還從現代回來過壽辰。
許森坐在一衆貴族公卿中看着熱鬧的小戲，看着衆人的笑臉，明白被後人無限想象的盛唐風華不僅是物質上的豐富，更是精神上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