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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畢業
    臨近畢業的時候, 諸伏景光變得忙碌起來。
    要準備實習,要值班,要巡邏, 要決定畢業後的意向……新人正是壓榨的好時機, 就算貓屋敷悠裏能偶然路過跟他聊兩句, 為了不?妨礙公務也只能快速離開。
    “當警察真是辛苦啊。”例行通話的時候, 貓屋敷悠裏忍不?住感?嘆。
    之?前只是覺得這個職業很帥氣, 但是在接觸過後, 就能品味到背後的不?容易, 他們?相聚的時間都變少了。
    “抱歉……”這個?時候諸伏景光剛值完夜班, 無聲的夜色下,黑發青年的嗓子中難免帶上了一絲疲憊。
    “你不?必遷就我的時間。”他的聲音中帶着止不?住的歉意。
    貓屋敷悠裏按耐住自己打哈欠的沖動,翻看着手上的草稿,懶洋洋道:“才不?是呢,我只是正好在加班而已。”
    通話界面中确實亮着一盞臺燈, 在無形中坐實她的話。
    諸伏景光輕笑?了一聲, 沒有?戳破她的謊言。
    兩人随意地聊些家常,陽臺上的蔥長得更茂盛啦、幫助一個?迷路的小妹妹找到家長被送了糖啦、阿心最近工作越來越上手挖掘了兩個?有?潛力的新人啦……
    直到諸伏景光回到宿舍,洗漱過後, 兩人道了晚安。
    “晚安,景光。”
    “晚安, 悠裏。”
    畢業典禮那天,警校難得對外開放。
    在五個?人圍着手機露出古怪表情的時候, 被背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吓了一跳:“你們?在做什麽呢?”
    松田陣平拿着的手機差點掉到地上,直到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接住, 這才避免手機粉身碎骨的慘劇。
    萩原研二笑?着打招呼:“原來是小悠裏啊。”
    松田陣平不?滿道:“你怎麽走?路不?聲不?響的?”
    貓屋敷悠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是正常靠近好吧?就你們?這個?警惕性還?當警察呢。”
    什麽時候被敵人近身撂倒了都不?知道。
    諸伏景光熟練順毛:“只是大家對悠裏都很?熟悉了才會?這樣的。”
    畢竟是警校,在熟悉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 大家難免會?放松。
    松田陣平嗤了一聲:“就憑你?”
    萩原研二将手按在松田陣平肩膀上,笑?着打岔道:“好啦好啦,不?要吵起來哦。”
    他三言兩語将之?前的事介紹了一遍:“小陣平之?前給小諸伏拍了照片,說要寄給他哥哥,我們?在看剛剛拍的照片呢。”
    降谷零補充道:“還?是畫上了胡子的版本。”
    “胡子?”貓屋敷悠裏感?興趣道,“什麽樣的?”
    諸伏景光平日裏總是把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就連胡子也不?例外,因為勞累疲憊什麽的讓胡渣亂冒,在他身上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是以貓屋敷悠裏難得好奇起來。
    “喏。”松田陣平将手機展示在她面前。
    貓屋敷悠裏仔細打量了一下,委婉道:“确實別有?一番風味。”
    男性好像都喜歡讓自己顯得成熟?
    得到贊同的松田陣平一下揚眉吐氣起來:“看吧?我說什麽來着?”
    還?是有?人能懂他的審美的!
    伊達航抽了抽嘴角:“這只是委婉的說法吧。”
    哎,沒有?女朋友果然聽不?出其?中的潛臺詞。
    諸伏景光露出有?些不?甘心的表情,小聲說道:“我覺得還?是挺不?錯的……”
    “不?是啦,”貓屋敷悠裏詳細解釋,“只是是景光,所以可以接受。”
    諸伏景光閉嘴了,嘴角忍不?住悄悄勾起來。
    空氣靜谧了一下,萩原研二發出難以接受的聲音:“不?是吧……”
    不?要動小諸伏的一張帥臉啊!
    “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景光啦,”貓屋敷悠裏說道,“留胡子的話容易被紮到吧?”
    幾個?大男人紛紛咳嗽起來,一個?個?面紅耳赤道:“這種細節不?用告訴我們?也可以的!”
    然後被突然暴起的諸伏景光一陣好捶。
    貓屋敷悠裏:“?”
    這群肮髒的家夥在想什麽呢!
    等娜塔莉也到了後,大家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換上便?服去吃烤肉了。
    看着伊達航和諸伏景光體貼地為女朋友烤肉,夾肉,倒飲料,松田陣平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你們?兩個?也太肉麻了吧?”
    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夾了塊烤肉喂到他嘴邊:“小陣平是嫉妒了嗎?研二醬也可以喂你哦!”
    降谷零将烤肉放醬料裏滾了滾,吐槽道:“你就是因為這個?臭脾氣才交不?到女朋友的吧?”
    松田陣平伶牙俐嘴地反駁:“哦?同樣單身至今的金發大老師有?什麽高見?”
    看兩個?幼稚鬼用筷子打架,娜塔莉忍不?住微笑?起來:“他們?的關?系真?好啊。”
    貓屋敷悠裏喝了口?景光添滿的果汁,慢悠悠道:“這就叫不?打不?相識吧。”
    娜塔莉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道:“诶?有?什麽故事嗎?”
    意識到不?妙的兩人慌忙想伸手阻攔,結果被伊達航一左一右扣住,一向沉穩老實的班長臉色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那還?要從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說起……”
    鬥毆兩人組發出慘叫。
    黑歷史大公開!
    滋滋的肉香中,大家暢談着未來的生活,共同暢飲,氣氛和諧美好。
    ***
    入職後,原本未婚人員要統一安排在警察宿舍的,但有?伴侶的現役警察在打好申請後也能外宿。
    所以他們?仍舊住在一起。
    只是在忙碌的生活中,貓屋敷悠裏隐隐發現,諸伏景光似乎有?什麽事在瞞着她。
    出差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會?帶着傷回來,面對她詢問的目光也只是微笑?着說沒關?系。
    是很?難說出口?的事嗎?她有?些費解。
    她知道景光加入了公安,也知道公安的危險性比普通警察的工作更大。
    那麽,在這之?上更讓人難以說出的原因是什麽?
    總不?會?是想分?手了吧?
    這天,她蹲在客廳拆快遞,因為蹲的時間太長,起身的時候眼前黑了一瞬,左腿更是傳來一陣不?妙的抽搐感?。
    貓屋敷悠裏倒抽一口?涼氣,頓時戴上了痛苦面具,眼角滲出了生理性的淚花。
    察覺到對方異樣的諸伏景光一把将人抱起,放到了沙發上:“抽筋了嗎?”
    他手法娴熟地按摩着貓屋敷悠裏的小腿,抽痛的感?覺慢慢緩解,貓屋敷悠裏慢慢放松下來。
    貓屋敷悠裏看着諸伏景光黑色的發頂有?些出神。
    感?覺這樣的日常已經很?難見了。
    景光他總是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加班,忙着出差,忙到就算回來,身軀也是疲憊的。
    她也同樣很?忙,編輯不?是一個?容易的工作,有?時候更像是作者的保姆,為了她們?的身體健康,心理健康,需要時刻關?照,有?時候會?被抓去幫忙,防止開天窗。
    之?前諸伏景光還?是學生的時候這個?狀況還?不?明顯,現在他畢業了,兩個?忙人湊在一塊的結果就是休息時間總是湊不?到一起。
    感?覺對彼此的感?覺都變得陌生了。
    像是在回應她的想法一樣,諸伏景光好似下定了什麽決心,開啓了一個?新的話題。
    “之?後,我可能要出一個?很?長的差。”
    貓屋敷悠裏沒察覺到不?對勁,只是無比流暢地問道:“這次大概要多久?”
    諸伏景光抿了下唇:“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可能要幾年,或者十幾年……”
    甚至連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
    貓屋敷悠裏的神色有?點茫然:“……這是什麽,意思?”
    諸伏景光只是輕輕道:“抱歉。”
    在漫長到窒息的沉默中,貓屋敷悠裏明白了。
    她的嗓子瞬間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變得幹澀起來。
    “已經決定了嗎?”
    諸伏景光斟酌道:“還?沒有?給答複,但差不?多就是這兩天了。”
    “非去不?可嗎?”貓屋敷悠裏的語氣有?點發悶。
    “抱歉。”
    又是沉默。
    貓屋敷悠裏深吸了一口?氣:“這樣啊。”
    說實話,她并不?是什麽高尚的人,對于諸伏景光的想法,她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卻很?難接受。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容納得下自己親近的人,雖然小時候也會?有?拯救世界的中二想法,但是和綱吉他們?的那場旅途讓她明白,拯救世界不?是兒戲,它?的內核是殘酷的。
    總有?人要去做危險的工作,總有?人要犧牲。
    但為什麽就是她身邊的人呢?
    心髒突然抽痛了起來。
    是嗎?所以景光這段時間糾結的就是這個?問題嗎?
    那是景光希望的……貓屋敷悠裏知道自己不?該阻攔,但是。
    貓屋敷悠裏攥緊他的衣角,小聲道:“就不?能不?走?嗎?”
    她還?是說出口?了。
    諸伏景光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雖然帶上了她送的道具,但也只是個?普通人。
    還?是說,就是她給的底氣,才讓他有?了這樣的想法?這個?念頭的出現的一瞬間就被她壓下了。
    不?是的,只是因為……諸伏景光本來就是這麽溫柔又勇敢的人。
    道具只是增加了他任務成功的概率,卻不?是他有?這種念頭的初衷。
    “抱歉。”諸伏景光溫柔的藍眼睛自下而上望着她,是完全示弱的姿勢。
    是想用這種方式獲得原諒嗎?
    諸伏景光抱了上來,溫柔地親了親她的額頭、眼睛、鼻尖……然後被掐住了腰部的癢癢肉。
    “別想糊弄過去。”貓屋敷悠裏抓緊他的衣角。
    然而這麽多次下來,諸伏景光對撓癢攻擊已經免疫了。
    他沒有?做出承諾。
    某一天貓屋敷悠裏下班回來的時候,屋子裏屬于兩人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空蕩蕩的像是未出租一樣。
    貓屋敷悠裏愣了一下,手上的袋子立刻掉到了地上。
    她急切地将所有?房門打開,空蕩蕩的房間告訴她,眼前看到的并不?是虛幻。
    停頓片刻後,她沉默着走?向唯一放着東西的桌子。
    桌上是諸伏景光親手寫的菜譜,信,還?有?一把房門的鑰匙。
    她率先翻開菜譜。
    菜譜上滿是熟悉的字跡,那些她熟悉或不?熟悉的配方塞滿了空白的橫線,有?些地方還?用五顏六色的彩鉛畫上了簡單的插圖。
    貓屋敷悠裏的手指在上面輕輕蹭了蹭,沒敢用力,怕蹭花了。
    畫的真?可愛,怎麽樣?她就說諸伏景光很?有?天賦吧?
    然後是信。
    信的前面絮絮叨叨寫滿了對她的叮囑,什麽不?要熬夜,三餐要規律吃,遇到困難可以找萩原他們?之?類的話。
    最後一行則是非常客套,非常官方的祝福。
    “感?謝你曾給我帶來的所有?,福你前程似錦,幸福安康。”
    這不?就像是分?手通知一樣嗎!
    貓屋敷悠裏手指攥緊了,她将這份簡短的信揉成一團丢到角落,忍不?住罵道:“這個?混蛋!自顧自做什麽決定呢!”
    生氣。
    好難懂。
    不?想懂。
    要是身為男性的話會?不?會?好懂一點?
    “我想,”赤葦京治用一種非常理性客觀的語氣說道,“他是覺得,這是對雙方最好的選擇吧?”
    “你也說了,對方因為工作問題要消失好長時間,”赤葦京治努力不?讓自己往“渣男”的方向想,“感?情得不?到維系的話,是很?容易消散的。”
    “這樣嗎?”貓屋敷悠裏幹巴巴道,喝空的飲料杯被她吸出了滋滋滋的聲音。
    赤葦京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撿起了“知心大哥哥”的角色,有?些頭痛地捏了捏鼻梁,有?種瞬間回到高中的感?覺。
    “要是維持下去的話,”他一針見血道,“你确定不?會?後悔嗎?”
    斷在這裏是最合适的結果。
    斷在這裏,兩人對彼此的印象都是最美好的,沒有?無休止的等待,沒有?随着時間消磨的感?情和對空虛的怨恨。
    有?幾個?人能堅定地等待另一半陷入危險,不?知何時回來的消息呢?
    和赤葦京治告別後,貓屋敷悠裏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過的貓咪從牆上跳了下來,碰瓷一樣倒在她的腳邊:“喵~”
    難得是只黑貓藍眼的貓咪。
    可惜她現在可沒有?什麽收養的心思啊。
    她有?了屬于她的貓。
    但是她弄丢了她的貓。
    将手邊的食物喂給黑貓吃,摸着貓咪毛茸茸的身體,貓屋敷悠裏的思維漸漸發散。
    之?前,在沢田綱吉準備前往意大利前,她也問過沢田綱吉為什麽不?繼續追求笹川京子,對方明明對他也有?好感?。
    當時沢田綱吉怔了一下,低頭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現在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是因為遠距離戀愛嗎?京子不?想離開并盛?
    貓屋敷悠裏試圖理解:“就不?能不?離開嗎?”
    “有?些事,不?是拒絕就有?用的啊。”棕發的少年露出苦笑?,原本笨拙的,會?輕易被吉娃娃吓到的男孩,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變得眉目俊朗,唇角含笑?的樣子也能輕易吸引路邊女性的目光。
    他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只含糊留下了貓屋敷悠裏并不?能明白的低語:“如果和我在一起,只剩下無盡的等待的話……”“我不?想讓她和媽媽一樣……”
    話語的最後,是仿佛忽然長大的沢田綱吉放在她頭頂的撫摸:“悠裏只要保持這個?樣子就好啦。”
    原本有?些悲傷的氣氛瞬間消散,貓屋敷悠裏不?滿地拍開他的手:“什麽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沢田綱吉只是笑?眯眯地收回了手,送出最後的祝福,“要幸福啊悠裏,我還?等着參加你的婚禮呢。”
    不?合時宜的,貓屋敷悠裏又想起了游戲裏的那只青蛙。
    玩家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走?,什麽時候回來,只能将小青蛙所需要的東西準備好,或許是一份便?當,或許是一片保佑平安的四葉草。
    然後看着他離開。
    這樣就是他們?的結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