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明天搬。
他跟宋祠发好消息，说了自己要平摊水电费和交房租的事，那边没多说什么，回了个好，但等月底再结。一切商定完毕，宋祠那边发了个表情包。
宋祠：【大狗趴趴。】
宋祠：【宋祠拍了拍我，说早点睡。】
林绾心葛然一抖。
这是一只软乎乎的金色狗狗表情包，懒趴趴地趴着。
他萌死这些动物表情包了，没想到宋祠居然也会发。
彼时活动方李思思戳了他，发的是一张问卷表。是合约恋爱结束后回收的。
比如在各方面给对方打几分。是什么类型的伴侣。还十分贴心的写了标签：比如是霸道，还是高冷，禁欲，腹黑，偏执，犬系，温柔居家，还是大叔....
林绾冷不丁想到了刚刚那个表情包，与犬系男友不偏不倚的联系在了一起。
他不是没见过所谓的犬系男友，何小佳这姑娘空闲的时候成天就在店里刷小说追漫画。林绾耳染目濡，大脑不可控制的就想到了某个画面。
顿时脸一红，窝在床上打了个滚。
一
窗外夜幕渐渐浓，林绾半跪着在收拾行李，犹豫再三，还是拉开床头柜，把一个盒子装进了自己行李箱的最底格。只剩下一叠装着笔记本厚试卷的文件袋。
这是林绾高三的时候，一个网名叫“瓷哥”的学长给他寄的复习资料，还有撕去了姓名的卷子，笔记本，错题册。称是往届毕业生助力学弟学妹们高考的一个活动，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网上问他。
林绾把抽屉合上，心腔中溢了一点暖，彼时手边的手机又响了，林绾还是点了接听。
林绾：“喂，洵一，我刚刚在洗澡。”
“你医院忙完了吗？"
“还没有，今晚值班，我偷偷出来和你打电话的。”陈洵一语气里藏不住的期待，“你那个活动怎么样？”
“我..."林绾动唇，“我和宋祠组成合约了。”
“什么？！！”陈洵一的声音几乎裂开。
林绾眼一闭，把今天经历重复了一遍。
电话沉默了。疯狂的沉默了。
陈洵一默了，冷笑， “呵呵，这年头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人会赶着上前去当别人练手的工具的。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林绾，你竟然赶着上前去当那个栽树的。我....哈哈哈。”
陈洵一终于忍无可忍，“你是有坑吗。”
林绾：“你就当我是吧。”
“随便你！！！我不管你了。"陈洵一怒的挂了电话。
旁边的小护士出来看到陈洵一的脸色，马上有些惊慌，“怎…怎么了？陈医生？”
“没。”陈洵一深吸了口气，一脸沉静：“只是很想切掉一个人的头，给他重新安个脑袋上去。”
小护士：.....啊？
一
林绾第二天到店里的时候。黑卫和金秋已经在了，看到林绾马上迎上去。何小佳笑容一脸灿烂，“老板，宋先生送了花。”
林绾怔了一下，米色的柜台上放着一小束卡布奇诺。没有什么繁多的装饰，只是简素的纸，但花开的是真的很好看。
林绾大衣也没脱，就走了过去。何小佳很识趣的上了楼。
林绾：【你给我送花了？】
宋祠：【纪念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林绾心动了下，抿唇：
林绾：【谢谢，我很喜欢。】
宋祠：【不客气，林医生喜欢就好。】
宋祠：【林医生的东西收好了吗？】
林绾：【嗯。】
他又补了一句：【下班就可以搬过去了。】
宋祠：【好，等你。】
林绾放下了手机，很轻的眨了下眼，就从桌柜下拿出一个干净的花瓶，彼时何小佳从二楼探出头，“对了老板，对面王大爷的小孙子早上的时候拿了几包晒好的鱼干过来，说是爷爷自己做的，老板你回家的时候记得带回去啊。”
“好。”林绾把花裁剪好的花插入花瓶，挑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整个店今天都散着一股很淡的花香，林绾沐浴在花香下结束工作。
六点，准时下班。
“喔，老板你今天很不一样喔。”何小佳笑眯眯的。
林绾也是笑笑，有点不好意思。
他给鲜花换过水，跟员工打过招呼就牵着黑卫和金秋，调了导航往宋祠公寓开。路途中停下，在花店买了一束小苍兰。
宋祠的公寓在十七楼，已经跟物业打过招呼，林绾一路通顺无碍。林绾到的时候宋祠正在烧饭，他先是摁了一下门铃，才输了宋祠告诉他的密码。玄关处摆着一双拖鞋，他穿上抬头，就见宋祠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身后飘来的是曼妙的饭香。
宋祠有些怔。
“我..买给你的。”林绾有点不好意思，垂了垂眼。
“我很喜欢。”宋祠看着他。
林绾又看见了他嘴角边那个梨涡，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了花。
他抿了抿嘴角，有点高兴，“行李放哪？”
“都可以，你随意。”
林绾把行李放到了靠沙发的墙壁。
宋祠公寓的装修色调是有点偏冷的，但灯光家具一切都很柔。黑卫和金秋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围在他的脚边很高兴的转圈。
林绾把灰粽抱了出来，灰粽到了新地方是怕生，还有一点好奇，但是在主人身边又安心
宋祠把花放在了吧台，脱去围裙洗干净手过来。
林绾看见，介绍，“这是灰粽。”
宋祠笑着弯下一点腰，与小猫对视，“你好，灰粽。”
林绾听到了一声喵，抬头，就见高高的柜架顶上趴着一只暖黄色的猫，却没有居高临下的那种俯视感。
“这是木木。”宋祠道。
“它比较的认生，会多观察你一会儿，过几天就好了。”宋祠笑笑。
林绾：“嗯。”
宋祠：“洗手，准备吃饭。”
菜已经全部端出来了，三菜一汤，很丰盛，菜品相貌都极佳。
两人对坐，面前一碗热腾腾的米饭。
林绾动了下筷子，就没忍住说，“很好吃。
宋祠给他夹了一块排骨，笑了笑，“尝尝这个。”
这个当然也很好吃。让人忍不住联想做饭的人是怎么在厨房做的。
林绾不是一个吃饭习惯说话的人，但还是找了点话题：“你经常自己做饭吗？”
宋祠： “嗯，以前留学的时候吃不惯外面，经常就在公寓自己做。”
“哦。”
两人彼此没有再说话，只有汤勺筷子的微响。
黑卫金秋在桌底下围着他们转，腿部有蹭过的暖绒感，一切都显得温馨。
晚饭收尾，林绾给小动物们喂食。宋祠开了电视给他看，自己在收拾厨房。
林绾盯着自己的箱子，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忍不住的耳热。
宋祠：“在想什么？”
“我们是睡在一起吗？"林绾下意识问，但脸马上就红了，补了一句，“我看...网上说伴侣都是睡在一起的。”
宋祠一顿，垂下眼：“林医生不觉得冒犯的话，我可以。”
“我不觉得。”林绾抿了唇，坐在沙发上缩了缩。
宋祠也在他旁边坐下，“好。”
灰粽这时候蹭了过来，林绾抱起它。电视频道这时自动跳到了一个恋爱综艺，正好切到一个超甜的嘉宾对视，满屏冒满粉色泡泡。
宋祠抬手换了一档电影，又拉开了茶几底下的一个抽屉，里面有很多薯片和零食。林绾这才发现茶几上居然有一个透明烟灰缸。模样看上去是新买的。
林绾怔了下，宋祠把零食拿到茶几上，也没说什么，他便没开口，摸着猫盯着电视。
林绾晚上平时都没有事，他不知道宋祠有没有事，但是宋祠也一直在他身边看电视。黑卫一直趴在他的脚边。
电影播放幕后字幕的时候。
宋祠偏过头问：“洗澡吗？”
“洗。”林绾有些困了，很慢眨了下眼。
宋祠：“主卧洗吧，东西都在主卧。”
林绾清醒了一点，“..嗯，你洗了吗？”
“还没有，你先，我工作一会有点事处理。”宋祠道。
“好。”
宋祠的主卧很大，但也有点空。床头有一盏香薰灯，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宋祠在浴室帮他放了热水，给他找干净的毛巾。
林绾半蹲下来在行李箱前找睡衣，听着浴室的流水声，脑袋好像有些迟缓。
“林医生。”宋祠开口，顿了一下，“我们之间要不要换个称呼。”
他又或似的笑了一下，“我们现在这个关系叫你这个名字会不会太生分了。”
林绾听到自己啊...了一声，脑袋更迟缓了，“那叫什么？”
“阿绾。”
宋祠的声音很柔，又是那种清朗的嗓调。叫林医生三个字都很温柔，现在叫这两个字，就更柔了。
林绾胸腔中好似有漫漫潮水涌过。
好苏。
“...嗯。”林绾垂下应了一声。
宋祠把浴巾给他，“洗完告诉我。”
“好。”
宋祠带上了卧室门，林绾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他没有乳名，养父养父叫他的是小绾，身边的朋友要么叫他绾绾要么叫他林林，参差不齐。萧书简唤他绾绾，声线是比较低的，没有那么清朗。绾绾两个字是压的比较下的。
但宋祠叫他的这个名字是扬起来的。像荡在温柔的潮水里
好好听。
林绾闭了闭眼，心跳止不住的加紧。
浴室的雾气蔓了上来，十分钟后，他洗完吹干头发，出去告诉宋祠一声，就见宋祠正在书房，架着一副金色平光眼镜，细框的，很好看。听到脚步抬了下头，“洗好了？“
“嗯。”林绾别开眼，“我收拾一下行李，衣服是放衣帽间吗？”
“对，我带你过去。”
宋祠的衣帽间很大，有一半的空间给他放衣服。衣柜有很多大衣，风衣，各种款式。还有白色衬衫。另一区是卫衣，宽松的休闲外套。
宋祠带他过去就去洗澡了，林绾也没多看，把自己的衣服收进去，就抱着行李箱拿出的平板回了卧室。
宋祠还在洗澡，能听到水流声。
床上已经多放了一个枕头，两个一模一样的枕头摆在一起。
林绾先是摸了一下床，最后闭着眼爬了上去，摸过了平板，带上耳机开始看动物纪录片。
浴室的水流声很快停了，宋祠出来了，林绾没敢往旁边瞥，就又听见了风筒的响。过了会又停了。
他能感觉到床的一边陷了下来，鼻腔中闻到了一模一样沐浴露的味道。
林绾没有睡意，但下意识的他把平板摁灭了，躺了下来。
“睡觉了吗。”宋祠侧了点头问他。
“嗯。”
很轻的一声咔哒，灯灭了。
“晚安，阿绾。”
心又控制不住跳了。
林绾眼闭了闭： “嗯，晚安。”
他能感觉到旁边的人躺了下来，能听到宋祠在动，有被子淅淅索索的声音。林绾感觉自己的脚僵的厉害，他动了一下，不小心就碰到了旁边的脚裸，顿时一烫的缩了一下，不动了。
后半夜，一切寂静的厉害。
林绾慢慢撑起来，悄悄侧头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起身。
小动物们都睡了，林绾垫着鞋尖走到厨房的阳台，叼上烟，低头摁燃打火机。
阳台有风，林绾站了好一会，等烟味被吹的散了才回去，轻手轻脚的上床，冷不丁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眼睛，他一愣。
“去哪了。” 宋祠坐了起来，他们措不及防的挨的很近，宋祠的鼻尖儿快要挨到他的肩窝 嗅了一下
林绾绷紧了，舔了唇下唇，“喝水。”
宋祠很轻的笑了，“骗人。”
林绾一僵，半晌低下了头，承认，“抱歉，我...还不能适应。”
“没关系，我去客房睡。"宋祠坐起身，摁亮了手边的台灯,柔和的灯光照亮他的脸庞。
林绾鼻梁突然有一瞬间的酸，低下了头。
等房间门关闭。林绾坐了半晌，才重新钻进了被子，闭紧眼，慢慢慢往旁边那个温热位置靠，最后用被子罩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