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汾这个名字,谢乔有点印象,貌似是个地名,大概跟山西的汾水有关?

    但她保证汉末及三国时期的史书上没有记载过叫这个名字的人物。清代词人纳兰容若有一首《赠梁汾》,“然诺重,君须记”,赠的是词人的好友顾梁汾。

    由此可知,敦煌城中的这位梁汾和她的那位本家谢均一样,是历史上的籍籍无名之辈。

    但他们一个将才,一个治才,潜力无限,上限颇高,都是第二梯队的[人物],可见乱世出英雄这句话不见得全对,英雄也会在乱世中被埋没。

    若说是普通的武才、谋才错过也就错过了,但这是两张稀有程度不低的SR卡,还是在敦煌这座偏远小城,就更难得了。

    为图大业,人才不可或缺,谢乔思贤若渴,势在必行。

    况且她从马匪老巢里,颇有家资,钱足够进行招募,她有这个底气!

    谢乔当即起身询问医馆伙计:“你可认识谢均?”

    “谁?”伙计讶然。

    “谢均。”谢乔尽量使自己吐字清晰。

    伙计听清这两个字后摇摇头,“没听说过。”

    再问医馆的大夫,问患者,皆是摇头,都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名字。

    谢乔拧眉,继续问:“那梁汾呢?”

    “梁汾?”店里伙计犹豫了,显然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的,挠头思考。

    而柜台后的大夫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梁都尉吧?”

    谢乔眼睛一亮,转过身去麻溜儿点头,听他继续补充。

    “那我知道,敦煌郡中部都尉梁汾,字东兴,并州人,与我算是半个同乡。梁都尉颇讲信义,勇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呐。”大夫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既是并州人,那谢乔很确定他口中的梁汾和自己【人物】里的梁汾是同两个字,因为汾水正是并州地界的河流,长辈为初生儿起名以临近的江河为名,很合理。

    “万夫不当之勇,”谢乔斟酌着字句,符合“将才”的标签,是这人没跑了。

    但她紧接着脸色凝重了起来,大夫提到,这个梁汾任敦煌郡中部都尉。

    汉代于边境的郡往往设立数名部都尉,协助太守负责各自辖区的军事防务,职级俸禄虽略低于太守,但那也是郡一级的大员啊!

    显而易见,梁汾在敦煌郡有不低的实职,事实是,有实职的[人物]谢乔目前都极难招募。

    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连出身籍贯都说不圆乎,总声望值才7点,要人家堂堂一个都尉死心塌地跟你干那好比是白日做梦。

    除了升级声望值会随机缓慢上升外,Ace其实还教过谢乔两种快速提升声望的方法:一是买官,身上挂个一官半职;二就是想办法跟什么名门望族扯上关系。

    后者直接被谢乔略过了,谢氏貌似在汉末三国真没什么建树,他们老谢家,得发展到两百年多后的东晋,陈郡谢氏,名噪天下,什么丞相谢安、才女谢道韫、“大谢”谢灵运、“小谢”谢朓,数不胜数,那才是人才辈出,家门鼎盛。

    可惜现在是汉末,老谢家离发家还远着呢。

    只能买官了。

    买官在汉灵帝朝是合法的,灵帝曾开鸿都门榜卖官爵,是中国古代几千年历史上为数不多可以合法买官的时代,有两个比较著名的例子。

    一是崔烈用五百万钱买下三公之一的司徒的官职,后世还有“崔烈铜臭”的典故。

    其二,曹操的父亲曹嵩,通过买官的手段拿下了三公之首的太尉一职。

    朝廷国库空虚,为了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于是张贴榜文,公开合法地卖官鬻爵;你颇有家资,但没人替你举孝廉,于是为图名利买官,利益互换,各取所需。

    虽然崔烈和曹嵩后续的名声都不太好,但有用啊,哪怕只是虚衔,能让谢乔的声望大跨步地上台阶,更便于她招贤纳士,否则光靠升级声望值提得太慢了。

    三公九卿的不要想,天下有钱人都惦记着呢。州牧刺史太守之类的封疆大吏也难,但混个县令之类的应该还是可以的,当年刘皇叔就是从平原令过来的。

    不过真要买官,也得等她有机会进大汉的都城雒阳啊。

    再把心思放在治才谢均身上来。

    谢均没人认识,大概率是个白身,没有官职在身,且不是名门望族,招募的可能大大增加。

    但是不要忘了,正是因为他的无名,打听到这个人的难度与招募的可能性成负相关,而且还是在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大门不出的情况下。

    谢乔无法估算敦煌城中的人口,但据可靠的史料记载,整个凉州的汉人总数约七十余万,这还是天下十三州人口最少的州。而位居凉州最西北边境的敦煌郡,人再少也有八万吧。那么作为敦煌郡治所的敦煌城三四万人一点都不过分。

    一个高不可攀,一个茫茫人海。

    哎!

    谢乔重重地叹了口气,感觉到了命运的捉弄。

    就在她接过医馆伙计递上来的药材时,心念电转,眼睛突地一亮。

    【人物】界面显示的是可招募人物,而招募难度过高的人物是绝对不会在界面上显示出来。梁汾的名字却能在上面清晰显示。

    谢乔据此推测,在梁汾身上,应该是出现了什么可乘之机。

    比如……梁汾近期犯了事被问罪,官职要拿掉之类的?

    沿街看不到路人,没法打听上郡府的路,但谢乔有【舆图】。舆图最大范围是十公里,但可以自由缩放比例尺,将舆图放大,清晰地显示着敦煌城内每一户民居、商铺和大街小巷,且还是3D立体成像的。

    很快,谢乔在城中偏东的位置锁定了一座像郡府的建筑,随即规划好了路线。

    不多时,谢乔站在了敦煌郡府的大门口,门前有差役在执勤守卫。

    她走上前,对其中一名差役说:“这位官爷,小人求见梁都尉。”

    身形精瘦皮肤黝黑的差役打量着谢乔,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你是何人?寻梁都尉作甚?”

    她一介白衣,还是女子,要从牛气哄哄的官差口中问到话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须得使些手段。

    谢乔凑近了一些,侧过身,用背影挡过其他人的视线,然后拉起黑脸差役的手,摊开,再将准备好的二十枚铜板放了上去。

    果然,见着铜板,他原本一脸的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眉眼漾开。

    差役握紧手掌,不着痕迹地将铜板收起来,谨慎地抬头瞥了几眼,确保没人看见,他才将谢乔拉到一边僻静处,小声说:

    “姑娘,我跟你说实话,梁都尉已被张府君下了狱。”

    下狱?果然如她所料。

    “府君”是汉代对太守的尊称,想来梁汾是得罪了敦煌郡太守,然后被关进了大牢里。

    “说梁都尉欲叛入匈奴,这不胡扯吗,当年长安商旅被胡人掳去,梁都尉孤身千里追贼,挑回胡人首级,说他叛,荒唐得让人笑掉大牙!”差役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梁汾貌似人缘不错,先是医馆大夫,又是郡府门前普通差役,都说的好话,也侧面烘托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谢乔暗暗寻思。

    “官爷,能否领我去见梁都尉?”

    他现在被太守针对,身陷囹圄,正是劝他加入自己势力的最好机会,所以系统把他纳入了可招募人物的范畴。

    差役闻言,断然摆手拒绝,“不可不可,张府君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谢乔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看向身后的阿适,对方立刻会意,从衣襟里摸出来一支镶着珠子的银钗。

    差役接过银钗,眼睛瞬间直了,拿在手里,整条胳膊都在止不住地打颤。

    真应了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差役细致地将银钗收进衣襟,小声说:“等入夜,我偷偷带你去,今夜班房值守的狱卒与我是总角之交,姑娘切记,定不可声张走漏了风声。”

    “有劳了。”谢乔颔首揖礼。

    这是她第一次学着古人行礼,影视剧里见过太多,自己做起来倒丝毫也不觉得突兀。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谢乔先摸了摸从郡府附近到传送符最近最优的路线,方便劫狱后成功逃遁。

    从周围人的口碑来看,梁汾极大可能是被太守陷害冤枉,在乱世里,整人必定把人往死里整,轻易他肯定是出不来的,只有劫狱这一条路。谢乔爱才,不能眼睁睁看这么一个将才毁在大牢里。

    虽然如今匈奴围城,大敌当前,太守的专注力大概在城外不在城内,但要从大牢里劫走活人只怕还是不容易,如果她能再有张[空间传送符]就好了,连通大牢内外。但这玩意儿可没那么好弄到,【商店】没得卖,只能通过签到才开得出来。

    实在不行,就得靠她的钞能力了。

    临近傍晚时,谢乔开始往郡府方向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她竟然发现了一家开门的小食馆。饿了半天,正好,她索性带上阿适先进去吃点汤饼。

    吃的过程中谢乔没忘了跟店里伙计打听“治才”谢均的消息,然而伙计坚定地摇头表示,从来没听过这名字。

    谢乔忍不住叹息,本家兄弟,你能不能给点力啊。

    夜色如黑纱轻轻笼盖下来,家家户户依旧闭门不出,寒风呼啸,敦煌城中冷冷清清。

    谢乔刚一走到郡府门前,远远看见黑暗中有人在朝她招手。

    是白天那位皮肤黝黑的差役,他毫不磨叽,径直将谢乔往郡府西面的县城大牢里领。但为了不太过招摇,人不能带多,阿适留在外面等。

    进去后,一路都很顺利,本来会有更多看守的狱卒,但当前城防形势严峻,好些都被派上了城楼值夜。谢乔跟着一直走到了大牢深处,差役同一位狱卒轻声嘀咕了几句,很熟络的样子,脸上都挂着笑,应该就是他所谓的总角之交,她推测他们大概是商量怎么分那支带珠子的银钗。谢乔并不心疼,钗子只是两箱财宝里最常见的饰品罢了,这是招募一名将才必要的投资。

    狱卒冲谢乔招手,示意她过去,随即转身拿钥匙打开里面的门。

    举步迈入大牢深处,牢房里烛火明灭不定,隔着一根根木柱,谢乔终于见到了梁汾。身上官袍被扒掉,因为冷,瑟缩地坐在牢房的角落里,身上还带着鞭杖过后的伤。

    这几间牢房就他一个人,谢乔没什么顾忌,走了上去,“梁将军。”

    梁汾听见声音,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讶异地问:“你是何人?”

    “在下谢乔。”谢乔拱手。

    因为考虑到越狱,她穿的是一身干练的劲装,头发高高绑起,颇有些飒爽英气。

    梁汾起身回礼,“不知足下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站起来谢乔才发现他身形高大雄壮,身高怕是超过一米九了,身材保持良好。面部线条硬朗,短胡须,目光炯炯有神。

    谢乔早就打好了腹稿,语言也润过色,开口就来,“听闻将军武艺卓绝,有飞将之速,不下卫、霍之勇,乔仰慕已久。而今将军何故羁押于此?”

    眼前浮现着半透明的页面,实时显示着[人物]的意愿度,意愿指数不断浮动,当达到60%时则可以进行招募。

    所以谢乔免不了要先吹吹他的彩虹屁,留个好印象。

    梁汾顿了片刻,轻叹了口气,“张府君一时不察,故沦落至此,他日真相大白,定会还我公道。”

    谢乔很轻易就能在他的声音里读到无奈,所谓公道,连他自己都拿不准。正是她发挥的时候。

    “事已至此,将军又何必为张府君开脱。将军是何为人,敦煌城中人尽皆知,张府君摆明是污你叛变,颠倒黑白,怎么可能放过你?叛敌若按大汉律法该当何罪,将军想必比在下更清楚。”

    谢乔冷静地说,直视他的眼睛,尝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梁汾眼神避开,良久后,声音惆怅吐出一句,“我别无他法。”

    他在敦煌郡任职三年有余,张栗是何面目,他再清楚不过。不愿阿谀巴结,张栗便处处给他穿小鞋,使绊子,他都不甚在意,一味的忍让退步,力求不落口舌。怪他不知曲意逢迎,不知变通,最后竟落得今日的下场。

    这大概就是命吧。

    “乔实知将军忠心耿耿,一心为民,却为世道所害。今宦官当道,朝纲不振,无德无能之辈身居高位,尸位素餐者何止百千,天下早晚必将大乱,”谢乔压低声音,“乔有救苍生于水火、锄奸扫佞之志,欲求同道于四海。”

    缓了片刻,谢乔声音诚挚地说下去,目光坚定,拱手一拜。

    “乔,仰慕将军久矣,恐将军狱中蹉跎,特此相邀以图大业,将军岂有意乎?”

    梁汾听到最后时,瞳孔震动,神色明显激动,快步走到木柱前,双手抓着木桩仔细打量谢乔。

    “足下已有谋划?现居何官职?”

    谋划确实有,至于官职。

    “……白身。”谢乔如实说。

    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心虚。一介白身,居然在劝一位都尉归附自己。

    她现在的心境好比是曾经网上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话,“在最没物质能力的年纪,遇到了最想照顾一生的姑娘”。

    梁汾:“……”

    谢乔看到了他眼神里闪过的失落,努力给自己找补,“英雄不问出处嘛,太祖当年起事时也不过一介亭长,朱……”

    她还想拿开局一个碗的老朱举例来着,奈何发现时代不适用。

    梁汾接过话,“梁某已知足下之志,但绝非易事。方才的话还请慎言,佞臣当道,如若传出去乃是杀头之罪。深牢非久处之地,请回吧。”

    是婉拒的意思。

    从梁汾刚刚的反应来看,他绝对是有这个意愿的,且谢乔留意到意愿指数一度从0攀升到了45,此前一直维持在很低的水平。身为热血男儿,面对官场昏暗,同僚鱼肉百姓,不可能不产生想法的。但奈何她实力不济,意愿指数再度归零。

    其实以他的身份,听她一介白身说那些,大概可能有点像看小孩子过家家,但他没有,眼神里没有半点轻视,从始至终尊重且诚恳。

    没有成功劝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下的局势,大汉这座腐朽的老屋虽然岌岌可危,但天下还没有大乱,世人还未对他们的朝廷彻底绝望。

    再劝好像没有了话口,只能往后再寻机会了。

    谢乔倒心态良好,刘备还有三顾茅庐的美谈,人才当然不会让她轻易就这么得到。

    她朝木桩内的梁汾行礼,动身准备往外走。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望风的狱卒打手势,示意她先躲一躲。她左右看看,躲进拐角的黑暗中。

    另一名狱卒提着食盒走进来,是来送水和饭的。

    谢乔屏住呼吸,隐藏身体,等了好一晌,终于等到狱卒撤走了。从拐角走出来,走过牢前时,她转向梁汾微笑颔首,而后往外走。

    背过身刚走出去两步,身后扑通一声响,谢乔转过头去,看到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梁汾此刻躺在了地上,用力捂住胸肺,一口血吐了出来。

    谢乔瞬间反应过来,刚才送来的水和饭菜里有毒!

    望风的狱卒见状,大惊失色,赶紧拿钥匙开门,谢乔冲进去,蹲到梁汾面前查看。

    他已是满脸赤红,眼珠子瞪出来,嘴里止不住地冒血。

    片刻,来不及做任何的救治,梁汾十根手指死命抠着地面,抠出深深的印迹,脖颈忽的软掉偏向一旁,咽气了。

    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飞速逝去,谢乔久久没回过神。难怪他虽是将才却无法留名,这样的年纪尚未建功立业便被人害得惨死狱中。

    凶手不会再有别人,只能是敦煌太守。穿到汉末乱世以来,几乎都在专心发展城池,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黑暗,谢乔浑身在颤抖,后背冷汗直冒。

    拳头攥紧,目睹着梁汾狰狞惨烈的面目,无力感蔓延全身。

    眼前突然弹出了熟悉的字幕。

    【观看本条广告,时间可回溯到半个时辰前。】

    【是否观看?】

    两行字幕出现时,谢乔瞬间松了一口气。

    又是广告,能回溯时间到梁汾死亡之前,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命要紧。虽然内容无聊,忍忍就过去了,将才不能让他就这么陨落了。

    选择[确认],整个视野立即被光斑覆盖。

    但这一次的光斑与之前都不同,没有任何纷繁多彩的颜色,只是最简单的黑白相间。

    渐渐地,光斑显现出来,原来只是屏幕的白底黑字,广告的形式貌似是小说。右上角闪动着倒计时600秒,这一次的广告时间竟然长达10分钟。

    彳亍。

    看小说是吧,那就看呗,总比反复播放那些枯燥且尴尬的广告画面要强。

    谢乔开始阅读文字内容。

    [昭觅下凡历劫,爱得铭心刻骨,死后去寻夫君的转世,得知他是天族的颍川上神。从此,她有了心尖尖。

    当她历千劫万难站到颍川面前时,温谨清隽的上神却将她拒之千里。她甘愿岁岁年年守在他身边,等着将他捂热。]

    谢乔拧眉,仙侠小说,恋爱脑女主的既视感嘛,别是那种肉麻腻歪的剧情,她单身狗可最受不了这个。

    继续看。

    [直到颍川的徒儿丹蓼打碎了父神遗物嫁祸给她,为洗刷冤屈,昭觅陈列证据,据理力争。眼看就要真相大白,颍川罕见地动怒。他无条件相信从小养大的徒儿,反将她送上诛仙台。

    她的心尖尖,亲手剔去她的仙骨,摘掉她的舌头,让她永远不能再巧舌如簧。

    被流放极北永夜,苦熬了几万年的风雪,昭觅等不来她回圜心意的如意郎君。九重天上再有消息传来,是丹蓼为魔族所害,颍川以半身修为为她续命。

    昭觅终于走到了永夜尽头。]

    虐女主,追妻火葬场没跑了,后面肯定还有反转。别看男主现在叫得欢,火葬场里编号三。

    [三万年后,天雷劈开了颍川封存的记忆,他蓦然记起了在凡间的那一世。那个姑娘是他曾豁出命去爱的人,是他清贫一生唯一挚爱的发妻。

    从九重天奔去极北永夜,颍川寻遍永夜绝境,倒地呕血,却寻不到昭觅的一缕香魂。]

    果然开始反转了,后悔死你!

    [三千年后,淮止帝君到访九重天,天族仙倌惊奇地发现,帝君座下的徒儿竟和从前在颍川上神跟前喋喋不休的昭觅有九分肖似。颍川疯了一般冲向她。

    昭觅莞尔:“这三千年,我一直住在云梦洲,泽国的四月,桃花漫天,上神愿意来走走吗?”

    颍川心中动容万分,她还记得云梦洲是凡间那一世他们的应许之地,她都记得,一切还来得及,曾经欠与她的,就千倍地偿还,万倍地弥补。]

    嘿嘿,火葬场要来了,谢乔激动地搓手手。

    [淮止帝君到访九重天的最后一天,邀天宫仙友四月齐聚云梦洲赏桃花,说明了用意:“去年家妻昭觅喜诞儿男,四月初七是满岁。”

    昭觅看向颍川,轻轻笑:“上神会备上贺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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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乔:?

    就没了?

    追妻火葬场真火葬场,谁不爱看啊!刚要开始爽,结果啪一下就没了。

    是个人?她要看后续啊!撬!

    一遍完毕,小说开始了重复播放,然后每次看到最最关键的时候,戛然而止。谢乔腹中藏了无数句蜀地方言想问候系统及其亲人。

    十分钟,终于熬到倒计时走完了,她已是生无可恋,无欲无求。但偷偷记住了网站地址,等有朝一日回了原世界,后续内容一定要补上。

    随着视野里的光斑散去,时间回溯,眼前画面开始倒带。

    时间回溯到了谢乔对梁汾发起了邀约但被婉拒的那刻,她花了不到一秒整理好心情,严肃地说:“梁将军,张府君欲毒杀你。”

    梁汾愣神的片刻,深牢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望风的狱卒示意她先躲一下。

    “他们在水和饭菜里下了毒,千万不要吃!”谢乔边说着,边轻车熟路地躲进拐角的黑暗里。

    送饭的狱卒脸色阴鸷地走进来,打开食盒,放好盖子,再将饭碗和水穿过木桩里送。

    梁汾站在木桩前久久地凝视着饭菜和那碗水,眼神凝重,“何人指使你送饭送水?”

    浑厚的声音让狱卒微微一滞,想了想,赶紧答话:“将军,无人指使,只是牢中惯例。”

    “下过药?”

    闻言,狱卒下意识地惊一了跳,身体就要往后缩。

    然而梁汾的手更快,穿过木桩,一只手捏住狱卒的脖颈,将他拖了过来。近看才发觉这张脸甚是熟悉,什么时候见过,他忽然想起,此人正是张栗府中的仆从!

    一脚踢翻水碗,碗中液体倒在地上,呲呲呲地翻沸。

    梁汾顿时怒火攻心,手上力道加到最大,咆哮道:“尔等安敢害我!”

    随着咔嚓一声,脖子被拧断,狱卒双腿拼命蹬地,僵硬,彻底失去挣扎。

    谢乔从拐角跑出来,看看倒在地上的狱卒尸体,一转头,外面负责替她望风的狱卒目睹了全过程,他惊惧得说不出话来,扭头一溜烟逃了。

    不知是被吓跑的还是去报信了,深牢里显然待不下去了。谢乔看向牢房内的梁汾,长话短说,“将军,张府君欲置你于死地,你留下必死无疑,若被害死于深牢岂不憋屈?跟我逃吧!”

    梁汾渐渐恢复理智,看向谢乔,郑重点头,“好。”

    早先他以为自己尚有一线生机,哪怕鞭杖加身,受些牢狱之苦。他与张栗虽然不睦,但不至于害他性命。若论罪,交付有司,尚有辩驳伸冤的机会。但张栗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妄图在大牢里下药害命。

    退无可退,无路可走,他被逼上了绝路。

    狱卒带着牢门钥匙跑了,牢房的木桩粗且结实,人力是不可能破开的,但谢乔早就为越狱准备好了铜锯。

    铜锯刚锯开一半,梁汾用肩臂奋力一撞,牢门便被轰然撞开。

    谢乔从【背包】里摸出上满弩箭的连弩,领着梁汾往外冲。

    刚一踏出县城大牢的门,耳畔战马狂嘶,郡府方向燃着一簇簇火把,城中已然大乱。

    匈奴攻城了!

    张栗被仆从叫醒时,翻身就立了起来。他和衣而眠,鞋袜都没脱,早就做足了准备。匈奴攻城,即是他遁逃之机。

    亲众迅速在郡府前集结完毕,是五百守军中最精锐的一支,足以护他逃往离酒泉郡最近的广至县,其余守军则帮他殿后。

    “府君,匈奴正齐攻南门和北门,东门兵力薄弱,我们可往东门去。”属下禀报。

    “好,东去。”

    张栗踩住马镫,在仆从搀扶下跨上了马匹,勒缰调转马头。这里离东门最近,出了东门他就鱼入大海了。

    “张府君!”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上忽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喊声。

    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朝他走来,反握着一柄长枪,火把的光芒映亮来人的脸庞:竟然是被他下狱的梁汾。

    “张府君,胡人攻城,你何忍弃城中百姓先逃?”梁汾质问。

    “休得胡言!匈奴势大,此乃弃卒保帅之策,汝鼠目寸光,岂可识之?”张栗面不改色,扬鞭抽在马屁股上,“驾!”

    旋即纵马而去,部众紧随其后,驰往东门方向。

    黑暗街巷中出现一架连弩,扳机被扣动,一支弩箭破风而去,嗙地一声,敦煌太守张栗应声摔下马去,弩箭径直洞穿了他的肩胛。张栗在地上垂死挣扎着爬行。

    梁汾突地从人群中冲杀出来,手起刀落,一刀劈下张栗的首级,长枪将之挑起。

    “张栗首级在此!”

    部众见状皆惊惧,纷纷跪伏在敦煌郡中部都尉梁汾面前。

    “你们皆是大汉的儿郎,城中是大汉子民,焉有未战弃城而逃之理?兵者,民之屏蔽也,若伤吾民,兵死尽耳!”

    梁汾慷慨陈词,额头、脖颈间血脉喷张,他抓住马鞍,飞身上马,长枪指敌。

    “寇已入城,我等无路可退,随我接战,战至最后一刻,自刎归天!”

    “愿效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