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腾空到进卧室,夏黎漾的脑子都是懵的。
直到陆淮承门关起,将她重新放回地面时,她才反过劲,又羞又好笑地捶了下他的胸膛,小声嗔他说:“我们只要别当着我爸的面亲就可以了,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
陆淮承低笑了声,偏头示意她看眼梳妆台上的镜子:“你现在这副模样,和被他当场看到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夏黎漾微微怔了下,缓缓转过了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登时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一圈。
“那还不是因为你!”她轻咬了下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以认为你在夸我吻技好么?”陆淮承眉眼温润,嗓音清雅笑了笑。
“你够了。”夏黎漾恼羞捶了下他结实的胸膛,才对着镜子快速理起了自己凌乱的长发。
陆淮承敛了敛眼神,唇角依旧噙着笑,低头掸了掸自己衬衫的皱褶,好整以暇道:“明天还是我送你去机场吧,我抽出时间了。”
“但我爸都安排好了……”夏黎漾不太确定道。
“没事,我一会儿L自己和他说。”陆淮承顿了下,别有深意地补充说,“如果可以,你今晚就来我家睡吧。”
夏黎漾梳着头发的手一顿,缓缓转过脸:“我明天是早班飞机。”
“我知道,所以你来我家睡,更方便我送你。”陆淮承眼底浮起了点点的光亮,压低嗓音幽幽问,“怎么,你在顾虑些什么?”
“你知道我在顾虑什么的。”夏黎漾浓密长睫轻垂,不好意思地拗过了脸。
陆淮承瞥了眼她镜中又有点泛红的小脸,唇边弧度扩散了几分。
他在她身后缓缓俯下身,贴在她耳边,嗓音蛊惑道:“放心,会让你早睡的。今晚就再陪陪我,好不好?我们之后又要有一阵子见不到了。”
夏黎漾迟疑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好吧,但你得说话算话。”
“嗯。”陆淮承神色愉悦直起了身。
当两人打开卧室门回到客厅时,夏言许也换好衣服,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
“伯父,您回来了。”陆淮承礼貌问候他道。
“嗯。”夏言许微微颔首,有点歉意道,“我听小漾说我们是在餐厅见面,所以家里也没准备什么来招待你。”
他顿了下,又招呼夏黎漾说:“厨房里不是还有些香蕉么,你没拿出来给他吃吗?”
“不用的伯父,
我也是工作结束的早,才临时起意过来接你们的。”陆淮承笑了笑。
“还麻烦你来接了。”夏言许说。
“没事,应该的。”陆淮承顿了下,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发吗?”
“那我去换个衣服!”夏黎漾抿了抿唇,重新跑回了卧室。
“小陆你先沙发上坐,我给你倒点水。”夏言许说着就准备往厨房走。
“不用麻烦,我不渴,车上也有水。”陆淮承赶忙叫住了他。
“哦。”夏言许脚步一滞,在原地立了片刻,才坐到了他身边的沙发上。
“对了伯父,明天是您送漾漾去机场吗?”陆淮承问。
“嗯。”夏言许点了点头。
“我明天刚好也有空可以送,而且我家离机场更近,不如让她今晚去我那里住,明早她还能多睡会儿L。”陆淮承温声建议道。
“你家是在?”夏言许问
“CBD那边。”陆淮承答道。
“哦,那确实。”夏言许想了想,说,“但我听小漾说你工作也挺忙的,不会耽误么?”
“不会,我都安排好了。”陆淮承笑了笑。
就这样,夏黎漾最终带着行李箱上了陆淮承的车。
许是看陆淮承今天开了车,夏言许饭桌上并没有点任何的酒。
陆淮承还主动问了句,要不要喝酒,他可以叫代驾。
“算了,你明早不是还要送小漾去机场。”夏言许说。
“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喝。”陆淮承轻顿了下,端起茶杯说,“我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和母亲的帮助,也感谢您肯为我的事情出谋划策。”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对小漾好就足够了。”夏言许茶杯和他轻碰了下,说,“你们节假日有空就多回家来坐坐。”
“您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陆淮承笑了笑,一口喝掉了杯中的茶。
-
在听说陆志远最近在调查李渊的背景时,周玉玲连续好几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
虽然李渊跟她打包票说,过去两人交往过的痕迹都被他抹得一干二净了。
但她觉得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以陆家的势力,真要认真查起来,还能漏掉任何的蛛丝马迹?
而且更糟糕的是,陆淮承这天回家吃饭的时候说,陈婉珍的病情有了转好的迹象,可能不久就能苏醒过来。
“是么?
”周玉玲心里一咯噔,拿着筷子的手轻颤了下,夹到一半的菜掉在了桌上。
陆淮承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体贴帮她抽了张餐巾纸,递了过去。
“那真的太好了,你看我这激动的……”周玉玲勉强笑了下,自己给自己打圆场道。
“等我妈醒了,您也可以和她好好叙叙旧了。”陆淮承笑了笑,语气不咸不淡。
“……是,是啊。”周玉玲表情有点僵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巾。
“您最近有空可以再多去和她说说话。”陆淮承闲聊似地提醒她道。
“嗯,我会的。”周玉玲牵了牵唇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如果陈婉珍醒了,那她当年故意用言语刺激她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虽然她可以狡辩说,她不清楚陈婉珍受刺激就会昏倒,法律上她应该也不用负什么责任。
但陈家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特别是现在,陆志远开始怀疑她和李渊之间的关系了。
一旦失去了陆志远这顶保护伞,那她的人生彻底是要完蛋了。
所谓由奢入俭难,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一旦被赶出陆家,会面临着怎样的命运。
为什么当初,陈婉珍没有直接死掉。
她计划是那样的完美,偏偏在这一环出现了失误。
明明是可以死无对证的。
周玉玲指节泛白地攥了攥手中的餐巾纸,也没有胃口再继续吃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餐桌。
-
周六,周玉玲迫于陆淮承的压力,去医院探望了一下陈婉珍。
在看到她安详躺着脸时,周玉玲心底生出了深深的怨恨。
怨她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又怨她生来就拥有着很多人这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
倘若她的家庭背景能和她换一下的话,她肯定也会像她一样单纯又善良,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周玉玲抿紧了唇,盯着她鼻下的气管,忽然产生了一种拔下它的冲动。
但光天化日之下,她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到底还是装模作样地和病床上的陈婉珍说起了家常。
其实,只要陆志远别查得太透彻,她还是有挽回的机会的。
毕竟谁还没有过旧情人,至于为什么还在和他联系,她可以说是被李渊威胁了。
她害怕他给陆家带来麻烦,才选择这种方式,以为一次就能将他打发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周
玉玲自我安慰着,才走出医院,忽然接到了陆明宇的电话。
“明宇,怎么了?”她戴上墨镜,挡了下户外刺眼的阳光。
“我爸刚才莫名其妙让我去医院抽了个血,妈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陆明宇问。
“……”周玉玲一愣,感觉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
突然让陆明宇抽血,陆志远怕不是怀疑他不是他亲生的了吧?!
她是有预感到他会查到她和李渊之间的关系,但没料到他能查得这么深。
她还以为她尽心尽力陪伴了他这么多年,为他操持家业,帮他带大孩子,努力维护着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他对她还是有起码的信任在的。
可结果,是她想多了。
“妈?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陆明宇的追问,猛地将周玉玲拉回了现实,她嗓音有点颤抖问:“那你抽了吗?”
“抽了啊,我就是抽完越想越奇怪,才打电话过来问问。”陆明宇说。
“……”周玉玲脸色煞白,手脚冰凉地攥了攥手机,僵着镇定自若说,“哦,可能就是帮你做个健康检查吧,没什么事,别担心。”
陆明宇:“哦,那我回公司了。”
“嗯,你快去忙吧。”周玉玲心头发慌地按灭了手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医院。
之前被她压下去让陈婉珍去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原地立了片刻后,直接拨通了李渊的电话。
-
十日后。
陆志远看了看李铭给他送来了亲子鉴定报告,手开始不停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以为周玉玲对他忠心耿耿,不曾想她一直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他还替那男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亏他之前还想着把集团交给陆明宇,这说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看着陆志远气到发紫的脸,李铭赶忙说:“陆总,您先别激动,身体重要……”
结果陆志远气极反笑,直接撕碎了手里的鉴定报告,声音发颤说:“去,去把周玉玲给我叫过来!”
“陆总……”李铭迟疑了下。
“怎么?你也要跟我对着干?”陆志远眼睛一瞪,眼底已经有些充血。
“不是,是我觉得您现在状态需要先稳定下情绪。”李铭咽了咽喉咙。
“稳定,你让我怎么稳定?!我他妈的一直在替那臭婊子养儿L子!”陆志远面红耳赤地怒骂道。
“我,我马上给她打电话。”李铭呼吸一紧,再也不敢给他提什么建议。
但他刚低头从西装裤兜里摸出手机,只听嘭的一声,陆志远直接昏倒在了床头,脑袋撞在了一旁的护栏上。
“陆总!”李铭匆忙扶了下他歪斜的脑袋,按响了墙上的紧急呼叫铃。
一通忙乱过后,他才又拨通了周玉玲的电话,告知了她陆志远晕倒的事情,而且他需要她来医院一趟。
“我知道了。”周玉玲平静地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其实从陆明宇被抽血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面对如今这个局面的准备。
虽然李渊对她的话有怀疑,并不完全相信陆明宇是他的小孩,但她自己数算过日子,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陆明宇就是李渊亲生的。
既然结果已经定了,那她只能想办法让自己不要落得更惨的下场。
周玉玲收起手机,从华科院附属医院的楼梯间里走了出来。
她前几天从李渊那里拿到了这家医院的监控摄像头分布图,也从和护工的谈话中了解到,明晚12点钟,医院要进行电力系统的维护升级,非重要的医疗设备会断电二十分钟左右。
断电就意味着走廊里的摄像头全部都会失效。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动手的绝佳机会。
她只要先被摄像头拍到离开医院,再在断电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来就可以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今天先来医院里踩了个点,又佯装关怀地问了问陈婉珍晚上有没有人照顾。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彻底下定了决心。
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华科院,去往了陆志远所在医院。
陆志远一直抢救到了第二天,才苏醒了过来。
“家属可以进去探望了,但注意不要让病人情绪再激动。”医生摘掉了口罩,嘱咐道。
“知道了。”陆淮承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周玉玲。
“那我就不进去看了吧,省得再把你爸气昏过去。”周玉玲勉强笑了下,又拉了下准备起立的陆明宇,“明宇,你也别进去了。”
“为什么啊?”陆明宇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
周玉玲暂时还没有将亲子鉴定的事告诉他。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二是她觉得,至少要等她后面都安排好了,再和他讲比较好。
“我之后会跟你说,听话。”周玉玲柔声道。
“好吧。
陆明宇只得乖乖坐回了椅子上。
陆淮承走进手术室,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陆志远。
他鼻子下也插着管子,脸色苍白,人仿佛又老了一大圈。
对此,陆淮承心底也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只觉得他这纯属活该。
但表面上,他还是关怀问候了一声:“爸,你醒了。
“……
陆志远张了张嘴,已经虚弱得没有了讲话的力气。
见状,陆淮承也没久留,说了句您好好休息,集团那边的业务我会处理好的。
就径直离开了手术室,带上了门。
陆志远目光愣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动了动唇,却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
“志远他怎么样了?
周玉玲一副担心的模样站起了身。
“他暂时还没法讲话,让他自己多休息休息吧。
陆淮承说。
“哦。
周玉玲轻抿了下唇,问他,“你要回公司了吗?
“嗯。
?)
陆淮承微微颔了下首,“我今晚得加班,估计又要到半夜,就不回家打扰您休息了。
“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
周玉玲一副慈母的模样道。
“我知道,多谢周姨提醒。
陆淮承温淡笑了笑,偏头问坐在椅子上的陆明宇,“明宇你跟我一起走吗?
“嗯……
陆明宇迟疑看了眼周玉玲,见她点头后,他才起身说,“那我跟你一起回公司吧。
在送走陆淮承和陆明宇后,周玉玲也没在医院里多停留,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华科院。
她看了看陈婉珍床头矮柜上放着推理小说,随便抽了本,给她阅读了起来。
直到晚饭时分,她才合上手里的书,起身离开病房,去附近的餐厅里吃了个饭。
8点钟,她离开了餐厅,去往了美容院。
一切的行动轨迹都和她平日里一样。
直到11点,周玉玲走出了美容院,上了李渊停在隐蔽角落里无牌照的车子。
为了掩人耳目,李渊在距离华科院不远的窄巷里让她下了车。
“我等你到12点半,如果你没出来,我就先开走了。
李渊说。
“好。
周玉玲点了点头,换上软平底的鞋子,戴上手套和口罩,快步离去了。
断电后的医院,只剩下了安全出口的照明。
周玉玲按照预定的路线,从后门进入楼梯间,悄无声息地上到了三楼。
她左顾右盼了下,确定无人后,才借着幽暗的绿光,推开了陈婉珍的病房门。
她床头的仪器还亮着光,监测着她的心跳和体征。
周玉玲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她的床前,最后望了眼她安详的面孔,默声说:“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己。
就伸手拔掉了她鼻下的管子。
虽然这不会让她立即死亡,但一夜之中可能发生的呼吸道梗阻都足以要了她的命。
等其他人早上发现也晚了。
周玉玲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管子,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病房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她心脏剧烈一跳,慌乱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
明明才12点7分,怎么会这么快就来电?!
是电力设备提前维护好了?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身后的病房门也被人倏地推了开来。
周玉玲浑身一僵,缓缓转过了脸。
对上了陆淮承那双漆黑锐利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