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园这处很安静,大概是提前吩咐过,并没有人敢过来打搅。
带着春暖的风吹进亭中,亭柱旁的迎春花随风轻摆,娇嫩的花儿招展着。
韶慕的袍摆亦是随着轻摆两下,他僵硬着放下手,随之往前两步,看着混乱的棋盘。
经过明帝的一拂,棋盘上再也找不出最开始的那粒黑子。
他的手落上棋盘,徒劳的指着那?一子的位置:“胡乱落子的习惯,你真的就改不了么?”
心中?正在思忖着什么,突然耳边听见?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他眼睛微眯,身体没有动,但是余光已?经注意去四?下。
这厢,昭昭躲在假山洞里,手里捂着胸口。就在刚才她想?悄悄离开,不成想?脚下踩上一截干枝,咔嚓一声就踩断了。
幸亏假山有个石洞,吓得她赶紧躲进来。
这里阴暗,被石壁挡着,她看不到亭子那?边,只能?等?着韶慕他自己离开。
平静下来,她觉得那?声轻响,他不一定能?听到,毕竟六角亭离着假山这边,足有十丈远了罢。再者,他并不知道她在栾安,就算听到,也不会太在意。
想?到这里,她心里松了些,同?时又有淡淡的惆怅。明明她想?过去找他,可是不行,父皇已?经发怒。
昭昭抬起脸,看着顶上的岩石,沉重而压抑。
良久,她估计韶慕已?经离开,便提着裙子往外?走。她放轻脚步,到了洞口处,先探出头去往六角亭那?边张望。
果然,亭子里已?经没有人,只剩下那?副孤零零的棋盘。
她口里送出一口气,双肩不觉松垮下来,整个人站出来,看着亭子发呆:“真走了?”
站了一会儿,她准备回去,毕竟也是偷着过来的。
她缓缓转身,还未迈步便呆愣当?场,一双眼睛瞪得老圆:“你,你……”
“安宜,我没走。”
假山边上,站着的不是韶慕又是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没声息的过来,堵在了昭昭回头的路上。
“我,我就……”昭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嘴角支吾着。
“不急,我听你慢慢说。”韶慕一步来到了跟前,一把抓上她的手腕,愣是把她又给拖回了洞内。
洞内狭小,两个人挤在一起,昭昭被韶慕完完全全堵在里面。
昭昭不禁打了个哆嗦,瞧着眼前男人的架势,随时会把她折断似的,后背更是抵在石壁上,动都?没办法动。
“不告而别?”韶慕薄唇送出四?个字,轻笑一声,“安宜,你是否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见?了?”
这个小女?子是要气死他才罢休是罢?前一瞬和他翻滚缠绵,云雨悱恻,后一瞬说走就走。她以?为他要的只是和她一晚交欢?
昭昭本也心虚,垂下脸去:“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父皇的如此安排,甚至是不想?韶慕知道,这样生生的让她与他断开。其实,站在父皇的角度来想?,却也没错,直接而不拖泥带水,可也确实冷酷。
见?她如此,韶慕胸膛中?升腾的闷气丝毫不减:“没想?到什么?”
他手里托着她的下颌,迫着她抬头看他,也让自己确定,终于找到了她。
昭昭很少见?着韶慕发狠的样子,可现在的他的的确确带着狠意,手里力气大得吓人,根本就不是之前温雅的他。
“父皇的意思不能?违抗,”她喉间咽了咽,被他这样抓着说话?,着实不舒服,“我不能?不走,根本来不及与你……”
韶慕被气得想?笑:“你是想?说,你也不想?离开?”
他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上元节与她太过美好,他不想?只有那?么短短的时候,他想?要天长地久。
昭昭秀眉蹙起,抿了抿唇:“是,我不想?离开你。”
不想?,不想?离开他,她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一个对她这样好的人?
韶慕微怔,继而胸口的闷气复杂翻涌,只因为她回应给他简单的几个字。在这一刻,他终于得到了她对他的回应。
他将她紧紧拥住,脸俯下去,迫不及待的想?亲吻她,热烈的像个鲁莽的孩童。
四?片唇瓣相交贴合,他熟练地探知着她的每处,舌尖一一抚扫过,手里托上她的后脑,他探得更深。耳边是她嘴角溢出的轻声呜呜。
外?头风光好,洞内阴暗处是相拥的两人,紧密不分。
昭昭从?一开始的退避,到慢慢的接受,再到主动去回应,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压抑破茧而出。她略生疏的探着舌尖,勾了下他的上唇,只这一动,便被他直接压住,重夺主动。
“你,你好了。”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他这样下狠,都?咬上了她的舌。哪里是吻,更像是罚她。
再者这里总归是花园,并不安全,万一被人发现可就了不得。
韶慕捧上她的脸,指肚摁着她发烫的唇角:“安宜,不许再丢下我。”
说着,他又俯下去,唇角去探寻她的脖颈。
昭昭真是欲哭无泪,可是力气小推不开,又不敢出丝毫动静,直到他的手试图勾开她的衣襟,她忙摁住他的手。
“不,不会,不丢下你。”她颤着声音道。
明明她是公主,他还敢这样“犯上”。
察觉他稍稍一顿,她赶忙双手捧上他的脸:“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慌乱的,她随便找了句话?来问,生怕他继续缠着她,做出更荒唐的来。这男人生气起来,还真是吓人。
“安宜,”韶慕眸色深沉,手里箍着她还是没有放松,“你藏到那?里,我都?会找到你。我可不是你想?抛就能?抛掉的面首,我是与你婚书明白的驸马。”
昭昭头疼,得,他这是还没消气啊。
“我知道,我知道。”她轻声道,干脆双手去抱他的腰。
果然这个举动很有效,韶慕先是一僵,而后双臂轻轻环住她,手落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抚。
“是我气到了。”他轻声道,跟着微微一叹。
昭昭鼻尖一酸,生出对他的心疼,换过来想?,他要是丢下她这样离开,她肯定火气更大。
韶慕舒了口气,轻轻一笑:“棋盘上的先行黑子,是你的手笔罢?”
“棋子?”昭昭立即就想?起来,昨晚和父皇的棋局,她随便的放下黑子。
所以?亭子里的棋盘,还是昨晚她和父皇的那?局?韶慕就凭着一颗棋子,断定她在栾安。
这个驸马,心思到底是有多深啊!
韶慕嗯了声:“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得出。”
她的小习惯,小举动,或许她自己从?没注意,但是他不知不觉的却记住了。
“那?,”昭昭还有些憋气,却也重新找到安心的感觉,“你知道父皇他动怒了罢?”
“知道,”韶慕应着,眼中?却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安宜,这次我们一起面对罢。我不愿再一次失去你,你也别放开我。”
昭昭窝在他的身前,其实六角亭里的一幕幕,她看得清楚,韶慕为了她敢顶撞一国之君。其实他心里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前,就像他在棋盘上落下的黑子,果决而坚定。
那?她为何要退缩?她从?来不是退缩的性子,只因为对方是她的父皇,将她生养长大的人?
她是想?争取的,只是真的很难,就算父皇勉强同?意她和韶慕,最后还是两人其中?的一个做出很大的牺牲……
“好。”她仰起脸看他,纤长的眼睫颤着,“我们一起。”
挣一把,她现在明确的知道,想?和他在一起,而他早已?明明白白的给她表达情意,她知道他在等?她回应。
她不想?他以?后背上的是别的女?子,只要一想?别的女?子温柔依偎在他身边,她就觉得胸口气闷。他是她指下来的,一辈子都?该是她的。
现在退了,便是真的与他断开,再无可能?。
“安宜,你说真的?”韶慕捧上她的脸,声音缓缓自喉间发出,眸中?无比的惊喜,“既说出了,就要兑现。”
昭昭看着他,点头:“不过,父皇那?边要是最后还不行……”
愿意一起去挣当?然可以?,但是期间要发生的阻碍,也不能?不去想?。
“你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有办法。”韶慕亲上她的额头,冷淡的眼睛,此刻完全化开,盛着温和的光。
他想?,如果她选择放弃,他一定会疯掉。
昭昭眨眨眼睛,有这么一瞬,她觉得他是故意给她系了个套,然后她自己乖乖的就钻进去了。
已?经在洞里挤了好一会儿,昭昭让韶慕先走,她等?一会儿再出去。
闻言,韶慕噗嗤笑出声:“你我是正经夫妻,如今倒像一对儿偷.情的?”
昭昭忙伸手捂上他的嘴,紧张的往洞口看,他笑得这样声大,是真不怕被人发现吗?
然后她的手就被他握住,指尖轻吻着。等?他离开的时候,那?身绯红官服已?经相当?凌乱。
石洞里,只剩下昭昭一人,她手里忙慌着整理衣襟,气息紊乱不顺。
听着外?面的安静,想?来是韶慕已?经安然出去,她这边也稍稍松下心弦。
“公主?”
一声轻唤从?洞口外?传进来,昭昭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暗自笑了声自己是做贼心虚,连听到宝庆的声音,都?一副吓掉魂儿的样子。
外?面的确是寻来的宝庆,一直守在暗处给昭昭把风,所以?完完整整的看见?韶慕是怎么走出六角亭,又是怎么悄悄寻到假山旁,然后自家?单纯的公主走出来,还没等?反应上什么,就被韶慕给重新推回了假山洞里。
他是又气又急,可又不敢进去,闹出动静来可都?是天大的麻烦。
这下看见?昭昭慢吞吞从?洞里走出,一下就看见?她发丝乱了,钗环歪了,连衣裳都?扯得……
“快回去罢。”宝庆提着一个油纸包往昭昭身后一站,也不好去干涉主子的事,只是提醒着晌午了。
昭昭也很是难为情,拿帕子挡在唇角处。现在估计嘴角十分精彩,唇脂被韶慕吃花了不说,连唇瓣也觉着肿痛。
“绿豆酥?”她瞥了眼宝庆手里。
宝庆忙应了声,笑着:“是了,这厢还温着,阿生办事倒是利索。”
一路回去院子里,昭昭安静的呆在房中?。
在假山里,她明确自己对韶慕的心意,如今总也忘不了他生气发狠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还得去哄的。
她嘴角不由勾出一个笑,这样细想?着和他的点滴,有时会感觉到心里某处很甜蜜。他为了她,真的什么都?会去做……
明帝会在栾安停留两三日,一来给队伍做休整,二?来也想?看看这座名?城的风土人情。
栾安及周边州府,最大的家?族便是韶家?。韶家?杏林世家?,祖祖辈辈悬壶济世,整个大渝都?有名?望。
是以?,明帝这日去了韶家?。
除了一众官员相随,还有韶家?家?主韶显博陪驾。不仅去了韶家?的药堂,也去了韶家?在城外?的药田。
身为大渝官员和下一任韶家?家?主,韶慕亦在跟随之列。
明帝一路看下来,相当?满意,毕竟是他的国土,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一片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
眼看已?是过晌,韶慕安排了药田旁的一间别舍,供明帝做休憩之用。
明帝坐于太师椅上,面前一张木质长桌,桌上摆着几个托盘,里面放着各种药草,分作新鲜的和晾干后两种形态,让人一目了然。
“这些就是用于去岁抿州风寒症的药?”明帝拾起一颗药草,拿到眼前来看,“那?件事是你处理及时,提前部署,将事态压制住。”
韶慕立于一旁:“其实这些药虽说有效,但是药效缓慢。臣也曾染上疫症,但是服下另一种配药,仅仅一日便好起来。不过那?些药草,并不常见?。”
“哦?”明帝来了兴趣,药草放回桌上,“这些倒没见?你在折子里提过,你且说说是什么?”
“一些南疆的毒草和毒花。”韶慕认真回道,就见?明帝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虽有毒,亦可以?毒攻毒。”
明帝笑了笑:“南疆之物,如何能?在北地生长?”
韶慕微颔首,视线在桌上的药草:“自然,是有人特意养之。”
在场的还有别的官员,听后是啧啧称奇,更有人觉得即可用之,不如大渝以?后培育这些花草。
可只有韶慕和明帝心里清楚,那?些花草可不是随意能?养得活的。也就间接让明帝知道,风寒症并不简单。
“正好此行从?抿州过来,臣带了一棵南疆药草,养在后面园中?,”韶慕继续道,“陛下若想?看,可以?移步。”
明帝颔首,后站起身来离开太师椅,顺着韶慕的只因,准备走去那?道通往后园的门。
“朕独自去看就好了,你们不必跟着。”他抬起手,制止了想?跟上的一群臣子。
先后从?门内走出,便看见?了后园的一片药田,地处半山腰,并不算大。
明帝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并不去寻找什么南疆毒草,而是看去前面的山峰:“韶爱卿是想?说,风寒症是南疆人所为?”
“正是,”韶慕跟去明帝身侧,顺手从?花盆中?拽下一片草叶,双手送上去,“睦月的归氏。”
明帝眸色一暗,唇角冷硬的抿起,眼神扫过韶慕的双手:“朕知道了,这件事情既已?过去,就不要再提,免得人心惶惶。”
韶慕亦是看着自己手上,是吴暨费力救活的一株南疆草:“陛下不想?彻查?其中?可牵扯着公主,甚至宫里。”
他知道明帝犹豫昭昭的事,就是怕当?年的事情扯出来,关?于昭昭生母是睦月王女?的事。身为大渝一国之君,必不能?和睦月女?子有任何关?系,更何况当?时大渝和南疆诸国正是矛盾激烈之时。
“韶慕,你在想?什么朕都?知道,”明帝眼神微冷,看去高处,“这些事牵扯到皇家?,你实在大胆。”
韶慕眼神坚定,清淡的声音道:“所以?,安宜就算被带回去做傀儡也无所谓?像历任的睦月女?王一样?”
其实并不是世人看到的那?样,睦月女?子为皇,其实她们的背后是国师,真正拥有巫蛊毒术的人。睦月王室的女?子,只要坐上王位,便是手中?傀儡。
这是他从?归沽口中?得知的,震惊之余,又为那?些可怜的女?子们叹息。
明帝眉间皱起,眼中?闪过什么。很多年前,他乔装去南疆边境,遇到了那?个可爱古灵的少女?,身上满满的活力,张扬明朗,与京城里端庄稳当?的贵女?们完全不一样。
她说有人要抓她,她不想?回去,要他帮她……
“朕会回去查的。”他道了声,神情显出些许疲惫。
“陛下可知,他们给昭昭下了蛊,让她失去了所有记忆?”韶慕并没有停下,反而要将所有说出,“她被关?进木棺中?,几日不放出来,她被强喂着喝下各种药。她到现在,都?害怕一个人呆在暗处。”
怎么就能?一句轻巧的回去查,就松松放下此事?
“你……”明帝握紧拳,手背凸起明显的经络。
韶慕双手依旧拖着,脸微微一垂,继续道:“那?场船难不是她的错,为什么如今造成的结果,要她来承受?她不过才十八岁,千辛万苦逃出来,担惊受怕,当?努力找到家?人时,她难道不想?要家?人的保护和安慰吗?”
明帝瞪眼,无话?可说。
“还是说,陛下只是口上说说还拿她当?女?儿看?”韶慕一字一句。
山风吹来,带着凉意,药田里还是光秃秃的,药草并未发芽。
明帝身形笔直,帝王独有的压迫感自内而外?:“她母亲早早亡故,因为身上有无法解去的毒……”
许多年后,他终于再次提起了记忆中?的女?子,冰冷的眸底难得生出了遗憾。
“陛下,除了南疆的毒草,我这里还有一个人要交给你,或许可以?为你解惑。”韶慕抬手,指去不远处山脚下的药田,“归沽。”
既然帝王多疑,他索性别的不说,只提关?于妻子安宜的事儿,剩下的交给明帝自己判断。
韶慕所指之处,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脚下似乎还瘫着一个人。
明帝往前走了几步,双手背后看去山下:“你还真是有备而来,不惜豁上自己的前程是罢?”
韶慕站直,清淡一声:“我答应过安宜,不会再丢下她。”
明帝笑了一声,里头颇有几分苍凉的意思……
晚膳,昭昭没想?到明帝会过来她这里。
她心中?忐忑着,直到用完膳食,两人也没说几句话?。
明日,帝王便会继续南下,这是留在抿州的最后一晚。而昭昭明白,自己以?后会如何,也差不多会在今晚知晓。
“安宜,你还记得你娘吗?”明帝走去房外?的楼台,抬头仰望天上的下弦月。
昭昭站在他旁边,闻言摇摇头:“记不得了。”
关?于母亲的的事,好像是禁忌,没人会提起。她是碰到归沽后,才略略知道一些。
明帝侧过脸看去昭昭,笑了笑:“你和她很像,但是她更加直接,而你有时候会小小的狡猾。”
大概这个女?儿更多的随了她娘,少许的随了他一点儿。还记得许多年前,那?少女?趾高气昂的说,要娶他。
第一次听父皇提起母亲,昭昭心里有些复杂,抿唇不语。
“今日韶慕与朕说过些话?,虽然当?时气得想?杀了他,但现在想?起来颇有些道理。”明帝转过来正对昭昭,“发生的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受?”
昭昭眼眶一热,抬头看着明帝:“父皇?”
明帝单手落上女?儿肩头,叹了声:“朕原想?,给你一处偌大的宅院,衣食无忧,甚至给你重新安排亲事,以?为是对你好。”
“我知道。”昭昭唇角动了动,相伴多年,她也多少能?猜到明帝心思。
“你小时候,朕就把你独自留在别院,很不忍心,”明帝道,“可渐渐的,朕的心肠变得冷硬,再次想?把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留下,觉得多给些金银珠宝你就会喜欢。”
昭昭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不想?一个人。”
明帝笑笑,摸上女?儿的脑袋:“朕明白了,有些事若想?做的话?,并不是做不到。”
“父皇在说什么?”昭昭问。
“你脑袋这么迷糊,也不知道韶慕是怎么想?的?”明帝笑出声,有些事情想?通了,忽然就觉得豁然开朗,“安宜,你始终是父皇最喜爱的孩子。”
既然是最喜爱,便就为她做些什么。
昭昭是看出明帝消了怒气,甚至很是愉悦,便就笑眯眯凑去他身旁撒娇:“我一直都?知道,父皇对安宜最好。”
“行了,”明帝显然对女?儿的举动很是受用,冷硬的心一点点软化,“去韶家?看看罢,做了人家?的媳妇,还没去过本家?罢?”
昭昭抬脸,眼中?不可思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