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入冬的时节, 外面还在下雪,可房间里却暖得不像话。
钻进被窝的少女才睡了没一小会儿,就被热醒。
尤其是身上, 还莫名多了个像树袋熊一样, 紧紧抱住她的人形热源体。
“不要、新一。”
“你过去、”
“过去一点啦。”
她挣了挣, 没挣开。
又实在困得很,只能嘟囔着几句用手肘顶了顶人。
他反倒贴得更紧。
而且身子烫烫的、头发又湿漉漉的。
弄得她不舒服。
“你怎么洗完澡又不吹头发。”
每次都这样,还非得她给他吹不成吗。
莫名憋着一股劲, 就不想给他弄的芽衣, 闷着脑袋一心想再睡过去。
然后越捂越热。
原先他半湿的头发丝扫到她颈后, 还有些凉意,现在反倒热出一层薄汗。
他环在她腰上的手, 也出了一层汗, 可却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空调还依旧在制热、这个房间已经够热了。男朋友还非要把她抱个严严实实地再睡觉, 怎么让人睡得下去嘛。
真是的。
被弄出睡觉气来, 怎么也受不了的芽衣同学推搡着人,要他去把空调关掉,然后离她远一点, 不要挨着她睡觉。
距离新一彻底变回来都已经过了一年多了。那个可怕又庞大的组织也在半年前被完全瓦解。
绫月静环女士抓住了乌丸集团倒台的好时机, 一举吞并了他们家的不少产业, 成功解除了绫月集团的内部危机, 甚至还将其壮大了几分。
这里面, 似乎还有新一的功劳。
反正芽衣只知道,自家男朋友好像学乖不少,挺会讨妈妈欢心的。
不然也不会同意让他们高中一毕业,就立刻订婚,还同居在一起。
只是, 新一他还有些不满足。
总在暗地里筹划着什么时候求婚、什么时候结婚。
他还自以为瞒得很好呢。
装作不知情的,一直默不作声的芽衣同学并不打算拆穿他。
因为她还没享受完这种恋爱生活。
只觉得男朋友未免太着急了些。
不算柯南存在的日子,他们真正在一起同居的时光才小半年。要再相处得久一些,才知道彼此之间有哪些需要磨合的点,到底合适不合适。
比如说现在。
她就很受不了,每次侧睡的时候,他就要把整个身体都凑过来,几乎是半锢着她,又算是半压着她。
明明自己有枕头,也非要跟她挤在同一张枕头上。
还经常压着她头发。
说了十几遍了也说不听。
一想到这,心里更气的少女,感受到男朋友不仅未松,反倒把她往怀里扒拉的小动作,直接在被窝里小踹了他一脚。
“就跟你说了我不喜欢这样睡觉嘛!”
芽衣直接被气到清醒,转过身去想瞪他一眼。
然后就看见他甚至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懵里懵懂,迷迷糊糊,还在半梦半醒的样子。
绫月芽衣。
绫月芽衣都给气笑了。
她推了推人的肩头。
他没动静。
她又扯了扯人的手臂。
他没理她。
最后,她只得凑过去在人脸上咬上一口。
男朋友才终于仿佛有了意识,然后低下头来找准她嘴巴的位置,咬回去。
“你、唔,王八蛋——!”
“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耍无赖。”
欲哭无泪的少女觉得,自己男朋友哪里是什么名侦探,明明就是衣冠那什么禽|兽。
该做的事情他们都做完了。
不该做的事情……好吧成年了也没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除了那最后一步,也都做得差不多了。
乃至她已经熟悉到,他用什么样的力道,在她身上作怪,就能辨别出他此刻的心情。
现在的心情就不是太好。
应该说,还有点不好。
可是、可是这家伙凭什么不好、每每都被吵醒的是她哎!芽衣只觉得,男朋友像极了魇不足的兽。用哪里都不能尽兴、还非要哄着她,挑拨着她一起浑身不自在。
身上的人虽不敢压得太狠,可她的身体已经被他彻底钳制住,动也动弹不了。只穿着一层薄薄吊带睡衣的少女,只能被迫仰起头来,感受到滚烫的温度从他那边传到自己这边——
不管是从上面、还是下面。
就连呼吸都困难,他的发丝扫在她的鼻尖,痒痒的,偏又不过头去。嗅到的,是好闻的、像微咸的海风里夹杂着几丝柠檬薄荷的气息。
分不清是他身上的、还是她身上的。
这是他们一起挑选的味道。
十指与十指紧扣,压在新买的床单上。
手臂也没法儿挣扎。只能趁着人稍稍挪动位置的间隙,怒嗔他几句:
“工藤新一你到底要不要睡觉?”
“你不睡觉我还要睡的好不好——”
骂完之后还得抓紧时间多吸几口氧气,这小半年来别的没什么长进,肺活量倒是增大不少。
……
少女白皙的肩头已经多出了几道粉痕。衬得她羞红的脸颊,让人无端想起春天里在枝头被晨露打湿的花。
欲坠、不坠。欲放、不放。
“明天是礼拜天。又不用早起。”
工藤新一总算开口,然后点出女朋友想要早睡的缘由,“你又约了园子她们出去是不是?”
“对啊。你知道了还问。”
她回过头来,埋怨地看他一眼。
却借着发出淡黄光芒的小夜灯,瞧见自己男朋友更加深沉哀怨的眼神。
“上个周末你说要同编辑商量新书出版的事。”
“上上个周末你说要回江古田去见你的老同学。”
“我们的上一次约会,已经是上上上个周末了。芽衣。”
他喟叹一声。
好像有些憋闷、又很是委屈。
在晦暗灯光下的湛蓝色眼眸,也变得幽深起来。不自觉就让人放弃挣扎,想要沉溺进去。
……
难道真的有些忽视他了?
开始自我怀疑的少女试图反省。
可不论是周一到周五,上学的日子,还是放假的日子,明明天天都有见面的吧。
而且。
“我又不是不回家。”
“每天晚上不都回来住了吗?”
“上次由衣留我在她家睡我都赶回来了哎!”
尽管有点心虚,但是还勉强撑着一点底气的芽衣同学对上了人的眼神。
闪烁着她有些看不懂、不太想看懂的光芒的眼神。
……
有点危险。
凭着一种类似于小动物的直觉,察觉到对方好像有什么企图心的少女,默默地,又把目光飘移开来。
“那明天带我一起去。”
他趁势提出要求。
却惨遭女朋友的直接拒绝。
“不行啦——”
“我都跟她们说好了不带你去的。”
万一带上新一,有很多只有女孩子才能聊的话题就不能聊了哎。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怕发生什么意外事件来着……
心里默默吐槽男朋友的少女,还是没敢把这个理由说出来。只是,压在她身上的人,好像更沉了些——
身下的、只是揽着她腰的手,好像也不安分起来。
*
明明只有两年多。
他们谈恋爱连年都不到呢。
都说什么年之痛、七年之痒——可女朋友对他,好像还不到年,就开始嫌弃起来。
……这一点时间。
根本就不够。
只想要跟她相处在一起、时时刻刻,最好不要离开他身边,每时每刻。
知道自己不对劲。
可已经在强压下这份不对劲。
那种不安全感、她会离开自己的恐慌感、可能喜欢上别人的嫉妒情绪……即便是从柯南变回新一,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也不能排解干净。
见识过太多人性之恶的侦探,在这一刻终于明白。
有时候过分贪婪的爱欲、才是原罪。
*
她想往后缩、
也想往后退。
可是退无可退。
甚至,因为身子太过欢愉,还情不自禁地想拥上去。
才刚洗过、梳顺过的头发,不看也知道,此刻肯定变得乱糟糟的。
谁叫新一他总是喜欢,凑在耳下、颈后,用手磨蹭着她的后脑,像吃什么餐前甜品一样、拿那些敏|感到让她忍不住颤栗的地方做开胃菜。
“真的不行吗?”
“只给我一天——”
“今天你也有跟她们一起出去的。”
他的脑袋枕在她肩膀上。
语气似是在委曲求全的恳请。
可身上、身下的动作却像是引诱。
如伊甸园里,诱吃夏娃贪吃禁果的蛇。
……
抵不住。
根本抵不住。
这等美色在前,更何况她又不是夏娃,只是更低等一级的凡人、俗人。
一股忽如其来的歉疚感冲上心头,让她压根就忘记了今天哪怕自己不出门,男朋友也要去处理案件而脱不开身的情况。
反正、答应他就好了。
就同乘舟过浪,才被推波助澜几回,就有些晕头转向,什么时候也想不起来,只想开口应承他的少女,又止住口。
她吃过亏的。
万一又发出一些,破碎的、连自己都羞于听见的音调,就烦死人了。
于是工藤新一看见,脸颊红透得,如未剥壳前的荔枝,才稍稍一弄,被挤出清甜的汁水来,供人品尝的女朋友,又像是什么草食动物向饥馁的兽默许着,即将要到来的摄|食行为。
她发出“唔唔”的声音,完全不知道是在同意他口中的请求,还是身体的请求。
*
那么。
“既然答应我,就不可以反悔了。芽衣。”
他先是帮她拿起手机,然后滑开屏幕,上面赫然是一条已经编辑好的短信讯息。
“要我帮你按下发送键吗?还是由你来按比较好?”
看似体贴又细心,把选择权都交给她的名侦探,实际上早就替她做好了选择。
绫月芽衣:“……”
可恶。
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早有预谋的犯罪!
……
短信终究还是被她亲手发了出去。
并且很快、还接连收到了好友们的回复。
不过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点开来看了。
连续振动的、时不时亮起的手机就放在枕边。纤细、又白嫩的手臂却不自觉圈住了他的脖颈。
似攀住了一块漂游在海上的浮木。又像是遇见一头困兽,在对待好不容易得来的珍馐,做一些浅尝舔舐的试|探。
不该叫做浅尝。
甚至连口齿间、不经意流出的一点,她自己都听不懂的呢喃都被啃食入腹。
感觉要被吃掉。
已经在被吃掉。
可这被进食的步骤被他拆分得太细,以至于过分柔软,还过分甜蜜。
就像陷进了不知停歇的漩涡里,即将承受抵不住的浪雨、又似落到了倾倒半斜的蜜罐下,想要盛开所有的空隙,去品尝将至未至的欢喜。
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她写在小说里,幻想了无数次的真正契合——是这个样子的。
*
到这种时候。
他的女朋友好像还能出神。
望着他的那双如同盈满琥珀酒的眼睛,怔得哪怕全是他,也难以叫人知足。
不专心、不专注,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较劲。
屋子里的空调已经关掉许久,可身体连半分松快的凉意也感受不到,反而越发燥热起来。
她浑身都有湿意,不光是眼角、还有旁的地方,也都有什么止不住的流出。偶尔呜咽一两声,似是在提醒他不要太过火。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好像想起什么来的少女。
总算找回来那么点清醒和理智。
“妈妈说,一毕业就结婚,也是可以的。”
“但是,没有同意我们要小孩噢。”
“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不是那么想有小宝宝哎。”
……
未必也真的要在今天吃完。
在没有得到她的允许。
已经做好准备在过几天、再往后延一段时日的少年,动作顿住了好些不少。
然后就被看似乖巧、无力反抗的女朋友拿走了一点主动权。
绵软的、完全没什么力道的牵引,却根本让人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
喘。
其实很喘。
发现这事还是个体力活。
已经开始后悔主动要做的芽衣,发现男朋友好像还滞在原地,似乎她不动,他就没有继续的打算,心下气极。
卡在这里这种地方、
不上不下,不进不退,更难受了好不好。
她只能凭着记忆里、曾经看到过的,观摩过的画面,去催促他,再将在上的权力一点点还给他。
做人还是要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好。
*
临到最后关头、她终于想起来了最重要的东西。
“话说,新一你应该有买那个吧……”
都已经被半绞|住,才听见她担心的话语。他默默顺着人的方向,身子往前挪了下,伸手去拉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
芽衣瞥了一眼。
满满当当。
很好。
她都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买的。
逛超市的时候也根本没看过他拿好不好!
算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反正有了就行。
她尽量平稳呼吸。
……根本平稳不了一点。
哪怕经验丰富(指写过很多那什么那什么),但实际上还是个菜鸡。对于这种从上到下,全身都有些失控的感觉,还是会有些害怕。
心怦怦直跳。
脸也一定很红。
但现在被子被卷到一边,睡衣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什么遮挡物都没有。
她只能破罐破摔地,干脆把头埋在人怀里。似乎抱住了滚烫的烙铁、又把自己主动送到了兽的嘴边。
为了缓解紧张,还有些口不择言。
“那个、我想起来,明天她们还约了黑羽君来着,新一你编辑的群发短信,应该也有包括他吧?”
……
“放心好了。”
“一个人都不会漏的。”
他把装着()的盒子塞进女朋友的手心里,重新拢住她,拨开人身前的、有些碍事的浅金色长发,然后堵住她又想说什么、破坏气氛,不合时宜的嘴巴。
少女的手腕也被攫住,顺着人半是体恤又不容抗拒的力道,被迫坐到了他身上去。新一又在她耳边,说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听清。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芽衣,当然什么也听不清。只分辨出前半句,让她放心之类的话,接下来就彻底的把事情都交给他。
反正,都交给新一,肯定是没问题的。
下意识完全信任他的她,这般想道。
*
这晚东京夜里下的雪,一直落落停停,断断续续下到了清晨。
房内的空调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还害得玻璃窗上的雾气也凝结又散开,又变成水滴,一滴一滴滑落下来,像挨了场不小的雨。
天边的云层还未被金色的阳光穿透,地上大片大片的软白,就先消融了少许在风里,只留下淡淡未干的水渍。
那稀疏的、不再茂密的斑驳树影想要掩都掩不过去。
好在,今年的春天应该不会迟到。
等再过不久,这些光秃的枝桠就会长满绿芽,然后一簇一簇地挤满花苞。路过的行人只需稍稍抬头那么一看。
便能想象烂漫的、即将到来的,有着无限春光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