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少顷,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的姜青时，看到沈岸公司官博新的转发内容，是他前不久接受的一个采访。
采访有关于公司的一些详谈,也有一些私事的闲聊。
官博转发,重点强调了一句——一直以来很多人对我和太太的关系都有很深的误解,在这里想澄清一下,我的太太是我十七八岁便开始喜欢的人，娶到她是我这么多年来最梦寐以求的一个梦想。
我爱她，从始至终。
……
看到这段话,姜青时捧着手机怔然良久，没忍住截图下来发给沈岸：「你怎么突然在官博说这个？」
沈岸大概是不忙，居然秒回她：「不可以说？」
姜青时：「……不是。」
她只是诧异，他什么时候也喜欢把他们的感情拿到台面上说。他一贯低调，很少做出这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沈岸：「不想再被别人质疑。」
质疑他和姜青时不好，质疑姜青时不好，甚至觉得姜青时配不上他。沈岸想要告诉全世界的人，如果他们之间一定要有谁配不上谁,那个人只会是他。
姜青时配得上所有人，配他,更是绰绰有余。
比较来说,他才是配不上她的人。
以前的时候，沈岸并非没有听过类似采访那样的言论,只是大多时候他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没有被真正地询问过，便想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只是背后议论议论，无关痛痒。
他和姜青时的感情没有必要告诉外人,他们也不想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秀恩爱。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那些人已经直接问到他面前，那他便没有不回击的理由。
看到沈岸这话，姜青时隐隐猜到他那样说的原因。
她无奈笑笑，唇角忍不住地往上牵了牵，没忍住问：「你这样说，就不怕别人笑话？」
沈岸：「谁笑话？」
姜青时思考几秒说：「网友啊，万一他们说沈总原来是个恋爱脑，又或者说你是故意秀的呢？」
沈岸：「前者好像是事实，后者管不了了。」
姜青时扑哧一笑：「前者怎么是事实了？」
沈岸：「难道不是？」
不知为何，姜青时面前浮现沈岸回答她这句话时的神情，她唇角微弯，手指微动回复：「勉强算吧。」
沈岸：「看来我还需要再努力一点。」
姜青时：「沈总这个觉悟不错。」
沈岸：「谢沈太太夸奖。」
……
两人闲聊了几句，沈岸那边有事要忙，结束两人对话。
姜青时窝在办公室自顾自乐了会，给助理发消息说中午请大家吃烤肉，她心情好。
瞬间，工作室同事欢呼起来。
姜青时她们工作室的氛围好，老板大方，该要求严格的时候严格，该温暖的时候温暖，大家相处都很融洽。
中午请客吃饭，姜青时还被几位员工调侃，好奇她和沈岸的故事。
姜青时被问的不好意思，只能对孟今雪发出求救。
孟今雪对她向来有求必应，随即岔开话题。她温温柔柔的，工作室的同事都很喜欢她，她说的话，也极少有人反驳抗议。
再者，大家就是想要闹一闹姜青时，既然她那么不好意思，大伙也就放过她。
这一天，姜青时和沈岸都接了不少电话，收到了不少消息。
问的基本是和公司官博那条新内容有关的，徐女士还特意训了两人几句，说这样对公司形象不好，他们情情爱爱这些事，私下说说就好。
姜青时和沈岸不吭声，只默默挨训。
说了两人几句，徐女士也就作罢。孩子大了，她管不了太宽。
-
三月一眨眼便过去了，四月初的时候，姜青时发现院子里的西府海棠开花了。
虽然还没有开很多，可已经有几朵花开了。
看到这，她连忙给在外出差的沈岸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听到她说的，沈岸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难以置信：“真的？”
姜青时：“对啊，我现在给你拍照？”
沈岸深吸一口气说好。
姜青时连忙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看到终于开花的海棠树，沈岸欣慰一笑，低声道：“终于开花了。”
姜青时嗯声，心情颇好道：“明年开花的肯定更多。”
不需要几年，他们院子里这两棵海棠树的枝头会开满花，让整个院子添上浓墨色彩。
挂了电话，姜青时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开了的花。
程姨买菜回来，看她一个人蹲在那儿傻乐，“青时，你蹲树下做什么？”
姜青时转头，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程姨，海棠树开花了。”
程兰馨一愣，惊喜道：“真的啊？”
姜青时忙不迭点头，“您过来看。”
程兰馨走近，看到枝头开出的还不那么明显的花儿，轻轻叹了一声说，“真好，小岸没有等太久。”
“？”
姜青时怔了下，隐约觉得她这句话有点儿奇怪。她缓慢地眨了眨眼，追问道：“程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转头，“沈岸没有等太久是……等什么？”
程兰馨啊声，尴尬一笑：“我刚刚有说什么吗？”
“您有。”姜青时直勾勾地看着她，“程姨，您和沈岸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程兰馨沉默。
姜青时：“程姨，您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给沈岸打电话。”
“别。”程兰馨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能说，“你知道这两棵海棠树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吗？”
姜青时摇头。
她问过沈岸，沈岸只说是他们结婚后。
程兰馨告诉她，“你们结婚当天他种下的。”
她说，“他知道你喜欢海棠花，便想在院子里种下海棠树。这样海棠树开花了，你一定会喜欢。”
同样的，也是种下了他自己埋下的希望。
他盼着海棠树早点儿开花，就像是他的暗恋一样，能早一点有结果。
姜青时刚出国念书的时候，沈岸常常会站在海棠树旁凝望，他是看树，又像是透过树在看人。
有时候程兰馨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便会主动地给姜青时发消息，关心她的近况，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再转告沈岸。
她知道，沈岸其实很想知道姜青时的一举一动，生活情况，可他怕暴露太多被她察觉，怕吓跑她，因而不敢多问。
……
听完，姜青时脑海里浮现一段对话。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沈岸回答她海棠树多久能开花的答案有点儿奇怪，现在回想才明白他当时的意有所指。
——他说海棠树开花有的三四年，有的需要五六年，也有的需要更久。
当时的这句话，其实更像是在说他们之前的感情种子，种下到发芽，到开花需要的时间长短。
说完，程姨注意到姜青时不言不语的状态，慌乱道：“青时，程姨是不是说错话了？你——”
“没有的。”姜青时随即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程姨，我很感谢您能告诉我这些。”
她停了停，“您知道的，沈岸向来是做多说少，我有时候很容易误会他对我的感情。”
程兰馨明白地点了点头，“他这孩子是这样的。”
说到这，她狐疑问：“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他那个盒子？”
“？”
姜青时眨眼，“什么盒子？”
程兰馨：“……”
注意到程兰馨神色，姜青时连忙抓住她手臂，“程姨，您告诉我吧，我一定不说是您说的。”
程兰馨哭笑不得，有点点儿无奈：“我也是在家里收拾东西无意发现的……”她瞅着姜青时，轻声说，“小岸很珍视那个盒子，一般不让人碰。”
姜青时明白程兰馨意思，“知道了程姨，我不会不经过他同意看他秘密的。”
她扬扬眉，傲娇地说，“我会让他主动给我看。”
程兰馨被她的自信折服，连声道：“好好好。”
她笑着附和，“那就让小岸出差回来了拿给你看。”
“嗯。”
在院子里说了会话，程兰馨去收拾屋子。
姜青时给院子里其他植物浇过水后，才回客厅。回到客厅，她抬脚上楼，踱步去书房。
如果是沈岸珍视的东西，那他一定放在书房。
姜青时在书房转了一圈发现，书柜最上方确实是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盒子，上面甚至还挂了一把锁。
姜青时仰头看着，眉梢轻挑，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书房还有一个这么有点儿突兀的盒子呢。
看了一会，姜青时拿出手
机拍照发给沈岸，直接问他：「这个是什么？」
沈岸大概是在忙，过了大半小时才回复她：「怎么去书房了？」
姜青时：「你正面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消息发出，沈岸给她打来电话。
姜青时慢悠悠接起，“沈总，忙完啦？”
沈岸莞尔，“程姨跟你说的？”
姜青时稍顿，眨眨眼说，“没有呀，是我进你书房看到这个盒子觉得有点儿奇怪，所以问问你。”
她故意，“怎么，这里面藏着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沈岸没有拆穿她拙劣的谎言，他低敛着眼眸，勾唇道：“不是。”
他顿了顿说，“我晚上到家告诉你？”
姜青时诧异：“你不是要明天才能回来吗？”
沈岸：“工作提前结束，我今晚回来。”
姜青时：“那我去接你。”
“好。”
-
晚上九点，姜青时在机场接到沈岸。
坐上车，她转头直勾勾盯着驾驶座的人，“沈总，直接回家？”
沈岸轻笑：“回家。”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姜青时，意有所指道：“再不回家，我担心我太太着急。”
姜青时睨他一眼，“谁着急了？”
沈岸：“我。”
姜青时轻哼，小声嘀咕，“我就是有点儿好奇。”
沈岸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他会心一笑，边驱车往家的方向走边问，“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
姜青时下午想了很多，最后的结论是，“和我有关的东西对吗？”
如果不是和她有关的，沈岸不会这么不好意思。
沈岸点了下头。
姜青时：“我的照片？”
她指，“你以前偷拍过我的照片之类的？”
沈岸稍顿，问她，“如果我以前偷拍过你，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姜青时说，“正常的偷拍不会，要是偷拍的很丑，或者是很猥｜琐什么的，那我可能会。”
沈岸哭笑不得：“我还没有那么变态。”
姜青时：“我知道。”
两人说说笑笑，没一会便到家了。
到家，姜青时亦步亦趋跟着沈岸，跟他去厨房喝水，然后又跟着他上楼，进了书房。
沈岸知道她着急，也没有太过扭捏纠结，把书柜最顶端的盒子拿下，又从书桌旁边的抽屉里找出钥匙，把锁打开。
打开后，他转头问姜青时，“你确定要看？”
如果不知道，姜青时可能不会想看，可她都知道这里藏着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就她的好奇心而言，她是不可能忍得住不看的。
她点头，“确定。”
话落，她又补充，“如果你觉得我看了你会不自在不舒服，那我也可以不看。”
沈岸摇头：“不会。”
他沉吟几秒，缓声
道：“我只是希望你看了之后不要有任何愧疚，亦或者是不开心的情绪。”
姜青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沈岸已经把盖子掀开了。
他往旁撤开，姜青时脚步微顿，抬脚往前走近。她低头去看盒子里的东西，去拿里面的东西。最上面放着的是她和沈岸的结婚证，再下面压着的是沈岸在她出国一年多往返巴黎的机票，有她知道的那两次，也有她不知道的几次。
看到其中一张机票的日期，她愕然地抬头望着他，“你……生日那天，不是说不是一个人过的吗？”
那他怎么在巴黎。
沈岸：“我看到你了。”
那天晚上，他就在不远注视着姜青时，跟在她身后，看她进了公寓回了家。
因此，他不算是一个人度过了生日，他有她的陪伴。
即便她自己不知道。
闻言，姜青时眼眶变得湿润，“你——”
“青时。”沈岸微微叹了口气，“还记得我打开之前跟你说的话吗？”
姜青时瘪嘴，努力地把眼泪往下压，“我没有要掉眼泪的。”
她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这是身体的生理反应。”
“……”
她继续往下翻看，有几张她在巴黎被他偷拍的照片，还有他每一年在她生日那一天从纽约飞回北城的机票，以及她毕业的照片，她高中和孟缙参加学校会演的合照，当然，孟缙的被剪掉了，只保留了她的。
再往下，甚至还有她的成绩单。
最最最下面压着的是一张他袒露自己心意，开始收集那些东西的源头字条——“我确定，我有个喜欢的女生了，她叫姜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