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加冕
從GU小行星回來之後, 謝恺塵忙了起來。
自普選結果揭曉至今也有月餘了，他需要做很多事情，将自己太子的身份變更為皇帝。
其中, 最忙碌的一項就是準備登基大典。
盡管謝恺塵以前也稍微了解過一些程序, 等到事情真正擺在面前需要處理時, 卻發現一項項繁瑣的事兒簡直做不完。
準皇帝對着長達三十頁的清單直皺眉——這個, 還有這個，還有這些，真的有必要嗎？
他忙得抽不開身, 也就不能像之前那樣成天陪紀攸。
擔心鳳凰會覺得被冷落而寂寞，他幹脆讓小家夥去裴桉家住, 反正裴桉家那只黑貓一直都是鳳凰最好的朋友。
這一次, 小神禽不會再誤以為飼主抛棄他, 也不會因為缺失愛與信仰之力再變得透明。
Ann導最近也在籌備一個全新的計劃，那就是推出和皇室的聯名品牌，“GU”。
沒錯, 還是以小鳳凰的名字命名的。
這個品牌容納許多系列, 從日用品到裝飾品, 從服飾到器具, 全都由知名設計師打造，Ann導親自把關, 據說還有皇室成員的親選品。
看起來是條絕對奢華的高端線, 不過價格倒是很親民。
裴桉做這個品牌的初衷，就是讓更多人以更簡單、更親近的方式, 去沐浴神禽普照萬物的光輝。
既然用紀攸的名字命名, 小鳳凰當仁不讓成了“GU”的唯一代言人。
既然是代言人, 那就得拍很多很多廣告。
從平面照, 到動态，從抓拍到長視頻，從精心剪輯到直播……
每天要去不同的地方，見很多人，做有趣的事情，鳳凰也很喜歡這樣的新生活。
小鳥兒原本就有極高的國民度，在揭露真身是神禽之後成了帝國無可撼動的精神象征與信仰，現在更是活躍在各大平臺頭條，一時間炙手可熱，風頭無兩。
紀攸不僅得自己單獨營業，有時候還要跟其他人互動。
至于互動的人選，謝恺塵百忙之中抽時間親自拟定，只挑選了個別有資格的人，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達茜·肯。
由于鳳凰有人形是非常特殊的，迄今為止他在外人面前都只展露鳳凰形态，知曉真相的沒幾個。
和達茜相見時，裴桉特意清了場，超模小姐打開休息室的門，看見坐在沙發上等待的竟然是日夜惦念的九九——
無論何時，重逢總是令人欣喜。
國民老婆和國民啾寶的夢幻聯動将話題熱度推上了新高度，發售次次秒空，直播場場爆滿，工作合約雪花一樣散來。
這下，暫時沒有謝恺塵陪伴的紀攸徹底沒時間寂寞了，團團轉的小鳳凰忙碌程度跟飼主比起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盡管裴桉已經嚴格控制紀攸每天的工作量，但對于以前既沒上過學也沒上過班的小鳥來說，這麽成天打工還是很累。
晚上回裴桉家，奶啾攤在貓咪身上，後者抖了抖，把他抖下來，給小東西舔毛。
貓咪的舌頭上有細小的倒刺，簡直就像療效最好的按摩。
謬兒問：“很累？”
紀攸眯着眼睛：“一點點……”
謬兒：“跟Annie說結束工作吧。你們誰都不缺這份錢。”
紀攸：“不要呀，我很喜歡。很喜歡跟兩腳獸一起玩。”
謬兒：“真的？”
紀攸：“當然是真的！”
謬兒：“真的是真的？”
小鳥打了個滾，仰面肚肚朝上，翅膀攤開，盯着高高的天花板，聲音小小的：“就是，有點想約阿諾……”
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上周謝恺塵抽空去劇組探班。
他們在休息室待了三個小時，有很多想念的親吻和擁抱。
但是，還是不夠。
謬兒問：“你這些工作合約到什麽時候？”
紀攸想了想：“好像是到約阿諾的登基大典。”
謬兒瞥了眼牆上的日歷投影：“那不就是三天後？”
小鳥一骨碌爬起來：“三天？”
他們一起看向時間。
很快，很快他就可以回家了。
*
「三天」一眨眼就到了。
當日，母星最大的活動場館“日曜”人山人海。
盡管國民級別的慶典每年都會有那麽幾次，可是像登基大典這種級別的，已經幾十年沒有過了。
觀衆們萬裏迢迢從不同的星球、星系、甚至別的象限趕來，只為在此共同見證年輕的皇帝，帝國新的太陽，從這一日冉冉升起。
大典開始之前，身穿軍裝、戴着一身功勳章的褚聿找到了謝恺塵。
這些年他很少來母星，連整個母星星系都輕易不靠近。
作為帝國的最核心，這裏永遠領先于整個阿爾法象限，日新月異的變化叫人眼花缭亂，要不是有喬揀指路，差點兒迷失在街道上。
“日曜”的第三層是貴賓休息室，今日已經清場，非請勿入。
褚聿開門見山：“我想見見那個孩子。”
數月前，喬揀他們從“天使號角”救下了船員們，也包括西鹽。
小孩很幸運，幾乎沒有受到損傷。
褚聿得知這個消息後，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
他盼她好，卻從來沒有來見過她。
或許是怕她太像她的母親。
或許是怕看見她就想起自己無盡的自責與內疚。
也算是一種近鄉情怯。
然而今日，他卻無比想要見她一面。
謝恺塵早有所料，答應了他的請求。
片刻後，休息室的門打開，小小的孩子懷抱鳳凰，怯怯地探出頭。
“來。”謝恺塵向她招招手，“這是舅舅。”
幼崽茫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裏的小鳥，又看看大人：“啾啾？”
“……不是那個啾啾。”成年人解釋，“是舅舅。他是你媽媽的哥哥。就像我是你的哥哥。”
幼崽聽得有點兒暈。
然而另一邊，子彈差點進入心髒都沒吭一聲的元帥，單挑千軍萬馬也不曾懼怕過的元帥，在看到這個孩子時，竟忍不住落下了淚。
他蹲下來，雙手發抖：“來，來舅舅這裏……”
鹽鹽不敢過去，謝恺塵的手拍拍她的後背：“沒關系的，舅舅是好人。”
鳳凰也擡頭對她啾啾兩聲，算是安撫。
小孩在信任的哥哥們的鼓勵下，小心地走向這個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的男人。
褚聿伸出手，想碰碰她瘦弱的小肩膀，又還是收回來。
他看着她烏黑的長發和天藍色的眼睛：“鹽鹽……你叫西鹽，對嗎？”他問，“這個名字是誰取的？”
小鹽鹽有些害怕，不過還是乖乖回答：“Ma。”
她現在除了“咻”，說的最流暢的一個詞就是“Ma”。
這個“Ma”有時候指代的是那個面目已經模糊了的親生母親，更多時候是啾啾哥哥。
“懷木取的嗎……”他是笑着的，可是看起來又那樣想流淚，“西鹽，西鹽。還真像她的風格。”
那個在他記憶深處的女孩兒，總會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
從戰地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認定了她從來不屬于這浮躁紛亂的塵世。
她是他的可念不可說，是他的終生愧疚。
小鳳凰有些緊張地看着幾近于老淚縱橫的元帥：“您不可以帶鹽鹽走哦，現在我是她的監護人……”
在元帥聽來，小鳥只是啾啾了幾聲。
但很急切，不需要懂鳥語也聽得出來。
褚聿擦了擦眼睛，看向謝恺塵，希望能得到翻譯。
謝恺塵如實轉達。
褚聿笑了：“放心，小閣下，我不會的。”
他的确很珍愛注射個孩子，可是也清楚無論是自己本人的性格，還是他平日裏軍隊的環境，都絕對不是一個養育孩子的好地方。
相比之下，安全穩定又舒适的皇室，更适合她長大。
“殿下……”他意識到什麽，改正自己的稱呼，“陛下，準備給她改名字嗎？”
謝恺塵沒想過這茬：“為什麽要改名字？”
褚聿：“不，也不能算改掉。就是，也許她需要有個姓氏。”
謝恺塵：“你想讓她跟媽媽，跟你們家，姓褚嗎？”
褚聿搖搖頭：“這就不必了，既然懷木沒有讓她跟自己姓，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更不可能同她那個萬惡的爹姓蘇。
褚聿：“也許可以跟您姓，既然，您說了她以後會是帝國唯一的小公主。”
謝西鹽，念起來還算順口。
不過謝恺塵也拒絕了這個想法。
「謝」這個姓氏給予他童年的，更多的是負擔。
他不希望鹽鹽也走上同樣的老路。
他問鳳凰：“要不要跟你姓？”
小鳥也搖頭。
“崽崽是崽崽就好。”他說。
給予她生命的母親希望她自由，不被任何姓氏、家族所束縛。
他們當然要遵從褚懷木的遺願。
西鹽，就是西鹽。
不需要姓氏，只要做她自己。
感情讓人有了牽絆，也有了軟肋。
褚聿起身，看向謝恺塵的眼睛——那已經不再只是皇子，而是帝王了。
“這個孩子，就拜托你們了。”
*
——家人們是不是要開始了？我趕上沒？
——啊啊啊好激動，我的截圖鍵已經饑渴難耐了！
——也不知道今天做加冕儀式的會是誰。
——我爺爺說，先皇當年的加冕儀式，是先先皇來做的。
——可惜太子已經TAT好心疼
——什麽太子，尊重點，現在已經是皇帝了！
——有沒有人知道怎麽才能搞到內場票啊？饞死我了。
——我也感覺隔着屏幕根本不夠看啊啊啊啊！
——別想了，等你成為皇親國戚或者哪個領域最出類拔萃的成就者再說吧。
——話不能這麽說，我鄰居抽中票了。
——啊？這玩意還能抽？？
——啊啊啊今天啾寶會不會來！
——肯定會陪在殿下旁邊啦~
——還殿下呢，陛下！
——我猜會站在陛下肩膀上，買定離手！
——就是有點兒可惜到現在沒有太子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皇後。
——得多完美才能配得上皇帝啊，而且還要跟啾寶争搶陛下的注意力，啧啧，難哦。
——我可以，我可以！
——兄弟大白天的別做夢了。
……
登基大典，開始了。
萬衆矚目的加冕儀式應當是由教皇來完成的，但謝恺塵并不打算将任何一種教義淩駕于帝國的法制之上，否定了這一方案。
也有傳統，是由退位的父親母親來做，但他已經不再有幸擁有他們了。
可他并不孤獨。
他的身邊永遠有鳳凰在。
他早就想好了，究竟由誰來完成加冕。
既然帝國已經知曉他靈寵的真身，那麽，這樣的決定應該也不算出格。
這件事是絕對保密的，連謝鳴風、裴桉和喬揀都不知曉。
謝恺塵只承諾了會有合适的人選來為他加冕。
“日曜”在場的觀衆們伸長了脖子，左看右看，也沒看見臺上有除了新皇的第二個人。
直到謝恺塵向臺下看去，做了一個張開雙臂的姿勢。
然後，璀璨的小神鳥銜着那頂同樣璀璨的皇冠，挾着一身燦爛的金羽自觀衆席的盡頭飛來，所到之處，金色的福澤沐于每個人身上。
觀衆們的眼睛都直了。
竟然讓鳳凰來加冕？！
聽起來既出格，細想又很合理。
再往深層琢磨琢磨，還有層無比神聖的意味。
那可是神禽——神禽予以的冠冕，才是真正的「神授」的王權！
新皇二十七歲了，一身傲骨寧折不彎，無論是面對父皇的壓迫，還是弟弟的相争，又或是任何一個人的指責。
但他願意為了他心愛的小鳥低下頭顱。
他們已經排演了許多遍，可是有這——麽多人看着，啾啾還是緊張了。
“我、我能做好嗎？”紀攸小聲地問。
“當然。”謝恺塵望着他，“別怕，我在。”
金色的皇冠落在新皇的黑發上，角度稍微有點兒歪。
好在，謝恺塵撫正了它，然後伸出手，讓鳥兒站在自己的小臂，當着全帝國的面兒吻了吻鳳凰的頭頂。
臺下掌聲如潮。
直播間更是喧嘩：
——媽呀，這誰能想到！
——好，好華美的儀式……
——我老天你們看到鳳凰飛上臺的那個場景了嗎？九天神物下凡，天哪我當時都要流淚了！
——嗚嗚嗚，還有親親，好甜好甜。
——靠靠靠你們不覺得真的很好嗑嗎？
——陛下和啾寶鎖死了！我看誰再敢瞎拉郎！
——陛下真的對小鳥好溫柔……
——可是啾寶也很乖啊，看向我那不争氣的逆子。
——我甚至還是幻想，到了晚上，鳳凰會變成美女……
——不是，這種時候不應該喊陛下萬歲嗎？你們在想什麽？
——啊啊對，陛下萬歲！！
——萬歲！！
觀衆席上的幾個人都松了口氣。
殿下，不，現在已經是陛下了，還真是夠大膽的，竟然讓小家夥……
好在，最終結局是圓滿的。
就像他們一路走來如此坎坷，還好，從來都是用力奔向彼此。
*
最盛大的加冕結束，接下來就是冗長的宣講和各類儀式了。
這些儀式，排演的時候謝恺塵擔心鳳凰無聊，都沒讓他參與。
一開始紀攸還覺得挺有趣，興致勃勃地看，有時候還會飛近些。
他到哪兒，鏡頭就跟到哪兒，全帝國、乃至全星際人民的視線也就聚焦在哪兒。
小朋友的注意力總是有限，而且這些繁瑣的儀式是真——的很無聊。
到後來，鳳凰變回了最小的奶啾形态，窩在謝恺塵肩膀上打瞌睡。
小小一團奶金色，把頭埋在肚肚的羽毛裏，可愛得要命。
‘困困……’
他在精神空間中告訴謝恺塵。
‘就快結束了。’
人類安撫。
連謝恺塵都開始覺得一分一秒難熬得不行，儀式終于快要走到尾聲。
‘小叽。’飼養員輕聲呼喚，‘結束了，可以回家了。’
‘小叽？’
他換了種稱呼。
‘小九？’
還是沒有回應。
奶啾已經睡着了。
一個腳滑，困得從皇帝的肩膀上掉了下來——
億萬蹲守直播的觀衆們，清晰地看見，屏幕上就好像出現了一瞬間的卡頓，叫他們甚至來不及擔心小家夥摔下來會怎麽樣（完全忽略了他其實有翅膀）。
那個軟蓬蓬的小奶團子，竟然在彌漫的光芒之後，變成了漂亮的少年。
淡金色的長卷發，初雪般潔白無瑕的肌膚，宛若春日湖水的琉璃色眼瞳。
美得驚心動魄。
全場鴉雀無聲，人人目瞪口呆，飄出無數巨大問號。
……這誰啊？
直播間更是炸開了鍋。
——？？？？？
——啥玩意？
——是不是切錯臺了？
——？？！？？！
突然，萬億觀衆的光屏全黑了。
只剩下一行字。
【由于技術原因，本直播間暫停播出，恢複時間敬請等待公告】
【作者有話說】
文案全部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