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方舟在浴.室的暗处，撑着洗手台，有一种遥遥谷欠坠的模样。
林瑾如忙问：“怎么了？”
半晌之后，方舟稍微平复了些许情绪，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方舟说：“抱歉，我只是、只是太难受了。”她顿了顿说，“衣服湿了。”
“衣服湿了。”方舟说。
林瑾如安抚性地拍了拍方舟的背。
“没事。”林瑾如说，“没事的，衣服湿了，我们可以等会儿去换。”
林瑾如看出了方舟对真正原因的回避。
方舟不说，林瑾如就不会深问。
林瑾如倒不是怕深问了方舟会恼怒或是其他，她和方舟两辈子从小到大友情自然不会那么脆弱，只是不刨根问底是林瑾如的性子，也是她的温柔和尊重。
林瑾如轻声说：“我等你，要不我让姜黎和班长先下去吃饭，我在这里等你换完衣服再和你一起下去吃饭。”
方舟点了点头。
林瑾如也很少有看到方舟这么脆弱的时候。
除了她结婚那天。
方舟作为她的伴娘，一直都是笑盈盈的。
直到结婚宴会进入尾声，久不见方舟的林瑾如去找方舟，才从一个阳台的角落看到方舟。
方舟红着眼委屈地说：“林瑾如，今天的月亮不够圆。”
方舟落下一滴泪来，却也抿起唇角，像是勉力微笑——
“今天的月亮不够圆。”
“但我庆幸，我们之中有人，得偿所愿。”
想到这里，林瑾如上前温柔地抱了抱方舟。
林瑾如说：“方舟，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谈的，如果你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昏暗的浴.室就像是泥泞的沼泽，散发着方舟无助却又渴.望的撕.扯。
方舟僵直了身体。
她能感受到林瑾如的温暖，却也能发觉自己的心意竟然是想到占.有和吞.噬。
她和林瑾如之间的友情，既是联系，也是枷锁。
方舟无比珍惜此刻的贴近和温暖。
她却知道，一切都是虚妄。
方舟克制着颤.抖，回抱了林瑾如。
她闭着眼睛，像是坠入了不愿醒来的梦境。
*
林瑾如出门和姜黎以及沈漾说明了情况：“里面水龙头水太急了，结果洒了方舟一身，你们先下去，我们待会儿就下来。”
姜黎看了一眼林瑾如身上的水渍，垂眸。
“不用等我们啦，你们先去拼桌吃饭就好。”林瑾如故作欢快地说。
姜黎和沈漾有几分犹豫，只是在林瑾如的催促下也就拿了房卡出了门。
方舟听到姜黎和沈漾出门的“咔哒”声之后，才从浴.室走出来。
方舟有些别扭地说：“你别笑我。”
“拜托大哥我哪敢啊！！”林瑾如笑道，“快换衣服吧，等会儿下去就只剩下剩菜剩饭了。”
方舟这才放心，拿了衣服快速地换好，然后和林瑾如一起到了吃饭的大厅。
大厅的桌子还有几桌是空着的，老师说是因为有些同学一到目的地就休息了，还没下来吃饭，也有些同学是不想吃了。
林瑾如和方舟和其他同学坐一桌，沈漾远远看过来，像是询问方舟的状况。
林瑾如朝着沈漾无声地摆了摆手，示意方舟没什么事。
方舟也看向沈漾，抿了抿唇角，像是抿出了一抹笑。
沈漾犹豫地转回自己的桌面。
水乡的特产里包括酱鸭和臭豆腐，酱鸭大家还能接受，对于臭豆腐，那可就是甲之蜜糖乙之□□了。
林瑾如尝试着夹了一块，蘸了蘸配着的辣椒酱，轻轻地从立方体的一块臭豆腐的棱角处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方舟好奇。
林瑾如无声微笑。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神奇的味道直冲头顶，盈满林瑾如的口腔，辣椒酱的辛辣一开始遮盖了一定的原本的味道，但是很快顽固的味道又卷土重来！
林瑾如的脸色发苦，她放下筷子上的臭豆腐，直接喝了两大杯雪碧漱口，却发觉雪碧的味道实在是太轻薄，以至于都不能压下那神奇的味道分毫！
方舟给林瑾如舀了一.大碗酸辣糊，醋味和辣味才将那种霸道而又厚重的神奇味道压下了些许。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瑾如一眼都不往臭豆腐那边看了。
林瑾如悄悄和方舟吐槽：“吃不惯臭豆腐。”
方舟笑了：“本来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林瑾如一个吃菜连葱丝都要挑出来的人，对奇怪的味道有挑剔再正常不过了。
或许是因为吃饭的时候一直能闻到臭豆腐的味道，所以林瑾如草草吃了两口就结束了，方舟见她不吃了，递过已经晾凉一些的水给林瑾如漱口，然后问：“麦门走起？”
林瑾如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好像没有麦门，但是景区入口的广场上有一家肯叔叔，”林瑾如往姜黎和沈漾方向看了一眼，姜黎和沈漾都停了筷子，面色发苦。
林瑾如拿出手机发信息。
林瑾如：【V我50肯叔叔走起！】
沈漾：【呜呜呜呜林瑾如你终于来救我了，我要给你生猴子！！！】
—沈漾被方舟撤回了一条消息—
沈漾：【啊啊啊啊方舟你为什么撤我消息，我只是表达我对林瑾如热切的爱！！】
方舟：【首先，你们之间不能生孩子】
方舟：【其次，表达爱慕的方式是生孩子的话】
方舟：【请抖一抖你脑子里的水】
沈漾：【呜呜呜呜呜我错了[哭哭.jpg]】
林瑾如：【走走走，肯叔叔走起】
方舟：【OK】
沈漾：【好耶！！】
姜黎：【。】
林瑾如：【啧啧啧】
姜黎：【怎么了？】
林瑾如：【没什么，我就是感慨一下】
林瑾如：【你们的名字都是两个字，显得我格格不入】
方舟舟：【。】
方舟舟：【这样咋样，我和你一起了】
沈漾漾：【我也是哈哈哈哈】
姜黎黎：【。】
林瑾如：【呜呜呜呜爱大家！！走走走，饿了饿了！！】
四人小分队离开饭桌出门觅食。
酒店旁边就是景区入口。
周围都是用石头垒成的特色围墙，粗粝的石头围出停车场，四个人顺着青石板的小路往景区入口的方向走，渐渐地同城市的车水马龙给分化开来，进入到白墙青瓦的小镇氛围之中。
景区入口的商业就隐隐于青瓦白墙的特色建筑之中，就连肯叔叔的店也不例外，只是在前往目的地路上的那片湖泊，截住了众人的脚步。
那是一片温柔的湖。
四个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着湖边偏移，波光粼粼的湖面映衬着落日的余晖，这种自然的美丽让人凭空生出热烈盈眶的感觉。
林瑾如本以为自己对自然的感知已然干涸了。
但是真正亲近了自然和景观，她才发现自己依旧保留着这种与生俱来的敏.感。
她愿意为自然流泪。
“镜湖。”林瑾如从湖泊旁边的石碑上读出了这片湖泊的名字。
众人顺着晚风感受着空气中的清澈气息。
混杂着些许草木的香味。
“你小时候还说自己想当一个旅行家，到全世界旅游。”方舟同林瑾如说，“小时候我还觉得你是仙女，因为你总能感受到一石一草一木的情绪，你说那些都是快乐的精灵，小时候的我还真的相信了，半夜和你一起去给小区游乐园旁边的灌木撑伞哈哈哈。”
林瑾如笑道：“那丛灌木肯定急死了，张着嘴巴仰天却接不到水，灌木：[我水呢我水呢？？？]哈哈哈哈哈。”
沈漾及时插播一句：“科学上来说，树靠根.部运输水分。”
林瑾如：“……”
林瑾如：“班长大人，你猜我为什么不笑了？”
沈漾：“咳咳，当然，不那么科学也可以。”
沈漾抱头：“我才发现，知识挤走了我的天真呜呜呜呜——”
方舟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挤走你天真的不是知识——”
沈漾：“那是什么？”
方舟微笑：“是你手机收藏里的p.文链.接。”
沈漾脸红：“p.的事情能叫挤走天真吗，那叫丰富理论经验！！！”
林瑾如：“我附议！”
“你知道p..是什么嘛你就附议，”方舟看了一眼林瑾如。
林瑾如深沉道：“不知道，但并不妨碍我支持班长大人，或许到时候还可以给班长拉条横幅——”
“不不不不不用了！！！”沈漾连忙推拒，她拿出手机悄悄把链.接发给林瑾如，“你探索探索，这不是可以宣扬的事。”
林瑾如：“嚯，这么刺.激？还有不能宣扬的事情吗？”
林瑾如简单点开主页：“嚯！”
瞪大眼睛。
放下手机。
捂脸。
“这果然……是不能宣扬的事情。”林瑾如脸红。
方舟睨了林瑾如一眼，眯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大家走到肯叔叔之后，趁着沈漾和姜黎去拿餐的空隙，方舟问林瑾如：“你…不会长大也不看小说吧？”
“不看啊，”林瑾如轻快地说，“我平时就逛逛论坛追追剧看看综艺什么的，偶尔有点不靠谱的小投资。”
方舟：“……”
不靠谱的小投资。
看来林瑾如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那你……对于那种不能宣扬的事情，是怎么启蒙的？”方舟问。
“没有启蒙啊，”林瑾如说，“我怕自己没经验，没尝试过，也没反馈。”
或许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但是林瑾如可以忍。
而且她，很能忍。
方舟：“……你不是说你未来结婚了吗？”
林瑾如害羞：“那不是商业联姻吗，我强扭来的瓜，婚姻关系可以绑定，但是有些事情也要、咳咳、循序渐进。”
林瑾如看向方舟，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等等，话说，你怎么这么懂啊？？？”
方舟：“……”
方舟：“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迟钝啊。”她说，“我看小说，而且开窍早，就算是清水如晋江，也有几个太太嘿嘿嘿——”
方舟像个得道仙人似的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朝着林瑾如挤眉弄眼：“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林瑾如：“我劝你马上把文章推给我，不然——”
方舟好奇：“不然什么？”
林瑾如说：“不然我就要开始求你了。”
方舟：“……”
方舟：“突然很想听听你是怎么求的。”
林瑾如：“……”
林瑾如故作西子捧心状：“我们散了吧，没爱了。”
方舟也夸张捧心：“呜呜呜不要啊，山无棱，天地合——”
姜黎和沈漾取餐归来。
沈漾、姜黎：“……”
沈漾：“你们在干嘛？”
林瑾如、方舟：“……”
两个人异口同声，连虚弱的语气都一致：“心绞痛。”
沈漾故作可惜：“唉心绞痛是不适合吃可乐薯条汉堡鸡块鸡腿烤翅辣翅的——”
林瑾如马上坐直身体，一脸正直道：“我恢复了。”
方舟也马上坐直：“我也是。”
沈漾：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