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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第23章

    陆砚瑾黑眸渐沉,只一眼,他就明白苏妧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妧更是没料到还在外间,陆砚瑾竟然如此直白。

    那两回,她稀里糊涂的。

    欢喜是真的,可羞涩也是不假的。

    以至于第二日晨起她都不敢去看房中伺候的女使一眼。

    前些日子陆砚瑾宿在瑞岚院,但却回回都没有碰她。

    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可他今日竟又提起,还是如此羞人的话。

    莫不成,他只喜欢这般的?

    苏妧想的愈发多,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陆砚瑾反倒是不急了,他也想看看,若是他当真想,苏妧会怎么做。

    但苏妧吱吱唔唔的,话好半天都没说出来。

    陆砚瑾轻嗤,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本王说的是教你中匮,王妃想的是什么?”

    他惯会恼人,称呼一出,苏妧瞬间坐不住。

    每日陆砚瑾的卷宗有多少她是明白的,可不敢打搅陆砚瑾。

    恭敬道:“王爷事忙,就不必了……罢?”

    想想直接拒绝倒是有些不好,还是征求下他的意见较好。

    陆砚瑾平生头回被人拒绝。

    他站起身,眼中戏谑是真,说出的话也真,“我说出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是何时苏妧开始一点点改变,陆砚瑾有些忘了。

    可他自己,不也是变了许多的。

    从开始不过想让苏妧生下孩子,以此来稳定宁王。

    到如今,他竟然又会觉着苏妧掌着家中中匮并未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甚至,他愿意去教苏妧了。

    但这些,都是因为苏妧够乖。

    除却那次落着泪出府,她几乎未曾做不对的事。

    就连母亲对她都开始渐渐挑不出毛病来。

    可这些,仅仅是因为苏妧能做好正妻,而不是因旁的。

    陆砚瑾这般想的,眼眸落在苏妧的脸上。

    他会善待苏妧,大抵也是因为她生出的这张脸。

    苏妧不知陆砚瑾在想什么,手中帕子都被团在一起,也不见她抬头。

    陆砚瑾道:“过来。”

    他先一步收起施旎的想法,还未寻到阿漾前,他愿意让苏妧坐在这一位置上。

    二人,终究还是不能比的。

    苏妧依他所言走过去,让苏妧将账簿放下。

    很快苏妧发现,他虽是朝臣,却对于中匮一事却也是得心应手。

    苏妧背靠着他胸腔,他每说出一句话,酥麻感就会传到苏妧的身体中。

    久之,她手中拿着的毛笔都渐渐歪斜。

    两人用过饭,星疏万里。

    月上枝头,屋中不时传来交谈的声音。

    苏妧坐在桌前的圆凳上,陆砚瑾则是坐在太师椅上。

    许久没

    有声响,陆砚瑾放下手中卷宗偏头。

    却发现她竟握着笔睡着,账簿之上也被她无意中划上几笔。

    陆砚瑾失笑,将手中卷宗放下。

    便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今日公事处理的快上许多。

    他打横将苏妧抱起小心放在床榻之上。

    看着苏妧熟睡的面容,他指骨微曲,小心碰上。

    天下相似之人是有,却很难见到如此相似的人。

    他心中清楚,为何对苏妧总有一份纵容在。

    也明白,若苏妧没了这张脸,她什么都不会得到。

    若苏妧失了面容,陆砚瑾却又不确定。

    他不知,自己会不会放手。

    至少,如今是不会的。

    躺下没有多久,外头传来一阵喧闹。

    芸桃带着几分焦急拍门。

    陆砚瑾与苏妧都被吵醒。

    苏妧醒时发现自个竟然被陆砚瑾抱在怀中,可陆砚瑾很快就抽离,身子渐凉,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陆砚瑾冷着脸将门打开,黑眸一扫,带有怒气。

    芸桃赶紧跪下道:“瑄少夫人突然腹痛,怕是要生了。”

    苏妧睁大眼眸,对着芸桃道:“快进来替我梳妆。”

    大嫂预产期本是在元旦后,没想到会突然生产。

    她是家中管家的,她这一生产定然会乱套。

    于情于理,苏妧都应当过去。

    陆砚瑾也明白这一道理,没多说什么。

    苏妧问芸桃,“怎得一回事,我分明记得不在现在才对。”

    芸桃也是满脸不明情况,“奴婢也不知,蛰汀院突然派人前来传话,奴婢也被吓了一大跳。”

    苏妧面色凝重,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走,快一些。”

    她急急忙忙地,只穿好外衫就朝外去。

    陆砚瑾眉头倏地皱了一下,将苏妧给拉住。

    不紧不慢地将她淡粉色大氅拿过来,而后给她好生系上。

    这双舞文弄墨的手动的巧妙,周遭似乎已经听不见旁的声音。

    苏妧看他一点点帮自个穿好大氅,摸上她的头顶道:“别让自个冻着。”

    眼下情况来不及多想。

    纵使这样苏妧也明白,自己如今心跳的有多块。

    耳根处也逐渐烧起来,她吐出一口浊气,朝前走了一步后突然又转身回来。

    她杏眸有些湿漉漉的,楚楚可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爷,等回来,我有话同你说。”

    苏妧说这话有坚定的意味。

    陆砚瑾漫不经心淡笑,“去罢。”

    没说听,却也没说不听。

    可苏妧明白,他定然是答允了。

    寺庙中回来,陆砚瑾冷了她许久。

    她一向笨拙,不知要如何做他才能欢心些。

    却没想到,陆砚瑾竟自个变了情绪

    。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映在苏妧的脑海之中。

    他不屑于后宅之事,却愿意教自己中匮。

    会在睡时,揽她入怀。

    更会在她急急忙忙没有注意大氅未穿的时候,帮她温柔系上大氅。

    直到今日,她大抵才能察觉到陆砚瑾对她的不同。

    那她,也定要勇敢一次。

    她想要告诉陆砚瑾,她就是当年同他在青州度过十日的女孩。

    她想亲自告诉他。

    到蛰汀院,没料到人竟然很齐。

    老祖宗、周氏与秦氏都来了。

    还剩下些家中的女儿也都已经到齐。

    反观苏妧,竟是来的最晚那个。

    这会子到的晚,自然会成为旁人眼中的好奇。

    苏妧硬着头皮上前给三位长辈请安。

    老祖宗沉着脸道:“无妨,你起来。”

    苏妧能感受到,老祖宗在对她说这话的时候,松下一口气。

    可看向吕氏的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就连大少爷陆谒瑄也是神色不好的站在一旁。

    吕氏带有怒气,却碍于老祖宗的颜面不敢发作出来。

    苏妧不敢多问什么,却想进去看看大嫂如何。

    在府上,若是老祖宗待她是第一好,那大嫂就是第二好。

    苏妧轻声唤道:“祖母,孙媳想要进去看看。”

    老祖宗点头,“也好。”

    得了肯定的答案,苏妧直接进到内室。

    越是朝里,血腥味越重。

    苏妧压下想要干呕的冲动,芸桃帮她掀开帘子。

    里头端水的婢女差点泼在苏妧的身上,一盆盆的血水看的苏妧触目惊心,也顾不上会不会弄脏衣裙。

    王氏的呻/吟声传出,不难听出她是痛苦的。

    苏妧过去看,她唯有上半身搭着锦被,两腿被稳婆按住,不然很快就会没劲。

    王氏脸色惨白,手紧紧揪住锦被,每叫上一声都让人心惊胆战。

    她余光看见苏妧过来,对着苏妧张唇。

    可痛疼夺去她的神智,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苏妧赶紧过去握住王氏的手,不自觉泪也落下,“嫂嫂不急,我在这的。”

    王氏的手中出了很多汗,苏妧的手与她紧紧握在一处。

    女使给王氏含了参片,能让她吊着些精气神说说话。

    “府中中匮我掌着许久……不希望出岔子,我信你,你定要好生管着。”

    苏妧点着头,落下泪珠,“嫂嫂放心,你会没事,一定会的。”

    她入府许久,又同王氏相处一段时日才明白她的执念是为何。

    王氏出身世家,高门显赫。

    当年若不是因陆砚瑾在朝中得势,怕是王家不会将女儿嫁给只是五品官员的陆谒瑄。

    王氏平时要强,有野心却也愿意教苏妧许多的东西。

    她自幼受家中教导,一言一行都秉承着贵女规矩。

    谁家内宅乱,说出去就是管着中匮人的笑话。

    苏妧这段时日同她相处,大抵也能猜出,她为何在祖母第一次提及要将管家权给自个时,会有不安。

    她是怕,落了家族的面子。

    毕竟苏妧出身不如她,若是没有争过苏妧,外头的闲言碎语迟早有一日会落在王家的耳中。

    可她却能看出苏妧想要学,她并不吝啬去教。

    苏妧很感激她。

    谁都有野心,都有想要的东西。

    王氏也是。

    苏妧紧紧握住王氏的手,拿着帕子帮她擦汗。

    稳婆在说:“怕是不好啊,憋了这般久,快出去问问的好。”

    苏妧看着王氏的眼中已经无光,渐渐要昏迷。

    她想起在外间看到王氏乖巧的女儿,“嫂嫂想想音姐儿,她还在等嫂嫂陪她看花。”

    可不管如何说,王氏都没有反应。

    苏妧的心凉了半截,咬牙看了王氏一眼,这也跟着稳婆出去。

    才掀开帘子,就听见稳婆道:“少夫人只怕是不好,若是有不测,是保大还是保小。”

    吕氏一听就急了,“自然是保小。”

    陆谒瑄怒斥,“母亲,此事轮不到你做主。”

    他说完,就转身进去。

    苏妧隐约还能听见他沉稳中带着怒火的声音,“不管如何,保住少夫人,我要她平安。”

    陆谒瑄这般,苏妧在心中替王氏感到开心。

    至少,夫君真心待她,就连产房也能进。

    吕氏见陆谒瑄朝产房去,慌里慌张想要将他拦住。

    老祖宗斥责道:“够了。”

    房中安静下来,苏妧也准备缓步走到前头去。

    可不想吕氏猛然间抓住苏妧的胳膊,“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才会让二房这样,你说,你是不是个克星。”

    今夜的事苏妧尚且没有弄清楚,吕氏的指甲已经嵌入苏妧的皮肉中。

    她难免落泪,周氏得意吕氏如今模样,却也懒得去管苏妧。

    还是老祖宗让妈妈将吕氏给分开。

    但吕氏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径直朝苏妧的脸上打去。

    苏妧还未反应过来,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躲也躲不急。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声响,制止这场闹剧,“够了。”

    众人皆看过去,陆砚瑾寡淡眉眼下埋藏阴鸷。

    只一个眼神,就让吕氏朝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