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你说什么？”陈湘湘惊愕地反问，“我死了？死的明明是你啊，莉莉！”
常礼打量着陈湘湘和李莉，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谁说的才是真的。
陈湘湘的呼吸、心跳都和活人无异，得知自己的“死讯”时的惊讶也不像作假，而隔得远些的李莉除了脸色差一点，身上并没有陈湘湘所说被羊头人撕碎的伤口。
“和他们废什么话，快坐下，谁知道对面那三个是人是鬼？”张朋兴瞥了眼常礼，眼中充满了忌惮。
乔明玉冷笑一下，大声回道：“你觉得我们不是人，我们还觉得你们不是个玩意儿呢！湘湘，你先藏起来，等这一场演出结束后再说。”
陈湘湘点点头，躲在了椅子下面。
乔明玉则和常礼坐在一起，小声问道：“常哥，你觉得他们谁在说谎？”
常礼竖起手背贴在嘴边做遮挡状，也小声回她：“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现在也不重要。”
乔明玉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她现在对常礼是彻头彻尾的信服，既然常礼都不知道，那她也没必要纠结。
“我有预感，接下来的演出，才是重头戏。”常礼接着道，“等下我做什么，你跟着做就行了。”
乔明玉点点头，心想自己运气还真好，居然能在这个副本遇见一个像常礼这样有实力又好心的天选者。
作为喜欢新奇事物的大学生，在进入规则怪谈世界之前她就和朋友们将《规则怪谈求生指南》研究了个遍，所有公开过的副本她都能倒背如流，甚至大家还口嗨过如果自己到了规则怪谈世界，一定游刃有余，顺利通关。
结果这回真不幸被选中，她才切身体会到这个世界有多恐怖。
第一个副本要不是她抽中了一个逆天天赋，再加上研究员们给力，估计就活不到能见到常礼了。
幸好我一直很欧，乔明玉心想，希望我的欧气能支撑到通关所有副本，回到现实世界。
其实如果换个人，常礼并不一定会多管对方死活，然而乔明玉从一开始对他释放的就是善意，他帮忙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舞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合唱团再次出现在了舞台上，只是这一回，舞台上的男男女女全部穿着演出的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都带着僵硬而诡异的微笑。
比起之前两场，这一场才像是真正的正式演出。
合唱开始，和之前两场儿戏一样的演出不同，整个剧场内回荡着天籁般的歌声，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乔明玉竟然听得如痴如醉，正在她沉醉其中时，坐在她旁边的常礼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跟着我走。”常礼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话。
乔明玉发现台上的第一首歌才刚刚开始，她有些意犹未尽，甚至还想继续听下去。
哎，不对……
对怪谈世界有一定了解的乔明玉顿时醒悟：演出的音乐正在对她造成精神污染，一直听下去很容易迷失。
常礼在听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合唱刚开始不久就决定要立刻离开观众厅。
她后怕般立马用双手捂住耳朵，虽然对穿透性极强的歌声来说这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强。
二人悄然离开座位，朝观众厅门口走去，门边突然闪出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羊头人。
“演出还没有结束，请你们回到座位上去。”羊头人拦住他们，冷冰冰地说。
常礼似乎早就料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平静地说：“我们只是想去一趟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羊头人被噎住般顿了一下才说：“好的，请随我来。”
话音刚落它的身后又走出一个羊头人，看来羊头人的数量并不只有一个。
在两个羊头人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洗手间门口，常礼悄声嘱咐了几句话后，乔明玉走进了女洗手间，常礼则朝洗手间所在位置的通道更深处大概十几米的位置走去。
越走光线越暗，再深处更是漆黑一片。
其中一个羊头人跟上他道：“先生，再往前面走就是后台，请止步。”
常礼早从平面图上知道再往前走就能进入后台，闻言转过身正对着羊头人：“我突然不想上厕所了，就在这里等我的朋友出来。”
说完便站在原地等待着乔明玉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见他没有进入后台的意思，羊头人便没有阻止他，只是一直站在他旁边，一双横瞳紧紧地盯着他。
不知道是隔音做得好还是其他原因，在外面完全听不见观众厅里演唱的声音，乔明玉进入洗手间之后也没有任何声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常礼一个活人。
“你们全都长得一样，互相之间分得出来谁是谁吗？”常礼主动搭话道。
羊头人死气沉沉地说：“您问这个做什么？”
常礼：“刚刚你的某个同事惹到我了，我要投诉它，但是你们长得都一样，我又分不出来，那我只有全部投诉了——毕竟我这个人没有素质。”
羊头人终于有了情绪波动：“请您不要无理取闹……”
常礼拿出手机自言自语：“我记得投诉电话是036……”
“先生，剧场内没有信号。”羊头人揭穿他。
常礼开始拨号：“你怎么会觉得我没有信号就打不出去？”
难道这个天选者抽到什么相关的天赋？
羊头人还是不信，很快常礼的手机里响起了等待接通的声音。
羊头人忙低声告诉他：“我们背后的衣领绣了各自的名字，请不要投诉我。”
常礼：“那你们一共有几个工作人员？”
“……”
“03……”
“3个。”
常礼关掉等待接通的录音，将手机放回兜里。
又过了几分钟后，常礼终于站直了身体，走回洗手间面前，朝里面喊道：“明玉，你收拾好了吗？”
乔明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了。”
她走出来和常礼对视一眼，乔明玉轻轻摇头，常礼则几不可见地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观众厅了。”
二人又在羊头人的陪同下回到了观众厅。
“他们俩居然活着回来了。”李莉和张朋兴自然也看见了常礼和乔明玉离开又回来的全过程，要不是现在还在演出，李莉都想过去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朋兴不屑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守则上不是说了吗，中途只要有工作人员陪同就可以离场。”
“那之前那个票又怎么解释？”李莉看向男朋友，又指了指陈湘湘藏身的地方，“你说找到票就可以让羊头人不袭击我们，结果呢？根本没用，还害得湘湘……”
“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张朋兴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咱们又没亲眼看到羊头人把她吃下去，我看她根本就没死。”
李莉摇摇头：“不，我很肯定湘湘已经死了！”
羊头人出现之后，张朋兴将票递给了羊头人，然而票并没有起作用，羊头人伸手便要抓向张朋兴，张朋兴情急之下想要拉陈湘湘推出去替死，没想到陈湘湘早有准备，朝旁边躲开了！
“你又想害我？做梦吧——！”陈湘湘话还没说完，便一个趔趄朝前扑倒在地上，而她身后的李莉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颤抖着收回将她推倒在地的双手。
“对不起，湘湘，对不起！”她虽然口中在不断道歉，但仅仅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根本没有半点后悔。
毕竟如果不推陈湘湘出去，那死的就会是她的男朋友张朋兴。
“还在磨蹭什么，走！”张朋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逃跑的大好时机，和李莉一起转身逃走了。
至于陈湘湘，摔倒在地而不能迅速逃走，从那声尖叫中和李莉逃跑时回头看的那一眼也能知道，她的下场只会有一个……
对不起，湘湘，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那你就帮我这最后一次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然而更让李莉没想到的是，进入观众厅之后，她居然再次见到了本该死去的陈湘湘！
这个陈湘湘到底是人是鬼？！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李莉的后背顿时感觉一阵发凉。
或许真的像男友说的那样，陈湘湘侥幸从羊头人手下逃走了，又或者，她就是回来向他们复仇的厉鬼！
合唱的人声越来越响，清晰得几乎就在耳边歌唱，李莉下意识抬头看向舞台，瞬间心脏收缩了几下：只见舞台上的所有人竟然全都长着陈湘湘的脸！她们一边唱歌一边死死盯着她，鲜血从五官中流出，而歌声也变成了刺耳的哀嚎！
“这、这不可能！”李莉的额角滴下一滴冷汗，害怕地想要后退，手肘碰到了坐在旁边的张朋兴。
张朋兴问道：“你怎么了？”
李莉求转般转过头看去，顿时尖叫着从位置上跳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滚！滚开！离我远点！”
坐在她旁边的张朋兴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陈湘湘！
“你怎么了，莉莉？”陈湘湘微笑着问道，声音甜美空洞，脸上的笑容僵硬而诡异。
“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害死你的不是我！”李莉只知道一味胡言乱语，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进，“原谅我吧湘湘，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张朋兴压低声音冲面前状似癫狂的女朋友吼道：“李莉你怎么了？你找死吗抽什么风！快坐下，想死别连累到我了！”
另一边，常礼正神色严肃的对乔明玉说：“明玉，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找到钥匙，尽快离开剧场。”
乔明玉道：“但存活时间不是要求5小时吗？”
常礼眸光微动，苦笑道：“不，5小时是我们能在剧场内存活的极限，越早出去越好。”
“这些不断重演的演出，每一场耗费的时间都会比上一场的更长，但中途间隔的时间则在缩短。况且你也发现了，长时间听这些音乐也会造成精神污染。”
乔明玉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们能自由探索剧场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常礼接着道：“还有一点，别忘了陈湘湘和李莉等人并不是天选者，在怪谈世界里，他们也是有可能转变为诡异的。”
“你是说陈湘湘就已经……难怪我回来就没看见她了。”乔明玉恍然大悟，“你说的对，社团里的人已经没了三个，剩下三个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诡异的数量变多，我们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危险！那常哥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去哪儿找钥匙？”
根据规则，演出期间必须也只有待在观众厅内是安全的，反之亦然，之所以张朋兴他们碰到羊头人时拿出票也没有用，是因为票只有在演出时才会有效。所以非演出时间段，想要安全的在其他地方活动需要用其他方式，或者说换个身份。
而刚才常礼出去那一趟，正是为了这个“身份”。
常礼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带挂绳的塑料卡片递给乔明玉：“把这个收好，我们等会儿就去后台看看。”
规则中往往藏着通关的信息，规则2让观众不要进入后台，那他就换个身份去好了。
“工作证？！常哥你是哆啦X梦吗，你在哪儿找到的！”他们俩都是一起行动的，乔明玉完全想不起来常礼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东西。
一只仓鼠从常礼的袍子底下爬出来，在乔明玉面前一个劲地跳来跳去，就差开口告诉她了。
这也是常礼故意趁舞台上还在演出时中途离场，并明知后台的位置依旧要往那个地方走的原因之一。
羊因为是横瞳，视野非常宽，几乎可以达到360度。但也只是几乎，比如正前方便是羊的视觉盲区。
常礼在面对着和羊头人说话的时候，仓鼠就坠在他的袍子底下，顺着他的背和腿一溜爬到地上，溜进后台找到两张工作证。
“常哥你，其实你抽到的天赋是不是和预知相关的？”乔明玉对他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开玩笑地说。
常礼把仓鼠捏在手里，放到肩膀上：“你不是也说过，我的天赋是这只仓鼠吗？我的天赋——通关之后我再告诉……”
“——湘湘，你原谅我了？太好了！”李莉的声音打断二人的对话，音量大得几乎盖过合唱。
二人也被声音吸引，朝李莉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正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死死搂着张朋兴，看起来像是要一起自拍的样子。
张朋兴则惊恐地拼命挣扎，努力想要挣脱她勒紧的手臂，整张脸因为窒息而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