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群聊，霍星野面无表情把玩着手机。
界面上显示的是一条条退款短信。
那是周莉娟当时从他账户下拿的货，现在退货了，退款信息自然也会同步发到他这里。
“嗡嗡。”
手机震动。
霍星野立即看向屏幕，在发现又是一条短信，心里骤然升起一抹自己都没意料到的失落感。
紧接着，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对面是曹荣。
昨晚赌车的事情被他爸知道了，下午就挨了一顿皮鞭炒肉，这会儿痛得他直吸凉气，声音都虚弱了不少。
“霍少，也不知道我曹荣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还要使出这么一招来对付我，你也不是缺这五百万的人吧。不过昨晚的事我可是全部都看到了——”
霍星野微微眯眼，语气不变：“怎么，想威胁我？”
曹荣嘿嘿一笑：“你们霍氏家大业大，我怎么敢威胁你呢。我就是想提醒一句，有些人表面上钓着你，私底下可是打算另攀高枝，早为自己找好了退路。霍少，年轻人嘛，玩两天得了，可别当真了。”
霍星野扯了扯唇角，语气讥讽：
“少他|妈掺和我的事。”
曹荣一滞：“五百万转给你了，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一位退役赛车手给我当老师，下回咱俩再比的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霍星野直接挂断了电话。
心里的烦躁感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愈演愈烈。
穆正渊的话和曹荣的话交替在脑海中浮现。
沈棠要跟他划清界限，还要另攀高枝儿追别人？
真是天大的笑话，整个S市乃至放眼全国，还能有谁敢在他霍星野面前自称高枝儿的？
蓦的，一个名字猝不及防在心头闪过。
——他那个清贵温和，同父异母的兄长，霍氏如今的掌权人，霍川。
表情阴晴不定地在沙发上又坐了片刻，霍星野猛地起身，抄过一旁的车钥匙，起身下楼，前往霍氏集团。
身为霍氏集团的员工，对霍星野这张标志性张扬不羁的冷峻面孔早已熟记在心。
哪怕这十几年来，霍星野踏入这栋大楼的次数屈指可数，前台也只是在心里震惊片刻，然后紧急给总裁秘书处打电话汇报情况。
所以霍星野乘坐电梯抵达总裁办公室时，霍川早已收到了消息。
此时他才从小憩中睡醒，脸上犹有疲倦，西装披在肩头，咳嗽间露出病容。
半伏在书桌上，双肩削瘦，敲击键盘回复邮件时，指尖泛出惨淡的白。
见霍星野进来，霍川揉了揉发酸的肩头，轻声问道：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霍星野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身为霍家长子的合法妻子，霍夫人十分厌恶另外三个私生子。
小弟小妹失踪后，基本都是霍星野在承受来自霍夫人的刁难和恶意。
他也尽量不让自己出现在这对母子面前，避免不必要的争端。
此时霍星野的造访，对于两人来说，都显得十分突兀。
看出了霍星野的不自然，霍川略作沉吟，这才开口：“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想找你。”
他将旁边的文件递过去，偏过脸咳嗽了几声。
“小弟小妹也高中毕业，准备读大学了。这里面是我让秘书筛选出来的一些大学，都有我们家投资。你是他们的二哥，也跟着把把关，看看那所比较合适。他们在学校里学点本事，以后也好帮忙打理公司。”
沉默片刻，霍星野伸手接过。
“好。”
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隔阂似乎消散了一些。
气氛不再那么僵硬。
霍星野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手中的文件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他视线始终停留在那一页上。
“大哥，你觉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沈鹏程那个私生子怎么样？”
敲击键盘的声音微微停顿，霍川的视线从电脑后面移到霍星野身上。
“你说沈楚？”
霍星野手指倏忽一紧，将手中的合同捏住细细的皱褶。
大哥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霍川捏捏发胀眉心：“是个本性不坏的人。”
那天给他的名片是私人名片，比起霍氏总裁这个头衔，还要更加珍贵和稀少。
他相信对方知道这个私人名片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这是一次人情机会，亦是霍川对沈棠的一个考验。
霍川与沈棠，看似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却都有同样强势吸血的母亲。
在亲情上过于软弱的霍川，自然也明白沈棠的挣扎与痛苦。
如果沈棠打了私人名片上的电话，霍川会出手帮他解决一次困难，但那点同病相怜的怜悯也会荡然无存。
可直到今日，沈棠都没有打来电话，反而让霍川另眼相看。
不过——
霍川端起一旁冷掉的参茶，没注意到霍星野愈发难看的表情，无奈轻笑一声，补充道。
“——就是有些念头要不得。”
别打他小妹的主意就好了。
“唰。”
手里的合同几乎被霍星野攥碎，他心里冒出点火气。
——有些念头要不得？
还能有什么念头！
好你个沈棠，居然已经把念头打到大哥的身上了。
霍川一心扑在工作上，在男女之情上一窍不通。
霍星野必须得好好看着大哥，别让他被人骗走了才行。
毕竟沈棠可是个谎话连篇的骗人精。
连他都被他骗了好几次。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霍星野合上手中的文件：“你每天都要工作到这么晚吗？”
霍川才从工作中回神，下意识看向腕表：“抱歉，最近二叔回国，国内的业务需要重新梳理交接——饿了吧，我让助理送点饭过来。”
霍星野顿了顿：“我去吧。”
这么大的人了，病成这样还不知道爱惜身体。
要是就这样病死了，霍夫人的算盘岂不是打空了？
霍星野刚走到门口，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眼，隐约看见屏幕上弹出两个数字——23。
霍星野眉尾忽然挑起一点弧度，阴沉了一整天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这家伙，终于舍得打电话了。
也是。
大哥那种金凤凰，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思来想去，也是自己这个野山鸡更好下手才对。
霍星野脚步一错，快步折返到沙发旁，弯腰拿起手机，正准备接通。
屏幕骤然熄灭。
电话挂断了。
下一瞬，霍川的手机响起。
这是霍川的私人电话，他没做多想，直接接通，声音清润：
“你好，我是霍川。”
“……沈楚？”
“南明街……好，我马上到。”
他猛然起身，动作匆忙，一向端肃清贵的姿态有几分压抑的狼狈和焦躁。
此时，他俨然已经忘记了还在办公室的霍星野，只扶着桌角，闭眼等那几秒钟的眩晕过去，便雷厉风行地叫上特助，坐车离去。
霍星野坐在冷清的办公室中，用力捏紧手机，指骨几乎要刺破薄薄的皮肤，深邃漆黑的眼底，压抑的情感一点点蔓延。
“南明街。”
***
沈棠将车开进车库的时候，发现那辆破破烂烂的大奔已经被人拉走了。
他迟疑了片刻，没有下车，找出霍星野的聊天界面，编辑了一条消息。
过了片刻，沈棠又把输入框的字给删了。
昨天晚上那个吻来的太猝不及防了，完全没有一点预兆。
他甚至一度怀疑男主是不是弯了。
系统4188贴心的提示及时响起：【宿主放心！男主还没有弯呢！】
【何以见得？】
【宿主大人您看，支线任务的状态还是待完成。如果男主弯了，就代表跟女主没希望了，任务就会显示已失败！】
沈棠立即看向任务栏。
【剧情进度：25%】
【主线任务：霍家尘封的真相（待完成）】
【支线任务：男女主的圆满爱情（待完成）】
沈棠瞬间就放下心来：【小8，你好聪明，回去给你买草莓味的能源补充液】
【啊！谢谢宿主！宿主大人最帅了，小8最爱你了！】
小光球系统激动的在沈棠面前打滚，然后精神抖擞地去后台剪辑昨天晚上的飙车集锦。
恨不得把自己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争取剪辑出宿主最帅的样子。
【渣男沈棠，又开始给小8画饼了】
【小8你好好干，明年主播给你换个新嫂子】
【妈咪恋爱脑，小8智障脑】
【互相欺骗罢了，小8不是也骗主播男主没弯吗？都亲上去了谁信】
【主播信，主播也是智障脑】
【懂了，系统随主人】
【你们这群人拼命洗地的样子真的很好笑，证明男主弯了又能怎样？一边亲沈棠，一边说沈棠恶心，话里话外都透露出看不起。这种人设要是也能嗑的起来，那你们真的该去治治你们的CP脑了！跟妈咪一样是癌症晚期！】
【可男主只是口是心非吧……】
【快别出来丢人现眼了，现实中碰到这么个人你恨不得扇他十个大嘴巴子打的他像陀螺一样滴溜溜转再塞进焚化炉烧上十天十夜顺便把骨灰冲进下水道，搁网上就会用你那传承了几千年的美德洞彻别人心灵的美了？】
直播间的观众顿时吵了起来。
在线观看人数一直不停的攀升，短短几分钟，就从八千+攀升至两万。
与之而来的，是更加激烈的争吵。
【主播，我有一计。下次见面，你也去亲男主，如果他狠狠推开你，就代表他没弯！】
【……这算盘，我在索尔群星都听到了】
【……我在博拉兽群前线也听见了】
【……摇光星也听见了……】
沈棠：……我也听见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