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過年前裴雪問陳熠馳要不要今年去她家過年。
那天是小年夜，晚上，牆上的時鐘快到十二點，裴雪打着哈欠從客廳沙發上起身，準備走去衛生間刷牙洗臉，做睡前準備，走到一半，像突然想起什麽一樣，轉過身叫住男人。
“你過年回哪？要不要去我家啊？”
正回人信息的陳熠馳難得的愣了一下，沒馬上回應，而是等了一會兒才緩慢轉頭看向裴雪。
裴雪并不知道，陳熠馳剛剛是花了幾秒鐘才好不容易把內心的喜悅壓住，就為了營造出是她讓他一起回去，其實他根本不在意的從容。
“這是要帶我見家長了？”陳熠馳漫不經心低擡了擡眼皮，眼眸漆黑，嗓音懶绻，“裴雪，你就那麽着急？”
裴雪：啊？
陳熠馳又問，“那我叫你搬過來，你為什麽不願意？”
裴雪懶得理他：“陳熠馳你愛去不去，算了，你當我沒——”
不等裴雪說完，男人反應極快地站起身，嘴角噙着笑意，把剛從沙發上離開的裴雪抱着往沙發上一坐。
深邃眼睛閃着迷人光彩，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要給我名分了？”
“什麽給你名分啊，你想太多了吧！”裴雪臉紅着避開陳熠馳的視線。
她男人太會腦補了，這麽幾秒的功夫，居然能想到這是在暗示他結婚？
千萬別，她還沒想和他結婚，她只是怕他過年沒地方去，一個人在家過年那多孤單啊。
“今年我舅舅要帶着外婆回老家，他開車回去，他們一家剛好坐滿一車，所以過年就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在家，我想你反正也是一個人……算了，随便你怎麽想。”
裴雪認真解釋一通，發現陳熠馳根本沒仔細聽她說什麽，她也懶得再說，想從男人懷抱裏起身，結果發現某人鋼筋手臂抱得夠穩。
“陳熠馳，你放我去刷牙。”
“嗯。”
又來，答應了但就是不動。
“去你家我要準備什麽？”
“不用準備什麽，什麽都不用，你讓我去刷牙，我好困。”
那天晚上裴雪以為自己說的夠清楚了，什麽都不用準備，但除夕那天，陳熠馳上門時還是帶了不少見面禮。
補品是給外婆的，名貴的海水珍珠項鏈和名牌包是給裴雪媽媽和舅媽準備的，茅臺酒和名牌手表是給她舅舅準備的，還有蘋果全家桶和壓歲錢給何禾。
舅舅一家不在，何青幫忙收下了其他禮物，裴雪在一邊看着，那些東西雖然貴，但畢竟是陳熠馳第一次上門，他願意送就送吧。
直到陳熠馳當着她的面掏出兩塊金閃閃的1kg銀行投資金條，裴雪和何青對視一眼，人傻了。
“阿姨，這是我和裴雪一起給您和外婆準備的一點心意。”
啊，霸總都這麽直接的嗎？
“不行不行，小陳，你送其他的禮物阿姨都開心地收下，但是這個金條太貴重了，你拿回去放着，阿姨收到你的心意了。”
裴雪看着兩人拿着金塊推來推去，想兩人也不嫌手酸，她走進廚房，“媽，我餓了，中午吃……吃這麽好啊？”
大龍蝦。
裴雪從小到大，家裏吃螃蟹的次數都很少，別說這種貴死人的龍蝦了。
哎，誰也別說誰，誰逃得過面子工程？
吃過午飯，何青說要下樓打牌，陳熠馳說可以在家打，他和裴雪陪何青。
裴雪第一個反對，上次陳熠馳他們在馬術俱樂部打德撲，裴雪看他贏了一下午，他那麽會算計的人，打牌得多厲害啊，他說陪何青打，肯定是準備故意輸錢，想掙表現。
可陳熠馳想表現是他的事，她不太會麻将，就算下午惡補，也是輸錢的命，再說大家都是一家人，錢從你的口袋到我的口袋，沒意思，打牌就得和外人打，從別人口袋裏贏錢才爽。
何青和裴雪想法一樣，說不用陪她，換了身新衣服，戴着陳熠馳上午剛送的珍珠項鏈美滋滋地扭着腰下了樓。
天冷，街上的店鋪大半都休息，電影院這時人一定爆滿，兩人沒打算外出。
家裏的電視是裴雪工作後換的，尺寸夠大，清晰度也行，但是不能連接手機，也沒裝什麽網絡電視，不像陳熠馳家裏的家庭影院，想看什麽看什麽，想連什麽連什麽。
裴雪躺陳熠馳懷裏，無聊地按着遙控器，都過年了，但是好看的節目一個沒有。
“小漁，去你房間看看。”
“沒什麽好看的。”
電視不好看，她房間更不好看。
裴雪的房間和高中時沒什麽變化，她讀本科和讀研都住校，後來工作又在外租房，牆上還貼着當時喜歡的動漫海報，書架上也全是高中的課本和讀物，幹淨、整潔，但避免不了的有些陳舊。
比起陳熠馳那寬敞明亮，科技又先進的豪華公寓，她的房間實在沒有看頭。
陳熠馳沒放棄：“乖，讓我看看。”
他這語氣怎麽和在床上哄人時一樣，裴雪耳朵一紅，身體一顫，還是帶着陳熠馳去了房間。
陳熠馳走在裴雪後面，一進屋第一句話便問：“那件毛衣還在嗎？”
上午兩人過來，何青看到陳熠馳就覺得有些眼熟，像在哪裏看過，裴雪特別提醒何青。
陳熠馳幫她給自己送過外套，意思是陳熠馳人還不錯，品質上可以加一點分。
結果何青說不是，是……想了半天，想到哪裏眼熟了。
“每次去學校給你開家長會，小陳都在那校門口的光榮榜上，是吧。”
陳熠馳是哪一種壁虎嗎，還在光榮榜上趴着？裴雪一開始想笑，但在想起何青說的是什麽後，笑不出來了。
一中會在期中考試後召開家長會，同時，會在校門口的布告欄上貼上各個年級文理科前三的照片，陳熠馳在上面‘貼’了三年。
女兒的男朋友是大學霸，這比什麽大冬天送毛衣的小事更值得開心。
裴雪從衣櫃裏翻出那件毛衣大衣，她身材變化不大，只比高中時豐滿了些，現在還能穿上，樣式也不老氣。
“有印象嗎？”
裴雪換上毛衣，在陳熠馳面前轉了一圈，他敢說有印象試試，他根本就一點印象都沒有，她在他送毛衣過來後不久，穿着在他面前走過，他都沒反應，她不信他會記得。
陳熠馳尴尬地刮了刮鼻梁，說：“你穿得很好看。”
切。
“你自己看吧，我去泡杯奶茶，你要不要？”
“好。”
陳熠馳走到書桌前，輕輕撫摸着書桌上有些年頭的刮痕，他坐在裴雪的椅子上，幾乎可以想到當年裴雪熬夜學習的樣子。
旁邊就是書架，陳熠馳一眼便看到了其中那再熟悉不過的筆記本。
是他當時幫裴雪搬書時翻看過的化學——
‘之前跟着佳佳去看他們打球，好像，被陳熠馳記住了，今天他好像在看我，但是……并不開心，想起了最開始喜歡他的時候。’
意識到這是裴雪日記本後，陳熠馳就合上了筆記本，把它放回了書架上密密麻麻的其中一層。
他被裴雪寫進了少女心事的日記裏。
陳熠馳搭在書桌上的手忍不住收緊，有些難耐地忍耐着心裏的驚喜。
就算裴雪已經坦誠過她暗戀的男生就是他，但沒有一刻比剛剛的感受更深，裴雪喜歡他，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時候，她已經喜歡上他了。
“你還沒看完嗎？”
裴雪空着手進了屋，“杯子太燙，我沒端過來，等它們涼一下再……陳熠馳？”
突然被男人的大掌抱着坐上書桌，裴雪下意識地緊緊抓着陳熠馳的肩膀，“你……”
英俊的面龐突然靠近，裴雪的唇被男人吞進嘴裏，被他的舌頭撬開縫隙，不講理地鑽入口中，勾引她深深糾纏。
陳熠馳雙手撐在書桌邊緣，把裴雪固在懷裏，加深了親吻的力度，裴雪被親得往後倒，但書桌與牆壁有不小的距離，她後背沒有支撐，只能用手擋着男人，試圖在深吻中取得一點主動。
“我剛剛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日記。”
陳熠馳主動坦白，“但是我只看了一眼，你放心，我發現那是日記後，馬上就放了回去。”
這一句話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裴雪慌張不已，“你看到了什麽？哪一段？”
但其實不管是哪一段，都不能被他看見，不能被陳熠馳看見，那都是她暗戀他的時候寫的，充滿了她心酸無望的暗戀心情。
“你寫去看我們打球，我看了你一眼。”陳熠馳玩世不恭地看着她，“裴雪，你就那麽喜歡我嗎？”
穿着當年的毛衣，面對當年的人，自然回想起當年卑微喜歡這個人的心情。
對啊，就是那麽喜歡他，就是被他不經意地看一眼，都好想記在日記裏，因為當時真的，和他真的沒有其他互動了。
他是陳熠馳，是耀眼的天之驕子，而她不過是學校裏那麽多喜歡他的女生中，沒被他注意到的一個。
更別說那天寫日記，是她親眼目睹其他女生向他告白，他拒絕女生的态度直接，無情，不留一點幻想空間。
因為他真的完全不在意，不在意喜歡他的女生有多少，不在意拒絕了這個，會錯過什麽，喜歡他的女生太多，前赴後繼，他都不用走心。
而那時候，她和那些女生一樣，并沒有擁有他，只擁有被他拒絕的權利。
裴雪咬着唇，低下頭，不看陳熠馳，歌詞裏說，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真的沒錯，說的太對了。
他滿足于被喜歡的快樂，沒想過當時暗戀他的自己是多麽無望。
“……”裴雪不講話。
“我想聽你當時暗戀我的事，好不好？”
裴雪搖頭：“不想說。”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喜歡我的時候不開心？”
“陳熠馳，你幹嘛一直問，為什麽不開心，因為你不會喜歡我啊，我有什麽好開心的？那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再喜歡你有什麽用。”
裴雪難受得掉淚，陳熠馳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一下子慌了開始哄人，可裴雪抱不給他抱，親不讓他親。
“高一的十二月份，你幫我媽媽送毛衣，過沒多久，我穿着這件毛衣在你面前經過，你一點反應都沒有，陳熠馳，你對我完全沒有印象，因為這不過是你生活中毫無意義的一件小事，你遇到的精彩事太多了，但是我不一樣。”
裴雪哭得停不下來，原本不打算告訴對方暗戀的苦楚和委屈，這一刻忍不住地全部傾瀉給始作俑者。
“這是我和你關系最近的時候，但是你還是沒有記住我……”
太委屈了。
裴雪不想理人，不停推開湊過來的陳熠馳，“你好讨厭，讨厭死了，你幹嘛要問，知道我那麽喜歡你，你就開心了？”
開心嗎，說真的，就算裴雪哭成這樣，他還是太開心，太滿足了。
“陳熠馳你不準抱我，不準你親……”
“我錯了，我錯了。”陳熠馳雙手握着裴雪皙白的手腕，緊緊扣着，不再讓裴雪躲開。
邊親邊哄，“乖，喜歡你，裴雪，我最喜歡你了。”
不知是陳熠馳故意還是無意，他沒叫她小漁，而是叫的名字，就像是高中時的陳熠馳在回應她的暗戀一樣。
兩人親着親着，裴雪不禁有些恍惚，小腿輕輕地蕩着，像是在放學後無人的教室裏，她暗戀的陳熠馳把她抱在課桌上親一樣。
平時在學校裏，他是受到矚目的風雲人物，而她安靜內向不愛出風頭，兩人天差地別，看着不會有一點聯系，但是放學後的教室裏，是陳熠馳哄着她，抱着她，一定要親夠了，才肯放她走……
“當時我說要談戀愛，不願意的是你。”
陳熠馳的話吵醒了做夢中的裴雪。
他說的，還真是那麽一回事。
“把我晾了高三一年，你知道我當時憋成什麽樣了嗎？”
裴雪睜開朦胧雙眼，對上陳熠馳的視線，有些懵懵的沒反應過來：“……怎麽又成我的錯了？”
“到底誰更難受？你說你本來沒想和我在一起，我可是想和你談戀愛想得不行，裴雪，你是不是該補償我？”
裴雪：“啊？”
莫名其妙，她男人真的莫名其妙啊！！
“補償、補償什麽……陳熠馳，我這邊沒套！”
“我去買。”
“不行，我媽在樓下打牌，她會看到。”
“我說我去買煙，你怕什麽。”
“你就非要做嗎，昨晚不是才做了？”
“不做也行。”陳熠馳冷着臉看着裴雪，“過年後你搬到我那邊去。”
同居的事陳熠馳從去年說到了今年，馬上農歷年也要過完，再不搬過去，他還要繼續說，裴雪說她想一會兒。
她思考的時候陳熠馳一邊親她脖子一邊吹耳邊風。
“搬去我那，你就不用交房租了。”
“我那邊還可以養寵物，你不是一直想養貓？”
“我那有浴缸，你不是喜歡泡澡嗎，我還以陪你一起。”
裴雪受不住誘惑，終于點頭說了好，可一看到陳熠馳得逞的笑容，她才反應過來哪裏不對。
怎麽就從她暗戀他的委屈說到了搬去他那裏，和他同居的？
晚上吃過團年飯，何青還要和牌友戰第二輪。
陳熠馳和裴雪沒看春晚，兩人下樓買了煙花，放完就在小區外散步，沒什麽人，天太冷了，又開始飄雪，誰都不願出門。
雪花落在兩人肩頭，陳熠馳牽着裴雪的手揣在兜裏。
裴雪：“晚上我在廚房洗碗的時候，我媽拉着你說了什麽？”
“阿姨說你在家很少幫忙做家務。”
裴雪臉一紅，怎麽還有當着男朋友的面拆臺的親媽啊，誰知陳熠馳接上的下一句是。
“所以她說，如果我打着娶了你就是讓你在家端茶送水伺候我，找個保姆一樣的老婆那樣的想法，就讓我滾。”
“啊？！”裴雪驚了，今天一天，她媽對陳熠馳都不能用滿意來形容，是無與倫比的特別滿意。
裴雪覺得是高中的光榮榜和金條共同作用的結果，一個代表他有能力有本事掙錢，一個代表前一個結果完全正确，所以根本沒想過何青會對陳熠馳有一點不滿。
“我媽、她真的那麽說？”
“阿姨語氣很兇，也很認真。”陳熠馳說，“她說她就這麽一個女兒，寶貝得很。”
裴雪的唇越翹越高，但這并不是阻擋眼淚落下的開關，“那你怎麽回答的。”
“我向她保證，她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想把你娶回家是因為我愛你，想對你好。”
“不過你們怎麽會說到結婚？都才正式見第一次面诶。”
“阿姨問我有沒有和你結婚的想法，我說有，一直都有。”
“你幹嘛承認，你一承認她就當真了，你就說還沒想過不行嗎？”
“但是我一直都這麽想。”陳熠馳看她，“想和你結婚，你知道的。”
裴雪為了抑制上翹的唇角，故意抿了抿唇。
“誰管你怎麽想的。”
兩人在小區外轉了一圈，裴雪想到很多年前的除夕夜，陳熠馳過來找她，兩人也是這樣，簡簡單單地聊着天，一起散步。
“陳熠馳，你那時候想吻我嗎？”
陳熠馳突然停下，懶懶地睨她一眼，“你說呢？”
“我問你呢。”
“想啊。”陳熠馳說，“想得要命，但是你當時不給親。”
“現在給親。”裴雪晃了晃兩人牽着的手，眨着大眼睛擡頭看他。
陳熠馳冷淡地丢來一句：“晚了，現在不想親了。”
裴雪臉上的笑容尴尬一瞬，下一秒，陳熠馳突然親了上來，裴雪被親得退了好幾步。
路上人少，但不代表沒有，陳熠馳沒親太久，離開裴雪唇邊時溫柔地說。
“現在想幹你，幹得你叫老公。”
“啊……”裴雪下意識地并攏雙腿，這是能在大街上說的話嗎？還用那麽溫柔的語氣和那麽認真的表情。
心跳快得有些收不住，裴雪很努力裝着沒有聽到，跟着陳熠馳回了小區。
快到單元樓，裴雪遇到同一幢樓的鄰居姐姐，裴雪和對方聊了一會兒，陳熠馳等在一邊，沒有不耐也沒有催促，兩人聊了一點彼此的現狀，要分開的時候，對方突然低聲問裴雪。
“小雪，你男朋友是不是你高中那個啊？”
裴雪回頭看一眼陳熠馳，想到對方有個比她小一歲的妹妹，可能和她媽媽一樣，也去過學校開家長會看過陳熠馳的臉。
“嗯，他是我高中同學。”
“你們高中時就在一起了？”
“嗯。”裴雪說，“高中畢業在一起的。”
“我就說看着眼熟，我記得有一年過年，你和他就在小區樓下散步，一圈一圈地轉，我和我妹下樓放煙花，她說你男朋友是學校的校草，成績還特別好，我就很有印象，居然還是那一個啊。”
“是他。”裴雪輕輕呼出一口氣，笑了笑，“一直都是他。”
“真好诶。”對方不無羨慕，“走啦，新年快樂喔。”
“新年快樂！”裴雪揮手，轉身，“我來了陳熠馳~”
陳熠馳寵溺地接住裴雪的手，十指緊扣，重新放回上衣口袋。
“回家吧。”
“嗯！”
這一章寫得好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天（周三）不更新嗷~周四再更新！
寶子們，讓我再說一次更新的時間~周四到周日每天都會更新~然後周一到周三，選一天更新，或者三天都不更，這一周就是周二更新的！所以周四再見啦，麽麽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