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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就像是上天為了獎勵裴雪這種努力的普通人, 很幸運的,江斯朗今晚剛好在酒吧。
    他在吧臺後給人調酒,頂燈的光線落在他肩頭,高瘦的男人穿一件寬松的白襯衫, 那種清冷獨立的感覺和酒吧周身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 但?又因為這股格格不入的勁兒, 顯得特別迷人。
    吧臺旁邊圍了幾個穿着清涼火辣的女生圍着他叽叽喳喳,江斯朗冷淡地垂眸,酒水從酒盅裏緩緩倒在杯中, 形成漂亮的藍綠分層, 而旁邊的女生們不管講什麽話勾他,他都?懶得搭理。
    “江斯朗?”
    裴雪拉着蔣佳伶往吧臺前擠, 她剛剛差點錯過江斯朗, 要?不是蔣佳伶勾着她的手說, 原來?不止服務生帥, 調酒師更帥,她都不會注意吧臺。
    裴雪指着自己:“我是裴雪, 陳熠馳的朋友, 你還記得我嗎?”
    陳熠馳的朋友?
    某人聽到這?個自我介紹,怕不得氣死。
    江斯朗看着來?人, 勾勾唇:“你來?我這?裏喝酒,他人呢, 竟然沒跟着過來??”
    “我沒和他說, 是我有事想問你, 就是關于他的。”裴雪眼?神急迫, 緊緊盯着江斯朗,語氣雖然着急, 但?聲音還是保持不會打?擾別人的大小,她盡量不讓江斯朗感覺被人催促。
    “不會耽誤你太久,而且我可以等你,你看什麽時候方便,我可以等你空的時候。”
    “裴裴,他就是這?酒吧的老?板啊?”
    蔣佳伶和江斯朗只有過一面之?緣,就在八年前陳熠馳的送別會上,早就忘了江斯朗的長相?,“我看他穿那樣?,還以為……”
    蔣佳伶話音未落,江斯朗冷笑一聲,打?斷她:“就只有裴雪她男人适合穿襯衣?我們這?種混夜場的穿襯衣就是裝模作樣??”
    “诶?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蔣佳伶脹紅臉轉回?頭,和裴雪面面相?觑,不知道江斯朗生什麽氣。
    “我只是以為你是調酒師來?着。”
    “咳,抱歉。”江斯朗察覺到自己的失态,擦拭掉調酒弄濕的手指,指了指吧臺右邊的角落,“你們坐那邊吧,我馬上過來?。”
    說起來?也?算蔣佳伶倒黴,好巧不巧剛好踩到江斯朗的地.雷。
    陳熠馳回?國這?段時間,姜錦一直都?不在南清,江斯朗日?思夜想盼着她回?南清,姜錦則盼着和陳熠馳見面。
    就在前幾天,姜錦終于出差回?來?,當天晚上就馬不停蹄地拉着江斯朗和陳熠馳吃飯。
    陳熠馳那天下午有商務活動,進包廂的時候西裝筆挺,風度翩翩,把姜錦看得迷糊半天,江斯朗坐她旁邊,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好迷糊的,是眼?睛被漿糊糊住了是吧。
    他提醒姜錦,陳熠馳有女朋友了,姜錦說她知道。
    江斯朗又問,那你知道你和我訂婚了嗎?
    姜錦反問他,那你還不放心什麽。
    江斯朗氣得發笑,要?不是他手搭在她座椅後背,費了好些力氣才把人摁在自己旁邊,她都?快忘了包廂裏還有他這?麽個人了。
    席間,姜錦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誇了句陳熠馳穿襯衣特有斯文敗類那種感覺,第二天,江斯朗穿衣風格就換了。
    要?是蔣佳伶不是當着裴雪的面說那句話,江斯朗沒第一時間聯想到某人,也?許不會那麽應激。
    “喝點什麽?”江斯朗問。
    “都?可以謝謝,聽你推薦。”裴雪往前傾身,“我來?是想問你,陳熠馳在美?國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創業之?前過得那麽不好?”
    裴雪一說有事想問的時候,江斯朗已經猜到對方要?問什麽,但?沒想到裴雪竟然聰明的想到來?找他,但?凡她去找江斯逸他們幾個,那她一輩子別想知道真相?。
    “陳熠馳不想讓你擔心。”江斯朗看着裴雪,雙臂撐開,撐在吧臺桌面,“我告訴你,他不會放過我。”
    裴雪咬着下唇,握着蔣佳伶的手下意?識地用?力,感覺到真相?會比她想象中更加難以接受。
    “江斯朗,那你怎麽才能告訴我呢?”
    “你急什麽,我沒說不告訴你,陳熠馳不放過我又怎樣?,老?子又不怕他。”
    江斯朗痞壞地輕笑一聲,“你們趕快和好,別放他出來?禍害人,就是對我最好的事。”
    說完,他轉身從身後的酒牆上取下一瓶龍舌蘭,高高舉起倒進酒盅,“陳熠馳去美?國沒多久,陳叔在國內就出了車禍,陳家變天,他小叔成為了集團的新任——”
    “裴裴?”蔣佳伶吃疼地倒抽一口氣,裴雪聽到車禍的瞬間,把她捏得好疼,她擡頭看裴雪,發現裴雪眼?睛紅透,咬住的下唇在輕輕發抖,像是支撐不住。
    “陳熠馳的爸爸,因為車禍去世了?”裴雪說話的聲音顫抖不已,不願意?相?信陳熠馳和她經受了同?樣?的喪父之?痛。
    江斯朗點頭,原本連貫的調酒動作,也?忘了進展到哪一步,幹脆停了下來?。
    “他在美?國經濟被控管,很多人都?被警告和他劃清界限,之?前很多稱兄道弟的朋友,也?紛紛和他斷了聯系,斯逸他們倒是一直和他聯系,但?是都?是私下的,反正那段時間,他在美?國挺孤立無援的。”
    “另外,他還被限制了回?國的自由,陳叔的葬禮他都?沒能回?來?。”
    窮,不能壓垮一個人,但?一旦看不見前路的希望時,那種絕望足以把巨人壓垮。
    江斯朗看到裴雪默默流淚的模樣?,決定略去中間無數心酸的現實。
    原本以為他輕飄飄的一句‘之?前的朋友和陳熠馳斷了聯系’聽起來?是那麽不疼不癢,只有親身經歷過的當事人才能感受到被朋友背叛的絕望。
    可看裴雪的反應,卻是實實在在聽進了心裏,就好像和陳熠馳一起經歷過那段黑暗一樣?。
    江斯朗不會哄人,但?也?不想看裴雪在這?幹流淚,安慰幾句都?已經過去了,陳熠馳現在不好好的嘛。
    長那麽高,那麽壯,那麽會賺錢,還那麽會勾引別人老?婆……不是。
    “上次蘇陽的生日?會聽說你也?去了,那你注意?到那些人看到陳熠馳回?來?的反應了嗎?”
    裴雪默默流着眼?淚,太過心疼了,根本無法細細回?想那一晚別人的反應,但?印象裏可以用?無比震驚來?概括。
    江斯朗說:“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在美?國和人合夥開公司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所有人都?知道的,只有他過得有多慘。”
    斷了金錢支援,斷了最重要?的人脈,要?在異國他鄉,孤軍奮戰,忍受着所有白眼?和嘲笑,隐忍苦撐。
    陳家的棄子,活下來?就很好了。
    “所以要?說最意?外的,是沒人想到陳熠馳都?那樣?了,還能翻身。”
    -
    江斯朗為趴在吧臺哭個不停的裴雪調了杯瑪格麗特。
    半個小時前,蔣佳伶頂着哭紅的魚泡眼?接韓楊的視頻電話,他打?球受了傷,現在人在醫院包紮,讓蔣佳伶去接他,結果視頻一通,韓楊先被蔣佳伶像重感冒一樣?的哭音吓住,接着一看她的臉,反而着急想過來?接人。
    裴雪一個人留在酒吧喝酒,面前這?杯淺黃色的雞尾酒已經是短時間內的第三杯。
    還是難過,江斯朗的話在大腦裏不斷重複:
    ‘你問為什麽他在美?國沒能聯系你,現在知道了嗎,不是他不想,是不敢;當時他小叔給的壓力很足,他在保護你,但?凡他小叔知道他在國內最放不下的人是你。’
    ‘有麻煩的不是他,是你。’
    ‘那家夥應該憋得挺難受的,我聽斯逸說,他喝醉酒都?叫你的名字。’
    裴雪心裏空得難受,擡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江斯朗,你有他在美?國讀書的照片嗎,我想看看。”
    “我怎麽會有他的照片。”江斯朗笑,“他照片又不招財,又不辟邪,存着幹嘛,浪費內存。”
    “那江斯朗,我還想再喝一杯,謝謝你。”
    江斯朗看過去,裴雪臉頰泛紅,眼?神迷離,雙手乖巧地收在懷裏,模樣?是醉的,但?不忘基礎的禮貌。
    “真把我當調酒師了。”江斯朗皺了皺眉,手機停在撥號頁面,嫌吧臺太吵,叫住旁邊穿黑色制服的男生,“Peter,你幫她調,記Leo的賬上。”
    男生立馬換了位置:“好的,boss。”
    江斯朗回?到辦公室才按下撥號鍵,電話接通,陳熠馳那邊吵鬧得厲害,他們去的是專業的室內籃球場,沒再屈居于韓楊那個後院球場。
    “有事?”陳熠馳喘氣聲巨大。
    “今天打?球誰贏了啊。”
    “你就問這?個?你弟輸了。”陳熠馳笑,“他球技比你還臭。”
    “說得好像你能贏我,”江斯朗戴着耳機,不耐煩地解着襯衫的紐扣,“別說那麽多,你趕快滾來?接人,你老?婆一個人在我的酒吧喝酒,目前半醉半醒。”
    “你哪個酒吧?她怎麽會一個人去?”
    電話那邊的雜音消了下去,只有男人跑動引起的風聲。
    “她和韓楊的老?婆一起來?的,韓楊不是受傷了嗎。”江斯朗說,“擔心什麽,我讓我的保镖離她一米守着她。”
    “江斯朗,你自己看着她,其他人我不放心。”
    “那不行,陳熠馳你知道嗎,你老?婆剛剛一直纏着我——”
    “纏着你?她纏着你做什麽?你離她遠點江斯朗,我警告你!”
    變得真快,醋王。
    江斯朗冷笑着取下耳機,別說裴雪,他現在都?想知道陳熠馳到底是怎麽忍耐着不聯系裴雪的。
    吃個醋就夠幼稚了,還吵得要?命。
    陳熠馳一腳油門飚過去花了二十分鐘,這?期間裴雪又灌了兩杯雞尾酒,不然大腦稍微有一點清醒的空擋,她就忍不住想,那段時間陳熠馳多難熬,多可憐,多孤單。
    她沒有切身經歷,只是想象就覺得心裏空空蕩蕩,特別難過,同?時她也?理解了為什麽那麽多人找各種辦法接近陳熠馳,他都?懶得搭理。
    他不是本心就那麽高傲看不起別人的人,是那些人,在他跌下深淵的時候,沒有施以援手,反而大張旗鼓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因為大腦拼命想象那些畫面的緣故,太活躍了,裴雪沒怎麽被酒精催眠,只是身體疲乏,看上去是半醉半醒,其實近乎于清醒,可惜注意?力比較分散,像她就沒留意?到身後的腳步聲。
    從進門開始,就因為外表和氣質受到各種矚目,一路收獲眼?神追随的男人直奔吧臺,停在裴雪身後,盯着她的背影沒有開口。
    正在幫其他客人調酒的Peter看到陳熠馳,立馬加快了手裏搖動的速度,陳熠馳用?唇語點了杯威士忌,示意?他放在裴雪旁邊。
    過了一會兒,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放在桌上,嗙的一下,引得裴雪擡起頭看向?身邊。
    深邃眼?神,高挺鼻梁,看起來?就很好親的唇,是一位在夜店裏遇到,絕對值得出手勾引一把的英俊男人。
    哦,他已經是她的男人了。
    陳熠馳盯着她:“這?麽巧?不是說加班嗎,怎麽加到酒吧來?了?”
    裴雪慌了,轉回?身的時候沒坐穩,差點從高腳凳上摔下去,被陳熠馳眼?疾手快地抱住。
    精神再是清醒,身體裏的酒精還是起了反應,眼?前的眩暈讓她難以站穩,整個身子倚在男人溫暖的懷裏,抓着他的手腕,仰着頭,努力看清他的模樣?。
    “陳熠馳!”
    裴雪原本是被抱在懷裏,看清男人的瞬間反客為主,緊緊抱着陳熠馳的腰,下巴抵着男人的胸肌,哭腫的雙眼?眨巴眨巴,竟然又哭出眼?淚來?。
    裴雪一哭,慌的人成了陳熠馳。
    是他剛剛語氣太過分了?還是他故意?問加班那句話傷害到小漁了?或者,她來?喝酒,本來?就是有煩心事,他不關心已經不對了,還那麽冷淡。
    “我剛剛開玩笑的,小漁,我語氣不該那麽……”
    “陳熠馳,你沒錯!你一點錯都?沒有,你特別好,特別特別好……”
    裴雪緊緊抱着他,“我知道你家裏的事了,我也?知道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找我,我都?知道了。”
    陳熠馳嗓音低沉:“江斯朗說的?”
    “不重要?,誰說的不重要?。”裴雪搖頭,“重要?的是,我明白了你為什麽不想我知道,因為要?是我經歷那一切,別人知道就知道了,但?是我絕對不想你知道。”
    裴雪輕輕抽泣,“我不想你擔心我,也?不想你為我難過。”
    陳熠馳抱着她的力度猛地收緊,裴雪被擠得有些難受,但?沒有推開男人,反而她很喜歡他這?麽需要?她的感覺。
    “小漁,不管再怎麽難,我都?能堅持,再多的問題,我都?會去解決,但?是如果你難過了,我沒辦法哄你,沒辦法安慰你,讓你擔心的話,很多事都?沒法去做了。”
    “我知道,我都?明白。”
    陳熠馳一出現,剛剛那些可怕的想象,那些被人冷落的孤單,被人輕視的悲傷瞬間消失,都?被面前這?個鮮活的,有溫度的男人打?敗了。
    他有強大的內心,堅實的肩膀,他聰明,不服輸,懂得隐忍。
    那些事沒有把他擊垮,反而被他擊敗。
    他是懂得隐忍,絕不低頭,永遠不會被擊敗的戰神,她的陳熠馳。
    “陳熠馳你啊,你就像一顆洋蔥!”
    裴雪想說的話太多,因為酒精而大着舌頭,口齒不清,又着急像告訴對方,于是變得緊張和急迫。
    “不着急,慢慢說。”
    陳熠馳看着她,耐心地等她說完想說的話。
    “我剝開你的心,每接近你一點,我都?想哭,陳熠馳,我可能不夠好,但?是我會努力——”
    陳熠馳輕輕撫摸着裴雪的臉頰:“你很好,你特別好,你再好一點,我就配不上你了,小漁。”
    他的語氣太真誠了,裴雪被誇得臉紅,眨了眨眼?,突然問道:“你在美?國的時候,是不是很想我啊?你說你說,是不是很想!”
    “當然想你,很想你。”
    不是簡單的詢問,簡直是逼着別人承認,惡霸裴裴野心極大,輕易滿足不了:“沒聽見,再說一次。”
    陳熠馳低頭,捧起裴雪的臉頰,讓她看着他。
    “沒有一天,我是不想你,不想見到你的,我愛你,我想你,想得抓心撓肝,想得睡不着覺,想見你,特別想見你。”
    裴雪抓緊男人的衣擺,牢牢地拽着,像湍急的河流裏,抓緊了路邊的樹枝一樣?,心裏異常的安心。
    她擔心過兩人分開這?麽多年,陳熠馳不是喜歡她,而是對于過去還有留念怎麽辦。
    她也?生氣和遺憾,他既然喜歡她,為什麽不回?來?找她,兩人要?錯過那麽多年。
    可是這?一秒鐘,這?一瞬間,她才明白,真愛是有絕對容錯的,不管錯過多少次,但?只要?對上一次,就絕對不會分開。
    八年前,她以為錯過了,但?兜兜轉轉,愛情?從未走遠,只是換了一個形式陪伴她。
    那一張被膠帶勉強貼合的照片,重歸圓滿,嚴絲合縫,嶄新如初。
    -
    半小時後,黑色SUV停在裴雪小區門口。
    裴雪松開安全帶,扭捏地看回?車裏的男人。
    “陳熠馳,那,我走了。”
    “嗯,回?去早點睡。”
    真夠好笑,因為她喝了酒,因為他還要?開車,連離別吻都?不敢給。
    心跳怦然,在夜風中一路走回?單元樓,裴雪的心也?無法平靜,電梯門上照出她粉紅雙頰,等電梯的半分鐘時間裏,她的嘴角一秒都?沒有耷下去,就那麽開心。
    回?到家,裴雪的第一件事是跑去陽臺,樓下,陳熠馳的車還沒離開。
    夜風輕輕揚起裴雪的長發,酒精帶來?的快樂和勇氣還沒完全消退,她把頭發撥到耳後,撥通陳熠馳的電話。
    今晚這?麽快樂了,不妨再告訴他一個秘密好了。
    “陳熠馳。”
    “嗯。”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隔着手機信號,陳熠馳的聲音有一種莫名的溫柔,裴雪有些喜歡這?種叫他名字能有回?應的感覺。
    “陳熠馳,陳熠馳!”
    “我在。”
    “我想坦白一件事,為什麽我那麽不喜歡你和林遠比較,為什麽我那麽介意?,那麽害怕。”
    裴雪手壓着欄杆,下巴壓在胳膊上。
    “我之?前和你說,我高中時,從沒有喜歡過林遠,我有個暗戀的男生。”
    “其實那個人就是你。”
    “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只喜歡你,在你為了和林遠競争來?追求我之?前,我就喜歡你了。”
    車內,原本安靜聽着電話的男人臉色突變,心窒了一瞬,手裏的手機差點拿不穩從手裏摔落。
    深深呼吸,裴雪的告白打?得陳熠馳措手不及,慌亂不已。
    手機傳來?的裴雪的聲音像貼在耳邊,那溫柔甜美?的嗓音,在陳熠馳心裏激起千層浪。
    “你可能都?不記得了,高一的冬天,你幫我送毛衣外套那一次,哇,你真的特別冷,也?不理人,明明那麽難接近,但?我就覺得,你這?個人真好,你說那麽多人上體育課,就你一個人注意?到我媽媽在門口站着。”
    “小漁。”陳熠馳喉頭一緊,裴雪每一句話都?給他心上一擊重創。
    他後悔又驚慌,但?同?時,內心深處又因為裴雪沒喜歡過別人而極度喜悅,極度滿足,想沖上去抱住她,狠狠地親她,讓她當着他的面,看着他的眼?睛,說她愛他。
    他的錯誤還有彌補和補償的機會,他的心,他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漸漸地,那股無法言表的喜悅勝過一切。
    “你別插話,聽我說,現在是我的時間。”
    現在是十七歲的裴雪向?十八歲的陳熠馳告白的時間。
    “後來?我們傳緋聞,你出來?解釋,我一開始以為你是看不起我,只願意?和那些漂亮女生……”
    裴雪看着車門打?開,陳熠馳下了車,他靠着車門,視線直直朝她投來?,被他看着的裴雪莫名地緊張,語速變得遲緩,甚至有放棄告白的想法。
    “算了,反正你知道就行了,我不說了。”
    陳熠馳着急地叫住要?離開陽臺的裴雪,引導着她,問:“所以你高一就喜歡我了?”
    那邊遲疑了一會兒,點頭:“……嗯。”
    “所以你當時面對我,總是一副讨厭我的樣?子,是裝出來?給我看的?”
    “我不是刻意?……是下意?識的,不想被你發現我喜歡你這?件事。”
    “為什麽?”
    “因為就……”
    裴雪拿着手機的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指尖泛白,她努力輕松,提高情?緒。
    天吶,陳熠馳好笨诶,他不知道暗戀一個人,第一反應永遠是……自卑嗎。
    “就覺得你不會喜歡我啊,陳熠馳,如果不是因為你想和林遠比較,你知道年級上有我這?麽個人嗎?”
    不給陳熠馳回?答的機會,裴雪自己接上肯定的回?答。
    “你不知道,你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你說你多過分啊!”
    陳熠馳理虧,竟然一時接不上話。
    “但?是也?沒關系,你不來?招惹我,我本來?也?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一開始就只想暗戀你來?着,所以你要?明白,還是你想和我在一起,我沒那麽想的。”
    似乎真是這?樣?,像裴雪說的,她先喜歡的他,可追人的是他,主動的是他,連說要?交往的人,都?是他。
    她呢?因為簡簡單單的高中不會談戀愛這?一句,不答應和他談戀愛,不承認是他女朋友,還要?求兩人退後到朋友關系,完全不關心他高三時憋成什麽樣?了。
    前一秒得知被暗戀的優越在這?一秒被傾覆消滅,在她面前,他始終是那個渴望她的愛的男人。
    裴雪:“我挂了,晚安。”
    “小漁——”
    不給陳熠馳多說的時間,裴雪飛快地挂斷電話,調出飛行模式,美?美?地轉身回?了房間。
    她才不管樓下的陳熠馳現在着急成什麽樣?呢。
    她只是開心,內心特別滿足,她和陳熠馳告白過很多次,喜歡說了很多次,但?是她并不敢對曾經的陳熠馳坦白暗戀的心聲。
    時間讓人變成熟,現在的他們,或許才是最适合對方的時候。
    這?八年時間,像下了一場漫天大雪。
    她留在原地,瑩白世界,雪花蓋住他離開的腳印,沒有方向?,沒有任何消息,
    她選擇等。
    他漂洋過海,跋山涉水,不知前路,不知歸期,只能拼盡全力找一條回?家的路,
    他風雪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