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池夢抓住宋佳期的手指假裝要咬，瞥着某人得意的臉龐，低聲說：“這麽久的事還記得，小心眼。”
就小心眼。宋佳期心裏想，手指頭一下一下往池夢嘴上戳，兩個人手指打架，路過的薛未燃探頭，說：“注意影響，兩位。”
宋佳期哼了聲，丢開池夢的手。
“走了。”
池夢笑起來，跟薛未燃擺擺手，追上宋佳期。
“來了。”
這兩人，薛未燃盯着她們的背影，聳聳肩膀。
完成采訪的練習生們坐着大巴車回到學校，傍晚的夕陽在校園裏灑滿一層餘晖，天空像藝術家精心繪制的畫布，一層疊一層的顏色夢幻豔麗。
十八個女生下車前後往宿舍樓走，空蕩的腳步回蕩在走廊裏。
池夢推開門，有東西從門內掉下來，落在地板上。
“什麽？”宋佳期在她身後問。
隔壁宿舍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音，池夢和宋佳期對視，把門整個打開，看清地板上的東西，是一張張手寫信。
池夢彎腰，撿起腳下的信紙。
[給尊敬的夢神：
一直沒有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沒有F班夜晚的四人組就沒有現在的我，謝謝夢神一直以來的照顧，很慶幸來到這個節目，認識了像你這樣厲害的朋友。我也算見證夢神的蛻變，以後當我遇到困難，想到淩晨兩點獨自在練習生努力的身影，感覺什麽都不會怕了呢！哈哈~
夢神加油！在下先走一步！
四人組景茗敬上]
池夢有些怔楞，安靜地坐了會兒，笑着将手中的信紙輕輕放在一旁，笑道：“什麽時候寫的呀？”
身側，捏着信的女生垂下的發絲遮住側臉，沉默認真地看着手中的信，池夢望着宋佳期，彎起嘴角。
[初舞臺時，有幸做過期神和瑤崽之間的夾心餅，那時候還不曾想過未來會怎麽樣，只覺得這兩個女生好耀眼，好漂亮，好——可怕！^v^直到跟期神你同隊，親眼看到期神從沉默到綻放，那天的陽光和你臉上的笑我大概會記一輩子！謝謝你在《worth it》時不厭其煩的幫助我糾正動作，讓我見過雪的溫柔。
願期神前程似錦，星途璀璨！
夾心餅：簡梓]
宋佳期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星途璀璨。
[永遠記得你叫我名字時溫柔的語氣，讓我透明的世界出現缤紛的色彩，我學着你的勇氣和努力，學着像你一樣前進，總之，謝謝！夢神加油！——衛欣]
[沒有你，隊長，期期……沒有你們，我不會堅持到這個地方，是你們帶着我一同燦爛，謝謝一直以來的幫助，我會在另一個地方繼續為你們加油，願你們得償所願，閃耀出道！——愛你們的淩瑤]
不同的字體寫在不同的彩色信箋中，離開的朋友的臉龐仿佛出現在身邊，笑着說話。
池夢小心翼翼地将信收起來，準備放在她裝有粉絲送過的便利貼的盒子裏，這時候門外傳來急促地跑步聲，一個小卷毛沖進來，滿臉淚水。
“嗚……陽崽給我寫信了！好多人給我寫了信，我好感動嗚嗚嗚。”蘇夢瑤哭着說，“你們也有吧？”
宋佳期輕輕吸了吸鼻子，點頭，“嗯。”
蘇夢瑤抹了把眼淚，湊到池夢身邊，抽噎着看她捧着的信紙中最上面那封，小聲念道：“祝夢神期神永遠幸福，糖分每日超标，林雪——”
池夢“唰”将信紙抽回來。
“什麽嘛，怪不得夢夢都不哭，她給我寫得可感動了！”蘇夢瑤嘀咕。
聽到蘇夢瑤的話，宋佳期也擡頭看着池夢平靜的臉龐，她的眉頭皺起來，疑惑道：“她哭過嗎？”
蘇夢瑤聞言一愣，陷入回憶。
《星啓程》這個節目對她們來講意義重大，對許多人來說是可以改變一生的節目，舞臺上的感動，晉級時的喜悅，淘汰時的悲傷……整個節目浸泡在喜悅悲傷激動中，尤其晉級的時候，簡直要哭沒一包紙巾。
但是……
“夢夢姐姐哭過嗎？”蘇夢瑤呆呆地想，她怎麽不記得池夢有哭過呢？
印象中，池夢總是明媚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或是沉穩的，平靜的，練習時一絲不茍嚴肅認真。她從來沒見池夢掉過眼淚呢！
兩雙剛剛落過淚的眼睛看向池夢，正在收拾東西的池夢緩慢道：“哭過呀。”
什麽時候？！
宋佳期蘇夢瑤面面相觑。
“嗯……好像是公布第一次排名的時候？”池夢回憶着說，“我拿到了第三名，真是一個非常令我震驚的名次，很激動，很感動，就哭了。”
有嗎？宋佳期蹙眉。
真的嗎？蘇夢瑤毫無印象。
“是像我平時那種哭嗎？”蘇夢瑤說着，往下掉了大顆眼淚，梨花帶雨。
池夢回頭看了眼她的現場表演，冷漠道：“不是。”
“反正就是哭了！”她輕哼一聲，關上衣櫃，看起來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糾纏，“我又不是機器人，當然也會流淚。”
蘇夢瑤湊到宋佳期身邊，湊着頭吭哧吭哧說：“夢夢淚點好高啊，她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嗷嗚嗷嗚地哭啊？”
“很難，你得看有什麽事能難倒她。”宋佳期小聲說，指指腦袋。這，聰明得很。
蘇夢瑤鼓起臉頰，心想又不是遇到困難才哭，她眼睛一轉，惡向膽邊生，甜聲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期期，你要是向夢夢求婚的話，她會感動的哭出來嗎？”
宋佳期整個人頓時猶如石頭般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蘇夢瑤，臉“唰”地紅起來，腦子嗡嗡響，半天後才吸了口氣，“你在說什麽鬼話！”
蘇夢瑤卻仿佛看出點什麽東西來，捂着嘴嘻嘻的笑，這時候她的身體被一層陰影籠罩，池夢站在她身後，無情的手掌按在她腦袋上。
“如果有人把這玩意擰下來，你說我會不會難過地哭出來呢？”池夢溫柔地說，很明顯聽到了蘇夢瑤剛才說的話。
宋佳期瞳孔輕顫，迅速看了眼池夢，只是池夢背光站着她看不清池夢的表情，連忙收拾信紙起身，匆忙地說：“擰下來後把嘴堵上。”
蘇夢瑤坐在地板上，雙手撐着身體哭得凄凄慘慘戚戚，但為時已晚，還是被池夢拽起來揍了好幾下。
“嘤。”蘇夢瑤捂着屁股，含淚轉身，在池夢盯視中抽抽鼻子，軟聲軟氣地叫：“麻麻。”
“你臉好紅哦嘻嘻嘻！”
她大喊着，轉身咚咚咚跑出去，消失在門外。
池夢：……
宋佳期：……
宿舍針落可聞，只有蘇夢瑤猖狂的笑容在走廊內回蕩。
半晌，宋佳期擡眸，看着池夢的臉龐，輕聲問：“哪裏紅了？”
池夢晃晃手，低聲道：“揍人把手揍紅了，姐姐想看嗎？”
“哦。”宋佳期說，“算了，去洗手。”
池夢微笑：“好，謝謝姐姐提醒。”
她虛虛握起手指，喃喃道：“喪女之痛，錐心刺骨，吾願嘗之。”
宋佳期溫柔地将信紙收到抽屜裏，聽到池夢的聲音下意識縮了下肩膀，輕聲附和：“我願觀之。”
親媽與後媽相視而笑，淡淡的溫馨在房間裏彌漫。
新的投票周期開始，越到最後大家心情越平靜，不需要練習的衆人忽然有點無所适從起來，節目組就像之前營內放假那樣給大家準備了許多東西，還組織了桌游劇本殺。
這些內容将會放在下一期的節目播放，沒有練習的壓力，大家臉上充滿笑容。
“忽然發現沒有手機也有沒有手機的好。”安冉說，“讓我們一起擁抱真實，擁抱美好，擁抱朋友~”
旁邊的林聽夏立刻張開手，配合的喊道：“oh，my friend~”
“走開啊你的手擋到我看牌啦！”安葵大聲道。
擠在兩個人中間的蘇夢瑤哧哧地笑，對郁悶的林聽夏說：“看吧，還是我跟你好，把你的鈣奶分我一瓶我願意跟你抱抱。”
林聽夏立刻護住她好不容易贏來的奶，大聲道：“薇薇豬剛剛就是用甜言蜜語騙走我兩瓶奶！你休想用同樣的招數欺騙我！”
“切！我難道是薇薇豬那種兩面三刀的人嘛！”蘇夢瑤超大聲，拍着胸脯說，“我有情有義俠肝義膽鐵血丹心！”
林聽夏猶豫道：“那你去幫我把奶搶回來！”
蘇夢瑤當即縮起腦袋，正義凜然道：“算了，我們關系也沒有那麽好，不值得我抛頭顱，灑熱血。”
林聽夏：“呵，女人！”
其他人：“哈哈哈！”
更搞笑的是蘇夢瑤诋毀薇薇豬的時候，華曉薇叉着腰嗦着奶，笑眯眯的在她背後低頭看，在林聽夏和蘇夢瑤即将發生戰争那刻腳一勾，把兩個人腳邊的零食勾出來抱起來就跑。
“現實真美好啊。”薛未燃丢下手裏的卡牌，拍拍手起身，“你們玩吧，我出去遛遛。”
袁思可扭頭看了眼薛未燃的背影，笑了下問安冉，“我問你，手機和桌游，你選什麽？”
大家重新抽卡牌，安冉随手摸了張，想也不想地說：“手機。”
“手機和朋友，你選什麽？”
被華曉薇一巴掌按在地板上的林聽夏艱難道：“手機——”
安冉：“……這可以說嗎？手機！”
袁思可高聲道：“手機和愛情，你選什麽！”
圍了一圈的練習生們舉起雙手，高聲贊嘆：“手機！！”
氣勢昂揚，振聾發聩，把攝影師吓得退後兩步。
“行了，繼續吧。”袁思可笑嘻嘻地一擺手，讓她們繼續，而她用溫柔的視線環視着沉迷打牌的衆人，搖搖頭。
多可愛的一窩單身狗呀。
大廳上方，練習室內，站着三個女生。
一人在前，兩人在後。
前面那人四肢修長，圓臉酷臉，後面的女生頭發全部紮在腦後，額頭戴着一條粉色的發帶，另一人随意地紮着頭發，眸色漆黑，看着前面人的動作。
三個人在律動感極強的音樂中練基本功，對面鏡子牆下坐着沉珠。
安安靜靜的女生舒舒服服坐着，不時捏起一片薯片，放在嘴裏，咬了小小一口。
“咔嚓。”
沉珠幸福的眯眯眼睛。
當薛未燃進門後，戚顏停下來，指着沉珠對薛未燃說：“把她拎走。”
沉珠面不改色：“咔嚓。”
又咬了一小口。
“跟誰學的？蘇夢瑤還是華曉薇？”薛未燃說，把沉珠懷裏的薯片袋子揪過來。
“沒有呀。”沉珠無辜地說，“我什麽都沒有做。”
吃東西有錯嗎？
人餓了就要吃東西。
“如果你覺得這樣能誘惑我們的話，不可能！”夢神冷笑，絲毫不為外物所動。
宋佳期也嗤笑一聲，戚顏想看着鏡子裏的兩人，連忙繃緊酷臉。
超冷超酷，不動不搖。
“……”沉珠爬起來，說，“我去叫瑤瑤！”
剛進門的薛未燃也跟着出去了，宋佳期轉頭問池夢：“香香身上奇怪的開關打開了。”
池夢深以為然，點頭。
沉珠回來時，不止把蘇夢瑤拎過來，她屁股後面跟了一串人。
“我們在樓下玩游戲，你們在樓上練習，這種感覺太可怕了！”劉越心連連搖頭。
池夢笑道：“我們基礎不好要補課。”
她指向戚顏和沉珠，安利：“名師名教，一對一指導，包學包會，學不會不要說是戚神香神的徒弟！”
衆人好學心切，向名師奉上酸奶一瓶薯片一包水果若幹，悉心求卷，積極向上。
“來！卷起來！”蘇夢瑤振臂高呼。
戚顏看着堆成小山的學費，點點頭，向沉珠投去驕傲的眼神。
沉珠：……她也有好不好！
原本要錄制大家和諧友愛相處的內容忽然變成集體訓練，等到訓練間隙，蘇夢瑤偷偷溜到戚顏身邊，嘀咕嘀咕，順利分到一半零食，開心的去跟林聽夏華曉薇嘚瑟，又被搶走一半……
“雞飛狗跳。”宋佳期形容眼前的場面。
池夢托着臉笑，看着一群人在眼前跑來跑去，被她們身上的雀躍感染，絲毫不覺得累。袁思可摟着戚顏的肩膀，低聲說：“她們在笑，在鬧，只有我心疼你，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零食，就被不省心的人撬走了，戚神不容易呀！”
憑借花言巧——肺腑之言，袁思可走進戚神的心，得到一小半零食，抱起來和華曉薇彙合，兩個人一番圖謀，收獲極豐，華曉薇臉上露出秋天豐收般的喜悅笑容。
對此，圍觀的池夢表示：……
“下個防詐騙app吧。”她拍拍戚神的肩，将她僅剩的財産兜了兜堆在一起。
薛未燃探頭，嗤笑，“封心鎖愛吧，戚神。”
戚神垂眸，面容冷淡，宛若蒼山白雪，不含一絲情愫。
不多時，所有零食被搶了個空的蘇夢瑤雙眸垂淚，哼哼唧唧的走過來，斜坐在戚顏前方，雙手撐着地板——像她每次做的那樣，仿佛戲臺上賣身葬父的可憐人，不說話，咬着唇紅着眼，長睫挂淚，眸色流轉，欲說還休，我見猶憐。
戚顏腦袋崩起十字，咬牙切齒，對蘇夢瑤說：“最後一次！”
蘇夢瑤當即破涕為笑，開開心心地在零食堆裏你一個我一個，我一個我一個地分起來。
戚顏一臉冷漠，伸手按住蘇夢瑤的腦袋，蘇夢瑤撲騰着爬起來，往戚顏懷裏一撲，翹起嘴角，甜滋滋地說：“顏顏姐姐真好，世界上怎麽會有顏顏姐姐這麽好的人，喜歡你，比心比心~”
她雙手手指比心，往戚顏臉上左左右右貼，貼得戚顏沒脾氣，眯眼把人和零食全部丢出去。
呼~舒心了。
戚神兩袖清風，孑然一身，于孤寂中起身，傲然獨立。
“上課了。”她說道，“現在更改學費标準，大部分學員一天一袋薯片，袁思可華曉薇十分鐘一袋薯片！立即執行！”
在角落咔咔吃不義之財的單獨收費對象大驚失色，高呼老師偏心，她們也是勞動所得，費心費力！
“哦，這些話，去牢裏說罷。”戚神冷酷道。
袁思可華曉薇怆然垂淚，悔不當初。
圍觀者無不驚愕，備受教育。
“牛！”薛未燃鼓掌。
“從未覺得戚神如此高大過！”
“戚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衆弟子紛紛上前贊美，戚神不為所動，冷漠不改，比這更甜更黏糊的她聽多了，不夠甜不夠黏，學費拿來。
學費都在肚子裏的學員們紛紛搖頭。
衆人中，戚神親傳弟子頭對頭嘀咕，池夢嘀：“顏顏成長了。”
宋佳期咕：“跟你家糟心孩子在一起，誰都會成長。”
她再咕：“你怎麽養出來的這種崽？”
偏偏戚神就吃這一套，一物降一物，強者終究會找到她的缺點，為戚神惋惜三秒鐘。宋佳期垂頭嘆息。
“還蠻可愛的，不是嗎？”池夢笑着說。
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至少池夢觀察後，學到了一個很厲害的技能！
練習室其他人在笑在鬧，她坐在牆邊，拍拍宋佳期的肩膀，在宋佳期轉頭那刻，食指拇指比心，貼在宋佳期唇上。
“期期姐姐，喜歡你哦~比心！”
夢崽：學到了，就是我的了！
謝謝大家的營養液和霸王票！這幾天營養液非常兇猛！超愛的！我也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