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郗笑了笑,他脑海中闪过那一几秒钟的画面后,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却仿佛一个烙印镌刻在他的每一寸神经上,每每想起都有一种难言的心悸。
他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跳动着的心跳声是重合的,所以当初医院检查出来的另一颗心脏,是属于谁的……
顾郗抬眸,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赛因。
从伯兰得冰谷的初见到现在,赛因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而对方的性格、神情也越来越与顾郗才恢复不久记忆中的“撒拉弗”相重合,野性、敏锐、聪慧,以及面对顾郗时总想扛起一切的使命感。
轻叹声从白发青年的唇边溢出,他伸手勾了勾赛因的小指,细微的瘙痒一闪而过,顾郗才扭头看向蹲在墙角,怯怯看着自己的伊利亚斯。
顾郗:“起来吧,你想在这儿蹲到什么时候?”
“我、我……”白发年轻人结巴了两句,就慌慌忙忙地站了起来,却因为踩到过长的袍子而险些身子一歪倒下去。
顾郗眼皮子一跳,才刚刚伸手准备扶人,下一秒就被赛因勾住小腹扯了回来,而比他速度更快的黑色黏液则挑起半截尖尖,充满了嫌弃地捏住伊利亚斯的后衣领,把人提了起来,避免摔倒在地的狼狈。
伊利亚斯知道赛因讨厌自己,他立马站稳,在黑色黏液撤离后抿抿唇,小声道:“谢、谢谢。”
是一阵空寂的沉默。
顾郗最怕替人尴尬,他戳了戳赛因拢住自己小腹的手臂,“和你说话呢。”
半截身子藏在顾郗身后的默珥曼族人眯了眯眼睛,才不情不愿道:“不用。”
顾郗再一次接替了交流对话的工作,“你在这里等着是有什么事情吗?”
被询问的人睫毛颤了颤,那双和顾郗同色的眼睛立马被惊惧代替,“你、你们……”
才说了两句,他就小心翼翼看向走廊的墙角,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顾郗:“你是怕监控器?”
伊利亚斯很小声道:“科克西先生多疑,在很多地方都安装了那个东西……”
赛因脸上的不耐烦格外明显,“这里没有。”
顾郗挑眉,示意伊利亚斯有事说事。
“求你们……”白发年轻人下一秒猛然跪着准备抱住顾郗的膝盖,却在下一刻叫赛因拉着手臂狠狠挡开。
后背撞在了墙壁上的伊利亚斯断断续续喘了口气,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求求你们……救我离开这里吧……”
那种藏起来的恐惧和惊怕完全不是能装出来的。
顾郗慢条斯理道:“你不是他创造出来的‘新神’吗?按理说留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很多。”
“不、不是这样的……”伊利亚斯喃喃:“他就是个魔鬼!他是骗子!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
眼见白发年轻人即将陷入崩溃,顾郗拍了拍赛因的手臂作安抚,便蹲在伊利亚斯面前,声音柔和了许多,“别着急,慢
慢说,
如果你的答案够真诚,
我或许会答应你的一些小请求。”
在顾郗看来,这位成为“新神”的伊利亚斯似乎也是个被胁迫的可怜人。
看得出来伊利亚斯想要逃离的心情非常迫切,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颤抖着声音把藏在心里的事情全盘托出——
“我只是个流浪的孤儿们,靠拾荒捡垃圾为生,在三年前被、被科克西先生带回来,他、他承诺说,只要我能帮助他完成一件事情,他以后就可以资助我上学,所以我答应了。”
流浪在人间的小孤儿心底藏着一场梦,他也想像那些孩子一样穿上整整齐齐的衣服、坐在教室里读书写字,等长大后可以参加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不用再过到处流浪的生活。
但他却不知道,这一场交易却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他把我绑在地下室里……你们应该刚刚从那里上来,到处都是和我一样实验体,在我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地下室里已经拖出去好几具尸体了……我怕自己也会变成其中的一个,所以一直都在坚持着……”
伊利亚斯喃喃道:“我不想死的、我真的不想死。”
顾郗皱眉,“那后来呢?”
伊利亚斯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实验成功了,我也活了下来,只是……”
白发年轻人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两个衣冠整整的人,他喉头滚动,“你们可以看我……”
话落,裂帛声骤然响起,在伊利亚斯白色的衣袍下,冒出来几只乱动的粉红色触手——或者说是章鱼腕足。
顾郗低头。
这些触手和他的相同却又不同,颜色更深、更贴近于现实中的章鱼,明明主人正发颤地站在原地,可这八只触手却格外活跃,丝毫不通主人的心思,只一个劲儿地在地上翻滚着,有种想要吞噬一切的贪婪感。
伊利亚斯喃喃:“科克西先生说它们是我的一部分,可它们根本不受控制,我不能随意行走在外面,只能呆在这里……甚至时常会疼痛到痉挛……”
顾郗看到了那些触手上的痕迹,像是掐痕亦或是齿痕,血迹斑斑。他忍不住问:“这些痕迹,是你弄的?”
伊利亚斯低头看向那几只蠕动的触手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科克西先生。”
这一刻,顾郗对海曼·科克西的变态有了更新的认知。
“所以,求你们带我离开吧,我真的不想继续活在这里了。”伊利亚斯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和渴望,“我只是不想再过流浪孤儿的生活了……”
顾郗把伊利亚斯拉起来,“先站起来吧。”
畏畏缩缩的年轻人努力收回了张扬在四周的触手,他身着长袍掩盖了没有鞋袜的事实,只小心地看向顾郗,眼底微光闪烁,“您需要我做什么吗?只要可以离开,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曾经伊利亚斯厌恶流浪拾荒的生活,可当他彻底坠入深渊后,才发现原来能够自由地呼吸外界的空气都是一种享受。于是在他主动进入牢笼后,
付出了代价,又疯狂地想要逃离。
顾郗拍拍伊利亚斯的肩膀,“那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然后不要被海曼发现我们的交谈。”
伊利亚斯的眼睛猛然睁大,先是不可思议,很快这种神情立马被压抑替代,他慌忙点头,努力藏匿着自己的惊喜,然后冲着过顾郗点点头,小心离开。
见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赛因从袖口探出一截黑色黏液,小心地勾了勾顾郗的手腕,沉声道:“你相信他?”
“一半一半吧。”顾郗不是傻子也不是圣母,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一个认识不到一天人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万事大吉,如果是假的……那他不得不赞美一声海曼培养出来个影帝级别的“新神”。
“那你准备怎么办?”
赛因看似在询问顾郗的决定,但另一种程度上,也是在等候对方的选择。
顾郗没有回答,而是转变了话题,“我好累,想去房间里休息休息。”
上一秒还对答案迫不及待的人下一秒就转变了态度,他小心拉住顾郗的手腕,一边遵循着记忆往格蕾娜安排的房间走,一边小声问:“那等等早点休息,我会守着一切的,很安全,你放心睡觉就好。”
顾郗挑眉,赛因这话一出,立马让他想起了前不久在地下室里的怀疑。
他问:“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赛因一顿,捏着顾郗腕骨的手指颤了颤,在即将推开房间门的一瞬间,才低低从鼻腔里应了一声,在门板的“咯吱”声下,如果不是顾郗离得近,这声音完全可以被忽略过去。
“心虚了?”
彻底推开门先一步进去的顾郗看了看房间的装修,是和石堡大厅相同风格的华丽,先前透过屏幕看还没那么金光璀璨,等此刻真正站在房间里,顾郗才发现这是一片视觉重灾区。
——灿烂到顾郗短时间内再也不想看到金灿灿的东西。
半晌等不到赛因的回答,顾郗扭头,就见对方低眉顺眼,一副躺平挨骂的姿态。
鲜少露出这副姿态的赛因成功引起了顾郗的兴趣,他靠近一步,温热的手指拢住对方的手腕,一步步抬起来,然后缓缓捋平对方的手掌,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那片肌肉虽然不比赛因的饱满,却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如果能够透过衣服的遮挡,必然可以窥视到一道极好的风景。
赛因咽了咽唾沫,身后的门早就被延伸出来的黏液悄无声息地关上。
他的手掌下是“砰砰砰”的心跳声,眼睛里映着白发青年的五官,胸腔里洋溢着滚烫,腹腔内偃旗息鼓的热度卷土重来……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赛因本就略竖的瞳孔收缩,几乎完全变成了针锥的模样。
是即将失控的野兽。
顾郗身上的每一寸神经都在叫嚣着“危险危险”,可他本身却丝毫不惧,只笑盈盈地将那只手更加紧密地按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他说:“赛因,你仔细地听。”
咕嘟。
竖瞳微颤的默珥曼族人再一次吞咽唾沫,声音沙哑到有些难听,“听……听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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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郗问:“你觉得熟悉吗?”
赛因还处于整个人都发烫的状态,眼珠慢吞吞地动了动,视线下移,看向了白发青年的胸膛。
那只冷白的手正好盖住了胸腔下心脏的位置。
顾郗重复问:“我的心跳声,你觉得熟悉吗?”
像是讲述故事一般,顾郗道:“我刚才忽然想起来了一部分记忆。”
赛因愣了愣,落在顾郗胸膛上的手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却被对方狠狠按住,不敢随意挣脱。
顾郗的手腕用劲,落在皮肤上的经络隐约可以看到淡青色的浮痕,配着这只象牙白的手,瑰丽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但此刻,一向为顾郗痴迷的赛因却嘴唇微颤,冰蓝色的眼珠中浮现出一丝恐慌。
他在害怕着什么。
或者说,这件事情的答案,他并不想让顾郗知道。
可偏偏有时候的顾郗就是喜欢反其道而行。
就前不久和系统的对话让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仍然不是完整的,而正缺失的那一部分则正好与他胸腔内的两颗心脏,以及自己的死亡之后的复活。
而这一切,与系统的联系又在哪里呢?
顾郗带着疑问看向赛因,这双褪色成淡粉的眼瞳里很平静,似乎只是在安静地等待一个答案。
无疑,这样的情景令赛因发急的呼吸声微微平缓,不再是刚才的那副模样。
顾郗的手还扣在赛因的手背上,“我知道,有些问题的答案你不能回答我,那就换一种方式——我来说,你听着就好。”
“至于这些答案的对错,我自己会判断。”
顾郗看到了赛因藏在眼底的脆弱,于是他决定仁慈一点。
他说:“那么就说一说我的猜测吧,我想起来的记忆发生在遇见你之前——也就是我到达伯兰得冰谷之前的日子。”
赛因睫毛发颤,他慢吞吞垂下眸子,躲开了白发青年的视线。
但顾郗并不在意,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思路——
“在以往的记忆里,‘小希’死亡在几十年前,死亡原因是身体器官衰竭,而白帆实验所还保存有‘小希’的死亡报告。”
“可事实上,我却在几十年后又活了过来。”
“那么我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让我从死亡转变为复活的契机,应该只有一个。”
在说话的同时,顾郗仔细观察着赛因的神情。
这位常年生活在荒野的默珥曼族人其实并不太会掩盖情绪,尤其是在他紧张的时候,很轻而易举,顾郗就看到了对方藏在眼皮下悄悄转动的眼珠。
他继续道:“所以,契机就是你,赛因。”
“砰砰”跳动的心脏还在赛因的手掌下散发着悸动,那股鸣颤格外熟悉,让这没用灵魂的美艳怪物都得到了一瞬间的抚慰。
顾郗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但这一次赛因的手掌却不曾从他的胸膛上离开,
而是继续紧贴着衣料之下的皮肤,像是在留恋着什么。
“我有两颗心脏,而其中一颗来自于你。”
顾郗一字一顿,说出了他所得到的答案。
赛因手指微动,这才缓缓撒开,抬眼与之对视。
【异化程度:40%】
在系统的声音刚落,朦胧在顾郗记忆上的那一层薄膜随着他亲自揭晓答案而被轻轻剥开。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他胸腔内两颗宛若双生的心脏,有一颗来自赛因。
当初的青年‘小希’因为身体器官逐渐衰竭,被白帆实验所的研究员们判定为失败品,于是原本专注在‘小希’身上的注意力被转移,开始落在了赛因的身上。
但在日渐吐血虚弱、长久嗜睡的状态下,‘小希’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他的身体衰竭如老者并非是因为失败,这恰恰是成功的体现。
试问神明的含义,不论是传记还是典故,它们对于“神”的描写总包含着无穷的幻想,长生不老、超越时间、非比寻常……所有的形容词叠加起来,才能造就出一个被世人认为是完美的神。
在难以计数的很多年前,默珥曼族人信仰的海神厄希陨落,选择祭献的神明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分散赐予了自己的信徒,于是默珥曼族人得到了漫长的生命、不朽的容颜以及纵横深海的力量。
一神的陨落,换来了一整个族群的繁盛,可这样的繁盛并非永久。在默珥曼族中流传出那则有关于“黑色鱼尾”的预言后、在他们的繁衍率越来越低的时候,所有事情的走向都有迹可循了——神明赋予的礼物终于消失的一天。
这是神的馈赠。
而白帆实验所想做的是创造神——相当于把海神厄希和默珥曼族人之间的联系反转一下。
神明陨落,族群长生;族群献祭,则生神明。
正如海洋之下流传的一种现象:一鲸落,万物生。一只鲸鱼的死亡足以养育数以万计的生命,那么想要造就一只鲸鱼,也同样需要等价的生命来做养分。
当时身体衰弱的‘小希’是成功的产物,他仅有一具实验改造过的身躯、来自阿特莱德王储的血液以及厄希石的支撑,这些不足以支撑起神明的降临,因此他的身体才以一种格外迅猛的速度衰败着——‘小希’自己成为了创造神明的养分。
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小希’已经虚弱到了无法动弹的地步,他只能拖着实验导致的八只触手,终日倚靠在小小房间内,看过一成不变、格外拥挤的儿童房装修,透过竖着铁栏杆的窗看冰谷内的风雪。
他看日出日落,看暴风雪降临,也看到了一头从莽撞成长到稳重的母象。
就在‘小希’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时,他发现白帆实验所的人并没有放弃造神计划,而是偷偷把实验对象换成了赛因。
——实验方向是错误的,于是赛因的身上开始出现无法摆
脱的黑色黏液,它们冰冷滑腻地吞噬着一切。
最初害怕‘小希’担心,赛因总穿着长袖长裤、高领衣衫,小心翼翼地遮挡住那些附着在四肢上的黏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黏液越来越多,当有一天它们爬升到赛因的脸颊之上时,一直困在房间里无法动弹的‘小希’终于发现了被隐瞒的事实。
原本压抑在胸腔内的火气被彻底点燃了,‘小希’在这种愤怒之下,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想,如果他以冰谷实验所内的研究员们为祭品,是不是可以摆脱这种悲惨的生活。
于是,他尝试了。
神明的胃口很大,‘小希’用实验所内除赛因以外的所有人,换取了阿特莱特小王储恢复正常、获得自由,而这代价里第一个包括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第一个死亡的是‘我’。”
此刻,顾郗已经坐在了床上,他盘着腿,仰头看向靠在墙边的赛因,在对方微微空茫的神情下道:“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死亡的,是那些研究员。”
“同一时间,实验所内的其他实验体们也发生了暴动。”
新海历1895年,‘小希’死在了二十岁的年纪。
同年,赛因得到自由、异化恢复,却孑然一身,而实验室内的大多数实验体则逃了出去,只出了少部分。
当时的赛因还记得‘小希’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对方说:“如果可以,你替我看看这个世界吧……”
赛因答应了。
新海历1905年,用十年时间代替‘小希’看世界的赛因回到了北阿尔斯洋。
他去了亚特兰蒂斯城,看到了久别的父母,也知道了一个有关于阿特莱德王室的秘密。
当时,看着自己孩子的王眼底充满了回忆和疼惜,他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孩子经历了什么,也不忍去询问眼底藏着脆弱和悲伤的赛因,便只是告诉对方:“孩子,阿特莱德唯一的王储,拥有借助心脏许愿的机会,这是海神厄希对我们最后的、最隐秘的馈赠。”
睿智的王活了很久,他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在与赛因重逢的那一刻起,不论是他还是自己的妻子,都做好了与这个孩子再一次分别的准备。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默珥曼族人真爱至上。
那时候,赛因问他们:“如果我用自己的心脏去做交换,你们会怨我吗?”
怨我这么多年之后才回到家乡,却不是团聚,而是再一次离别。
默珥曼族的王和王后摇了摇头,他们只告诉自己的孩子:不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于是在新海历1905年,赛因告别了父母,重新回到了伯兰得冰谷内的实验室里。
他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如同在向神明许愿,希望换取‘小希’的重生。
而这一次的代价是赛因的一颗心脏,‘小希’的三只触手、他曾经拥有的记忆,以及无法见面的遥远距离。
赛因的身体可于新海历1895年时脱落的污黑,在1905年以更加黏稠的模样重新覆盖了他的全身,在痛苦之下,赛因被异化为怪物,躯干被污黑侵蚀,变成了一头没用心脏、没用灵魂、没用理智的野兽,肆虐在伯兰得冰谷之内。
而遥远的阿尔斯洋的彼岸,一个拥有两颗心脏的婴孩被抛弃在孤儿院的门口,即将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这一刻,顾郗在大脑里与系统对话——所以,我从来都不是穿书,我本来就生活在这个世界。
【恭喜宿主,所有谜题的答案都已经被您找到。】
【接下来,我将静待您的选择。】
顾郗伸开手臂,“所以——撒拉弗,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时隔多年,长大为顾郗的‘小希’,终于又一次叫出了赛因最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