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的继承人除你以外，还能是谁？”
晚自习间隔的十分钟，学习委员站在讲台前分发试卷，教室里哄闹一阵。
霍潼接过面前人手里的试卷，目光甚至没有从桌上的物理竞赛题上挪开，
对于他的提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曾聪实在是看不懂这个人，迷惑歪过头，“霍潼，你们霍氏这次可是要凉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操心？你爹现在估计连门都不敢出。”
霍潼：“他脸都没了，怎么出门？”
“……”
“那你总该操心一下霍氏吧？这以后可是你的产业。”曾聪忍不住道：“你就不怕什么人这时候横插一手，把你的东西给抢走？”
横插一手？
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双狐狸似的桃花眼，
斯文儒雅的笑，熟稔掩起一丝精明算计，一丝不择手段的功利。
霍潼依旧不做声，转着笔的手略一停顿，在题目后果断勾选出答案。
曾聪见他是铁了心不谈论这个话题，便悻悻然的转回身，从桌肚里掏出手机，
用书本打掩护，偷摸跟人聊天。
聊了没两句就开始傻笑，耳朵像被开水烫过似的泛红，一路爬上脸。
“又开始跟男朋友调情了！”
旁边的妹子没好气打趣，握着卷子敲这人脑袋，“能不能小点声？我上个晚自习还要吃你们的狗粮。小心我跟老师告状！”
曾聪下意识的藏手机，点头道：“我以后注意，你千万别捅到老师那儿。”
屏幕荧光在漆黑的书桌桌洞里晃过，被主人的手勉强遮住一半，但依旧有半个屏幕暴露出来，清晰显现出聊天对话框的内容。
霍潼在看题的过程中无意间瞥去一眼，
恰好瞥见视频中的画面，
两个男人身体相交叠，探索的动作起伏。
曾聪没想到自家对象敢在晚自习上发来这种东西，心痒的忍不住看，又怕被发现，
于是便做贼心虚的躬起背，戴上耳机。
正打算继续时，突然又有人拍他的背。
曾聪差点把手机吓掉，魂不守舍的回头望过去，正对上少年一双冷沉沉的眸，
漆眉白肤，
瘦削下颌线没入耳根。
他倒是不惊了，但莫名有些怕：
“霍哥，有什么事？”
这人转了圈指间的笔，笔尖随着冷淡眸光一同盯向他手机，盯得他心里嘎嘣一声。
“手机借我，”
霍潼道：“需要查个资料。”
曾聪这才敢放轻松，哦一声：“好，哥你没拿手机啊？”
这人接过他的手机，没回话。
曾聪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撇着嘴转回身，很识相的没有继续追问。
预备铃骤然打响，发放试卷的学习委员也已经回到座位，教室里迅速恢复安静。
曾聪看一眼钟表，正盘算着没有手机该如何度过这节无聊的晚自习，肩膀忽然被人用笔敲了两下，停顿在他耳侧。
他怔愣着回过头，见霍潼已经把手机塞进他卫衣兜帽里，眨眼：“这么快？”
少年弯起唇，漆瞳里缀着碎光：
“谢了。”
曾聪：“……”
他足足好几分钟没缓过神，这好像是霍大少爷头次对他这么友好。
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刚被打开的浏览器。曾聪下意识翻眼浏览记录，并没有找到最新浏览，以为是霍潼查完顺手删了记录。
他切回聊天软件，却莫名发现对话框的顺序也发生了改变。
备注“霍哥”的聊天框被顶到最上方，但对话里却没有任何消息记录。
曾聪狐疑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晚自习结束，照旧是霍家的司机来接霍潼放学。有关前段时间霍家父子在慈善晚会后的争吵，霍宅这些佣人都有所耳闻。
但并没有替霍峦生说情，
司机沉默着送他到霍宅，又匆忙离开。
霍潼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径直回到房间将门反锁。宅子里的人大多知道这位霍少爷的怪脾气，都很长眼色的没去打扰。
整四扇窗，只一扇被窗纱半遮掩着，剩下的窗户均被窗帘挡的严丝合缝。
气流从一条狭窄的窗缝里流动入屋，
少年站在那扇雕木窗边，视线落入面前墙上挂着的半身镜里。
手从校服口袋翻转，拎着手机丢到一旁茶几上，指尖点触屏幕，从聊天记录里点出一段视频，放大后投屏至墙上。
晚夏的气流滚烫，
熔浆一般淹没过人的皮肉。
冷灰色调的墙面被交叠人影覆盖，令人面红耳赤的动作经放大后更加夸张。
明明两个都是男人，
可其中一个腰肢细韧的犹如柳叶枝条，菟丝花一般缠绕在另个男人身上，随着动作起伏堪然欲折。
死扯床单的细长手指、高.潮时紧绷的腿。
……
霍潼重新盯向镜中，见里面的自己双目沉静冷淡，脸部肌肉维持的很完美，
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宽松校服裤却挡不住隆起的弧度，昭然若揭着他的某些自欺欺人的性取向。
喉结克制的上下滚动，
他眉头皱紧，又松开，近乎冷漠的打量着自己身体的反应，像是在研究一件试验品。
“小潼！”
窗外冷不丁冒出一道清朗嗓音，打断了片子里愈发激烈的碰撞声。
霍潼呼吸猛地一滞，偏头看向窗外，恰好和站在楼下的人对上视线。
大抵刚从外面回来，
顾以儒臂弯间搭着西服，只穿件衬衫。
炽白日光仿佛要把这个人吞噬，
他抬手遮住眼，唇角梨涡随着笑容深陷，柔软唇瓣在光线下犹如淡粉花瓣，
近乎蛊人般招摇绽放着。
修长手指穿插在光线之中，连指尖都被照得剔透，充斥着极浅的血色。
“放学这么早，也不知道迎一迎顾叔叔？”青年似抱怨的打趣道，
这句后突然收了声，在默然中放大口型：
——是在想我？
仿佛被戳破什么秘密。
热流“轰”的直冲大脑，控制许久的欲望一瞬间崩塌，像是个笑话。霍潼生疏匆忙的解决这股邪火，甚至不忍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那人的眼神依旧从楼下轻飘飘的望过来，
他控制不住气息，身体一阵猛地颤栗后，手心全然布满黏腻。
霍潼试图平复反应，可却有些压制不住。
他的身体，不听他的话——
倒是对顾以儒很“听话”。
霍潼面无表情扯了几张纸巾擦拭，想到这个，眼底浮现出些许古怪复杂的情绪。
-
窗里身影晃荡，
一瞬息便被暗灰色窗帘挡住。
顾以儒安静抬头看了半晌，没等到其他动静，便重新收回视线，抬手揉捏发酸的脖颈，轻笑：“家里这位霍少爷可真奇怪呢。”
佣人在一旁递来毛巾，回应：“霍总和霍少两人前几日吵了好大一场架，到现在都还没跟对方说话。霍少心情不好，脾气自然也会变得更古怪些。”
顾以儒接过毛巾，装模作样的擦拭手指，一副毫不知情的样：“是吗？”
佣人点头称是，心里却道这位顾先生果然还是霍家的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既不讨霍总喜欢，也不得霍少亲近，迟早有一日要被赶出霍宅。
回屋时，恰好撞见准备去公司的霍总。
霍峦生近几日都没怎么去公司，一直在霍宅内办公。迎面见到青年笑眼顾盼的冲他打招呼，皱成川字的眉心不自觉松动，
“怎么出去了？”
他温声问候：“阿顾，伤好了吗？”
佣人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偷偷抬头，确认面前这位到底是不是霍总。
顾以儒拿出最擅长的乖顺微笑，“已经好了，想出去散一散心。”
“再说，我以后可就是霍氏的门面，总不能太懒散，所以计划近期回归工作。”
男人似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些，微愣：“回归工作？演戏？”
顾以儒点头：“嗯。”
“……也好，”
“有需要就跟我提，我会帮你。”
顾以儒温润又知心的用眼神回应，
心道这还用你提？
如今霍氏的风波还没结束，网络上关于他的网暴也还在继续。与其等不冷不热的时候冒头，不如趁现在回归，
还能落个心态积极的乐天派人设。
他提出要演戏时，那位经纪人倒也没说别的，默默递给他几个剧本。
顾以儒连翻都懒得翻，粗略一扫就知道这人塞给他的都是什么货色。
经纪人叫章鸣，已经许久没和他联系，见他居然把剧本全都推了回来，脸上浮现出无语又忍耐的表情：
“顾大少爷，那你想演什么？”
这人没回他的话，反而挑着眉玩手机，眼角噙笑，仿佛心情格外愉悦。
章鸣忍着火气：“我问你话呢。”
顾以儒自顾自点出键盘，敲击几个字。
与此同时，对话框的那段收到未读消息，被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嗡”的震动。
霍潼冲过凉，擦着头发往这边走，余光掠眼屏幕，恰好瞥见这人发的消息：
[顾以儒：我还是很好奇。小潼，你上午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顾以儒：不会是在自·慰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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