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吃过饭,尤妮丝在酷拉皮卡的陪伴下往回走。
时间还早,太阳还高高挂在天空上,路上见不到多少行人,大概都正躲在建筑物里吃午饭,或者休息。
尤妮丝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去诺斯特拉?有亲朋好友在那里,推荐你去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尤妮丝是从小在帮派圈子里长大的人物,而酷拉皮卡是圈子里新冒出来的。
在他接手诺斯特拉以前,她几乎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只隐约知道友客鑫拍卖会后,诺斯特拉多了个年轻厉害且“凶狠”的保镖。
后来这保镖夺权当了临时首领,不少帮派头头理所当然地代入了原诺斯特拉帮首领的角色,物伤其类,对他极尽诽谤。
尤妮丝作为玛蒂尔达的第二继承人,自然也对夺权的“下属”角色不会有好感,更别提他还是敌对帮派的人了。
在见到酷拉皮卡本人以前,她对他的想象一直是“像鬣狗一样丑陋无耻”。
但他和她的想象完全相反。
“不,”听到她的问题,酷拉皮卡回答道,“只是刚好有一些需要,而诺斯特拉能满足我。”
“什么需要?”尤妮丝问,“我也可以帮你,你要来玛蒂尔达吗?”
他们已经到了停车的地方,尤妮丝坐到车上,酷拉皮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她没有起步,而是转头看着他,而他理智指出:“瓦妮娅不会同意的。”
“可是我想你来玛蒂尔达,”尤妮丝情不自禁地终于说出了真话,“我不想和你有冲突。”
酷拉皮卡沉默片刻。
“不会的。”片刻以后,他终于向她表示,“我想要做的事,和你们不一样。”
尤妮丝不理解,她皱起眉头,露出疑惑表情,酷拉皮卡看着她小狗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自觉承受不住,微微侧目,别过了脸,避开那眼神。
尤妮丝却凑了过去,脸蛋和眼睛一样圆滚滚的。
酷拉皮卡又挪开了一点视线。
尤妮丝再次追上去。
“你为什么老是看地板、看桌子、看鞋……反正就是不看我?”她疑惑地问道,“之前就发现了……你在害羞吗?”
小狗的直觉其实比人类要灵敏得多。
酷拉皮卡抿唇,他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眼睛仍然低着,避开了和尤妮丝的眼神接触。
“没有。”他冷淡地道,但是又说不出狡辩的话。
“嗯……”尤妮丝歪歪脑袋,直接逼问,“那你倒是转过头来啊?”
再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酷拉皮卡不想再被折腾,终于如她所愿,抬起了眼,稳住心绪,和尤妮丝对视起来。
尤妮丝长着一张看上去不是特别聪明但足够吸引人的脸,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还有点吓人……大概是因为毕竟是个帮派小姐,气势是有的。
酷拉皮卡并不觉得对视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他自认为很善于控制情绪和伪装,这么点小事完全难不倒他,直到尤妮丝的脸好像越凑越近,而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从她的脸转移到了她小巧精致的鼻子上,又往下移到唇沟上……
太近了。
他实在忍不住,往后避了避,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转过脑袋往外看车窗,金色发丝下遮挡住的耳朵轮廓泛起点粉色,挂在耳朵上方的紫色水晶耳坠慌张晃荡起来。
尤妮丝的视线完全被吸引,她惊呼:“啊,你有带这个啊……”
说着,便忍不住伸手试着去摸了摸,菱形紫水晶触感冰凉坚硬,带着剔透的美丽,像酷拉皮卡这个人一样——
一般情况下,尤妮丝是不会这么失礼的,她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从小被父亲和姐姐教养得很好,懂得基本礼仪并认真遵守,即便是帮派小姐也不能太过嚣张跋扈。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有种对方不会和自己计较的感觉,尤妮丝大胆地直接突破社交距离,摸起了酷拉皮卡耳朵上晃荡的耳坠,见到他的耳垂透着点粉,圆圆的,带着点细小的白色绒毛,忍不住又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耳朵。
……他真的好好看,连耳朵都这么好看。
尤妮丝完全被美色迷了心窍。
难得窘迫的金发少年终于忍不住,带着点恼怒地一巴掌拍开了尤妮丝。
但即便是生气,他的声音也是低低的,克制着不会惊扰任何人。
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尤妮丝——”
尤妮丝乖巧外表下,藏着的是颗调皮捣蛋的混世大魔王的心,凶恶得像母狮子的瓦妮娅尚且镇不住她,何况酷拉皮卡呢?
“嗯?”她无所畏惧地睁大了眼睛,笑眯眯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问道,“怎么啦?”
酷拉皮卡说不出口感觉自己像被调戏了的话,只能狠狠拧起了眉头,露出冷冰冰的脸。
尤妮丝一点也不怕,她这两天看过太多他的冷脸了。
她摸清楚了他的脾气,无情嘲笑:“你好像兔子,兔子生气的时候就只会跺脚,你只会皱眉头。”
看起来很吓人,弄清楚之后就会觉得好可爱。
反正尤妮丝真的觉得可爱。
闻言,酷拉皮卡只能:“……”
得了这么个评价,他的眉头皱着也不是,不皱也不是。
他想凶尤妮丝,但是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舍不得。
但是不凶她,又觉得自己威信不保。
他纠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尤妮丝眨巴着眼睛,一点也品味不出他复杂的心理,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酷拉皮卡冷着声音:“……你想听什么?谢谢你说我像兔子?”
哪有正常男孩子愿意被比作是兔子的?
尤妮丝无辜极了:“没关系啊,这有什么?我很喜欢兔子的。”
不然也不会用这种生物做比喻了。
酷拉皮卡:“……”
行。
又是喜欢。
她成心让他气又气不起来,开心又开心不起来,上上下下地吊着难受是吧?
但是,仔细分析的话,开心的感觉确实要比生气更多点。
没有人会讨厌被喜欢的人表白,说这种类似的话语。
想到这里,酷拉皮卡又惆怅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也一样,他还是哭笑不得地不知道该拿尤妮丝怎么办才好。
再纠缠下去,自己今天就别想好过了。
酷拉皮卡转移话题道:“行了,送我回去吧,我还有文件没处理。”
尤妮丝没来得及应声,就听见他很礼貌地又补充了一句:
“麻烦你了。”
尤妮丝忍不住又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启动汽车。
“你老是和我说麻烦,”她指出,“我没有觉得麻烦啊。”
他淡淡地道:“如果不需要送我,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言下之意是他认为自己的确麻烦了尤妮丝。
尤妮丝转动方向盘,据理力争:“但是是我邀请你出来吃午饭的!”
酷拉皮卡认真地道:“既然有所付出,就应该得到回报,没有理所当然的忽视。”
又是大道理,尤妮丝不爱听,也听不明白。
但是她大概感觉到,对方的话语里大概带了点夸赞她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到。
她高兴地几乎要摇起尾巴来:“你是要谢谢我吗?那可以直说呀,下次就不要说麻烦了~”
酷拉皮卡沉默片刻,他总是很难理解尤妮丝过于特别的思考方式。
但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从善如流:“嗯,谢谢。”
尤妮丝高兴地回答:“不客气!”
自从幼儿园、小学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做了好事就能被感谢和夸奖的快乐。
酷拉皮卡真是太好啦——
比凶巴巴的瓦妮娅还要好那么一点。
尤妮丝心里的天平,忍不住又往酷拉皮卡的方向倾斜了下去,虽然幅度不是很大,只有那么一点点,但终究有所倾斜。
要是他能来玛蒂尔达就好了,她再次忍不住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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