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虞,你敢不敢下车与我一见啊!”醉汉还在那外头喊着,“你……嗝,你赠我的玉佩,我还留着呢。”

    声音不小,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大胆!婉妃娘娘的名声岂是你随意污蔑的!”暗卫怒,当下要去抓他。

    醉汉也不反抗,就是喊:“什么婉妃娘娘,她是我的安虞,是我的安虞……”

    “这人我不认识,他胡言乱语!”安虞恼了。

    她是比一般姑娘能打,可她也要脸面。这人污蔑她的清白,她岂能放过他!

    谢安虞掀了帘子就要出去,却被谢婉一把抓住。

    “你在马车里待着,朕去。”

    谢婉不疾不徐地掀开马车帘子,而这时,街边已经围了一些百姓。

    百姓们能认出这是宫里的马车。

    不过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做了普通打扮的谢婉倒是没有被认出来。大家看她气质不凡,都在猜测谢婉的身份。

    这位……是宫里的贵人吗?

    暗卫们看见出现的是谢婉,当即也就不敢说话,捉着那醉汉静听吩咐。

    谢婉开口问道:“你口中的玉佩何在?”

    醉汉见她出现,愣了愣,直接问道:“自然是在我身上!没想到你真敢出来见我啊!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谢安虞!”

    醉汉最后这三个字让全场都愣了愣。

    就连谢安虞都在马车里瞪大了眼,哈?

    这醉汉,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敢张口就来?

    百姓们也皱了眉,将军府的谢小姐什么模样他们还是认得的。眼前的贵人虽然气质非凡,可端看年纪和模样,也不是谢家的谢安虞。

    暗卫正欲喝骂那醉汉,谢婉却摆手截过了他的话,“我几时与你私相授受,还送了玉佩给你?”

    醉汉闻言满脸悲痛:“谢安虞,你也不必装作与我不识。我只是听说你今日回来了,才想见你一面,明日……我就离京回家了。”

    “也顺势将玉佩还给你。”

    说罢,醉汉从怀里掏出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

    暗卫接过,仔细检查后呈上。

    谢婉只轻轻摩挲了片刻,便道:“你这玉佩,我不认。”

    醉汉听完目眦欲裂,彻底怒了:“现在你嫁去宫里不敢承认了吗?诸位乡亲,去年,我本是从远乡来京城赶考的考生。路上穷困,受了谢家的恩,得了谢家小姐的心意。可惜我京考未过,尚没有机会面圣!这时,谢家便看不上我,还派人威胁我要将我赶出京城。”

    “后来我才知道,这谢安虞嫁去了宫里,现在已经是陛下的宫妃了!如今我也只是来归还玉佩,并未有纠缠之意,以后……便就当从未见过。”

    这些话禁不起半点细究。

    可百姓们只是看热闹,不管真假只要传出去了,安虞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就连谢家也会背上一个仗势欺人的恶名。

    谢婉轻笑:“是啊,谢将军真是宽厚,大发善心救了穷困的考生,谁料这考生竟图谋他才刚及笄的女儿,到最后女儿嫁给了圣上,他还落得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拿了一方不知出处的玉佩,就要诬陷谢小姐与你私相授受,真不愧是文人,科考落第,这编故事的能力倒也能让你在京城混口饭吃。”

    “你……你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分明是谢家……是谢安虞弃我在先!”醉汉怒红了脸,俨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如此能说会道。

    正这时,车帘被人掀开,谢安虞忍不住了,她想出来。

    可却又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谢安虞瞧不见外头的情况,只能鼓起脸怄气。

    还好,能听见声儿——

    “你说我颠倒黑白?”病秧子皇帝的声音轻而有力,“我观这玉佩上的雕刻……像是京中福玉访大师的手笔。如此精品的玉佩,在京中找到出处可不难。届时一问便知这玉佩到底是谁的。否则让你这醉汉污蔑了婉妃娘娘的名声,那可不好。”

    “若你笃定,便随我、还有这城中百姓,一起去福玉坊对峙?”

    福玉坊?玉的出处他怎么可能知道?醉汉慌了,当即跳脚,“你说是福玉坊出的就是福玉坊出的?!大家又凭什么信你!我今日来只是还玉佩,你爱要不要!”

    “你张口就是污蔑,这脏水自然要洗干净。”谢婉眼神一暗,“不去福玉坊,咱们就去见官吧。谢将军保家卫国,其女如今更是婉妃娘娘,容不得你这等连科考都榜上无名的废人诽谤。”

    “……见、见官?”醉汉愣了。

    “就是,去见官吧!”忽地,看戏的人群里也有人喊道。

    “去见官!我也站这位贵人这边!”

    “口口声声说得自己深情,还将玉佩留着,却连是不是自己所慕之人都认不出来!直接拉去见官吧!”

    “诽谤大将军,该论什么罪啊?”

    醉汉怎么也没想到,百姓们居然不站在他这边。还有,他们说什么所慕之人认不出来?

    醉汉抬眸看向马车上好整以暇、含着笑的谢婉,心里的不安更重。

    “你……你不是谢安虞……”

    谢婉微笑,“我怎么不是呢?”

    醉汉:?

    到底是不是啊!

    “将人抓起来,直接送去官府。彻查此人身份,蓄意诬陷大月良将,恐是他国奸细,此事定要彻查。”谢婉下令道。

    百姓:“抓了他!见官!”

    暗卫眼尖,瞧那醉汉挣开想跑,当即又抓回来按住!

    “你,你到底是谁!”醉汉难以置信,他就是为了赚点懒钱,怎么也没想过要被送去官府啊!

    谢婉不语,转头回了车里。

    暗卫冷笑,“是谁?是你科考落第没见成的那位!打昏,抓走!”

    醉汉:?

    他落第没见成的……

    会试之后是……殿试。

    醉汉瞳孔一缩,脸色惨白。

    方才那女人,是皇帝?!

    不等他求饶,暗卫已经一个手刀将他打昏。

    “送官,严审!”

    “回宫!”

    谢婉掀开车帘就瞧见蹲在马车里的谢安虞。

    谢安虞鼓着脸,不太乐意。

    谢婉笑了笑,将那块玉佩坠在她眼前。

    “这不是我的玉佩。”小安虞抓住在眼前晃动的玉佩,“这玉真是福玉坊的吗?”

    “不是。”谢婉认真说道,“朕也不知是哪个坊的。”

    安虞瞠目:“……你又诓人!”

    谢婉笑着坐回去,“不都是为了婉妃的名声吗?若不是朕脑子转得快,明日整个京城都要传婉妃与人私相授受,谢将军仗势欺人。”

    谢安虞闻言暗骂:“徐平真不是个好东西!”

    谢婉轻笑。

    此事无论真假,传言能不能传得出去,徐相大约都是都不在乎的。徐相要的,只是想在她这个皇帝心里种一颗种子——

    枕边的婉妃,并非良人,就像谢家,并非良臣。

    可惜……

    “他的计谋不能得逞,朕最信任的就是婉妃了。要朕相信婉妃与人私相授受,真是很难。”谢婉将目光投向蹲着的谢安虞,居高临下,又满含笑意地朝她伸出手,“婉妃娘娘,还要蹲到什么时候?这两颊的小包子,能不能收一收?”

    谢安虞一愣,悄然收起了鼓起的两颊,看向了别处。

    病秧子皇帝又在胡说了……

    她才不乱想。

    这皇帝,最会诓人。

    想罢,却还是伸出手,放到她掌心,让她将自己拉起来,还小声嘟囔着:“我本就没有与人私相授受!”

    嫁给病秧子皇帝,是她第一次嫁人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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