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依带着争先恐后的热气走出来的时候,屋子里非常安静。
她疑惑地来到客厅，只看见桌面上全是空杯，没有开灯,别西卜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身上只有月色割凯的阴影。
“别西卜？”菲依打开灯，走到他对面,一股不太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她知道那些是酒，但并不担心。因为在魔法世界时，别西卜曾经说过，恶魔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同。强大的体魄不仅仅体现在魔力上,还对很多东西拥有抗性。
比如毒,比如酒。
“无论喝掉多少酒,对我来说都喝喝水差不多。”别西卜这样说过，所以菲依根本没想过阻止。
察觉到眼前有人影晃动,别西卜的视线挪了过来。
“好喝，菲依。”他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眼睛里像是装了一轮弯月，看上去没有任何不正常。
菲依放下了心,“那去洗个澡？”
“好。”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形稳健，走动时的步伐也没有任何飘移感。
只是走到浴室门口,忽然转身抓住了身后人的手腕,“你不能走。”
菲依：“？”
“我不走你怎么洗？”
可别西卜像是听不懂似的，倔强地扣住她,“一起洗，你不可以走。”
菲依的瞳孔睁大了，她刚想挣脱,却倏然对上了恶魔的眼神。
那双背着光的眼睛里，透着股落寞和丝丝密密的委屈。
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连尾音都是直的。但却像小钩子一样，狠狠勾了一下菲依的心脏。
她忽然想起，别西卜的确等了自己很多次。
有时候是他想等的，有时候是自己让他等的。
每一次每一次，本来放纵的、高傲的恶魔都会乖乖站在原地等。
这一等通常会等很久。
关键那个时候菲依心里装着事，从来都不把理由和原因说明白。
就算回来了，也不怎么解释。然后下次继续，甚至变本加厉。
上一次更严重，她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传送回了蓝星。只留下别西卜一个人，眼睁睁看着她消失，还无能为力。
而且是从他整个世界里消失掉。
那三个月，别西卜是怎么过来的呢？会不会担心她回到家乡，再也不回去了？
她怎么感觉自己……活脱脱像个渣男。
菲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差劲，再想起自己之前表明的“喜欢”，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做错事的心虚感。
心虚，就想弥补。
她看了看始终不肯放下她的那只手，深吸一口气，走近一步，踮起脚，动作青涩的亲了亲别西卜的嘴角。
一触即离，犹如蜻蜓点水，又像一阵风，却带着难以被忽视的沐浴露香气。
浴室暖黄色的灯光落下，菲依“咳咳”两声，安抚似小声说，“我不会走的，真的，再也不
会了。”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目光一直乱飘，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她亲上去的刹那，恶魔原本圆润的黑色瞳孔骤然拉长，仿佛某种被惊动的凶兽，在这一刻终于注意到了不断凑近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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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那股香气越散越远时，别西卜动了。
他速度极快，一把扣住菲依的脖颈，随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这一次的亲吻比上一次更猛烈。
长年独身的恶魔一开始并没有任何技巧，他凭借本能侵入，毫无章法。
菲依很快被亲的晕头转向。
他们站在浴室门边，身后没有任何着力点。
感受着怀里的人缓缓向后仰，别西卜揽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放在了身侧的浴缸边缘。
才刚刚使用过的浴缸仍然冒着温润的热气，和菲依身上一样的香味拼命往鼻子里钻。
别西卜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真切感受过菲依的味道，他离她那么近，能够清楚看见她眉眼的形状，波动的情绪，和才被沁润过的、微微泛红的嘴唇。
那一瞬间，一股火忽然在他胸腔烧了起来。
曾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异样情绪宛若千万只虫蚁，一点一点从身体内向外蔓延。
别西卜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但他搭在浴缸上的一只手臂，慢慢绷紧了。
“好了……”菲依下意识推他，“你应该——”
剩下的话被陡然放大的脸生生压了回去，恶魔弯下腰，轻轻蹭着她的额头，声音里带了点平时从未有过的低哑。
“不够，菲依，还不够。”
这一次，他速度慢了很多。
像是终于摸索出了某种技巧，抑或是终于意识到现在这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怀中人不会再突然消失，他们将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一直呆在一起。
所以他不再急迫，慢慢的、带着强大的、令人无法拒绝的气息侵入。
空气中的温度愈发炙热，已然散尽的水雾似乎又再次弥漫起来。
菲依感觉自己的手被拽着贴上了另一个人的后背，但她被吻的头脑发白，手无力往下垂，落在了一截劲瘦有力的腰部上。
有点硬，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也能摸出下方因用力而绷起的肌肉线条。
是很流畅的纹路，也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触感。
恶魔的身材…..竟然这么好吗？
菲依下意识滑动手指，然后被立刻抓住。
别西卜微微起身，黑漆漆的眼底闪过一道猩红的光。
“菲依，你不该在我吻你的时候这么做的。”
高热的温度让菲依的脸通红通红的，连带着脑子似乎都慢了半拍。
她盯着恶魔被自己扯开，露出半截的腰腹，舔了舔嘴唇说，“……你出汗了。”
“是的，”别西卜无声笑了一下，捧起菲依的脸，眼底的某种情绪破土而出。
“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我保证在那之前一定会是干
干净净的，可以吗？”
菲依刚想问在哪个之前，就看见恶魔动了动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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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淋浴开关被拨动，热水倾泻而下，一连串浓浓的白雾蒸腾弥漫。
紧跟着雾气一起出现的，是第三个吻。
细细密密落了下来，令人难以招架，令人难以呼吸。
体温和浴室内的温度一同升高，菲依的手重新被带着回到了腰部。
这一次，是触感清晰的皮肤。
她感觉今晚所有的一切全都乱了，她的脑子，她的心脏，她的语言功能。
只能像朵不断被海浪卷至高处又重重落下的浮萍，所有的动作都被牢牢掌控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浴缸边缘离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进了淋浴下。
热水不断向下冲刷，很好的缓解了微微泛起的疼痛。氤氲的雾气内，恶魔缓缓吻过她的眼角。
他说，“菲依，别哭。”
暖黄色的灯光亮了许久，门才突然被人打开。
巨幅落地窗前，映出没有分开的人影。
菲依感觉自己的头落在柔软的枕头上，她终于不是一直被锢在半空的状态了。
然而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又立刻被恶魔堵了回去。
唇瓣被反复啃咬，曲起的腿被紧紧握住。
别西卜松松抓着她的脚踝，慢慢抬眼。
“菲依，还难受吗？”
他在魔法世界游历时，曾经看过很多书，误打误撞了解了一些隐秘的事情。
比如要温柔，比如会疼会难受。
热水能够很好的缓解一切疼痛，也会让人本能的放松下来。
所以他特意在一开始就拧开了淋浴，只希望能够让人觉得更舒服一些。
但毕竟他没有任何经验。
在几十分钟前，看见菲依拧起的眉和陡然用力的手指时。
他还是担忧的慢了下来，压抑克制的去观察雾气后的表情。
他一直紧绷着脑海里的一根弦，即便已经离开浴室，但在一个新的场景下，恶魔依旧不怎么放心。
他俯下身，轻轻贴住菲依的耳垂，低声又问，“还难受吗？”
菲依的呼吸乱七八糟，她咬住细细碎碎的声音，认命地闭上眼，“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为什么能有人…..问出这种问题….
她的脸红的能滴血，紧接着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然后被再次捞进怀里。
蓝星的夜晚一直很热闹，车水马龙的烟火气像铺开的金色飘带，映照在高高的窗户上，仿佛洒下一片细碎的钻光。
菲依睁开朦朦胧胧的瞳孔时时，眼底就是这样一片美丽的场景。
她第一次由衷觉得，自己能够拥有穿越异世的机会，实在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
但很快这突然升起的感触便被人察觉了。
“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恶魔的瞳孔危险地竖起，“在这种时候，还会让你分心。”
菲依瞬间后悔，可后续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
直至天边蒙蒙亮起，房间里才终于变的漂亮安静下来。
寂静弥漫，年轻的少女累的直接昏睡过去。
别西卜却毫无睡意，甚至并没有觉得有多累，只觉得活了这么久，三颗心脏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被填的这样满满当当。
他弯腰仔细检查菲依身上，确认没有什么隐秘的伤口后，才将人打横抱起。
他穿过客厅，餐桌上空着的酒杯自动排着队滚进垃圾桶。
将人放进装满温水的浴缸时，菲依在睡梦中不安分地动了动。
怕她醒过来，又担心硬硬的材质会硌到人。别西卜只能一只手托着她，另一只手仔细的把人清理干净。
*
等到晚霞散开时，菲依才终于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她一动，身上就传来隐隐秘秘的疼。
被抓住的地方，被按住的地方。
疼劲不是很大，更多的是麻和酥，可依然让她立刻停下了动作。
不过这细小的动作仍然惊动了身边的人。
“醒了？”恶魔将灯光调整成不会刺眼的亮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菲依定定看着他，她昨晚从头到尾都一直处在云端，身体奇奇怪怪的反应似乎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这时候根本不想说话。
别西卜看她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订了晚饭，想在床上吃还是起来后吃？或者，想喝点水么？”
菲依将被子拉过头顶，半晌后才闷闷地说，“…..不饿。”
还没等别西卜回答，她又将被子拉了下来，语气愤愤不平，“……你曾经真的从来没有过？”
为什么这么熟练？为什么这么……让她停不下来？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仍然让她满脑袋都是闪过的画面。
恶魔笑容更深，“真的从没有过，只是因为太喜欢了。”
“太喜欢菲依的一切，所以只想以你的感受为主。”
他慢慢压了下来，黑夜在他背后坠落，吞噬掉最后一抹日光。
菲依听见恶魔低低的声音，“你再也走不掉了，菲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