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网恋被骗八百次 > 第 98 章 青梅竹马IF线(三)
    #青梅竹马3

    离高考就剩三个月,越清突然决定要住校。

    理由给的很充分,这样能合理利用碎片化时间,学习风气更加浓郁,找老师也方便,还不容易分心云云,诸如此类,差点列满了整张A4纸。他看来是下定了决心,甚至还拉上了隔壁陆则,两人正好能安排进一个宿舍,就睡上下铺。

    “妈,你也知道陆则。”越清已经先斩后奏打包好了行李,随时就能出发,兄弟情深道:“他自制力太差,待家里就想玩,说是得找个能镇得住他的人管着才行。”

    李美珠是知道小陆那不着调性格的,所以更怀疑,“你要管就管,这跟住校有什么关系?”

    “双管齐下,得讲究地利人和。”越清挺镇定地侃侃而谈,“家里想玩那是因为有东西可玩,到学校顶天只能玩玩他那双臭袜子了。”

    李美珠:“?”

    其实比起脑袋抽风了突然提议住校的陆则,越清更怪一点——他回答时话反常的多,可能是初次开口跑火车还不大熟练,毕竟很少有扯谎的机会。

    都百日誓师了,家离学校又没有多远,还得花时间习惯新地方,更何况一中宿舍虽说条件还行,但食堂威名在外,一根苦瓜能翻来覆去炒一周,万一吃不习惯不是更影响学习吗?

    至于么,小陆家也对陆则成绩没抓那么紧啊,李美珠还是心存疑窦,不大想同意的样子。

    越清不动声色地随口道:“上次模考一中本科上线率98%,好险,他差点就进去了。”

    李美珠:“……”那是得好好管管了!

    时代变了,陆家虽说没那么“望子成龙”,成绩过得去就行,实在不行让陆则学点鸟语送出国算了,但考出这点分是不是太过分了,让人老脸往哪搁。

    陆则要是知道自己参赛才导致缺考的成绩被背地里这么丧心病狂地一阵编排,极有可能会大义灭兄弟,但总之尘埃落定,越亲王隔日就要起驾入驻行宫,待在家的最后一晚,项葵默默把作业拿下来做,两人各自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项葵才问:“那你周末还回来吗?”

    “不。”越清转了下笔,心不在焉地在卷子上填了个D,“回来你也见不着啊。”

    项葵默了会,才委婉道:“那花就没人浇水了......”

    意思是,她根本没往“能不能见到人”这方向想,单纯只是担心阳台上那几盆破花。

    越清的笔停住,淡淡嗯了声,“我跟越夏说了。”

    项葵点头,又低头写她那小作文去了。她这人也奇怪,同样是作文,写语文作文的时候藏着不让人看,英语作文就能大大方方晾出来。

    室内又安静了,越清风轻云淡地继续转他的笔,装的很是那么回事,其实心里有只恶犬在呲牙咧嘴,已然烦的快头顶冒烟。

    很显然,他那天回来之后气得睡不着觉,把太上火的“感性”给压下,用“理性”分析了一宿,终于得出个绝望的结

    论,那就是项葵究竟喜不喜欢他还未可知,但他喜欢项葵应该是跑不了了。

    十八岁真是个不上不下的年纪。一者,已经勉强脱离了“男孩”的范畴,让他能脸不红心不跳地为了自己那点小私心糊弄家长;二者,又暂时算不上能肩挑手提的“男人”,没那么任西北风吹我自巍然不动,想不明白,又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卷起包袱落荒而逃了。

    那么问题来了。

    他喜欢项葵什么呢?

    越清想得太入神,都没注意到越夏溜溜哒哒也下来了,在那暗藏欣喜地忸怩发问:“哥,你真要住校啊。”

    他没反应过来,“嗯?”了声,就听项葵抬了眼,答道:“明天才去。”

    越清:“……”

    说好的跟他在一起写作业会分心呢??我看你的心正得很!

    少年人总有种幼稚的胜负欲,好像谁先喜欢谁就输了一样,谁要是追着喜欢的人跑那更是大输特输,显得不值钱,是要被人笑话的。但笑不笑话越清倒无所谓,他主要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尤其不值钱,更不想重演两人上次玩的对抗游戏战局——项葵一个技能没交,他大招全出了个精光。好丢脸,一点都不帅。

    察觉到某人情绪不太对,项葵把笔放下了,有点忧心似的看着他。

    她一向是这样的,别人什么心情她就跟着什么表情,比晴雨表还准。

    越清把跳蚤似的妹妹打走,沉稳地一坐,心头又开始叹气。

    他住校,不是担心影响自己学习,是担心影响项葵。他但凡摆个脸色耍个脾气,项葵就会开始想尽办法开始顺毛,他喜欢项葵是他的事,又没规定一定要有回应,平白给人添什么堵?

    况且项葵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按照常理而言,比起住校,更有性价比也更合理的解决方法,是他心平气和、视若无睹,别动辄因为项葵对人笑笑就拉长了个狗脸不说话。

    但越清自我认知能力很强,他明白自己就是做不到。

    他看着项葵安静的侧脸,荒草地终于长出了朵向日葵,可那些所谓的“怦然心动”、“面红耳赤”他还是没来得及感受到,暂时只悟出了一个气人的真理——

    喜欢可能是,虽然我看见你就生气,但我还是想和你黏在一起。

    项葵慢吞吞地提醒:“……你这张卷子半个小时没翻面了。”

    “这么关注我?”是因为谁啊,之后三个月可能见不到几面了,越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冷不丁伸手重重去揉她脑袋,结果憋了半天,既不敢提那什么张子朋,也不敢问她到底对自己怎么想,最后只能泄气似的一皱眉,义正言辞地敲打:“你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不许谈恋爱,不许和我以外的人谈恋爱……算了,我也不行,等你高考完再说吧。

    他的小指轻轻蹭过她脸颊,项葵有点不适应地偏开了眼睛,却没躲,只闷闷说:“知道。”

    ……

    只是三个月而已,尽管有点失落,但项葵

    告诉自己要提早习惯。

    因为她知道,越清马上就要上大学,至少两年时间聚少离多,再往后算算,她高考后也要搬出越家,如果考的再远一些,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也明白自己的失落不一般——毕竟就算和张子朋十年不会再见面她也并不会失落,但她最好还是不要再深想了。

    项葵要做的事,是尽力把自己的分数提高、学费免掉,然后上一个含金量高的大学、选一个就业好的专业,其他的都排在后面。

    又是一年高考季,艳阳不要钱似的洒了满街,越清带着他的大包小包班师回朝,一家人开始研究怎么报志愿,为了提前演练,越夏和项葵也被叫了过来,一起翻那本厚厚的志愿书。

    “留本地最好,或者邻省也行,别跨太远了,到时候水土不服。”李美珠琢磨了圈,还是觉得澄大好,“但是上王牌专业好像有点擦线?”

    澄江很大,澄大看似在本地,但绝不是老头出门溜个弯就能走到的距离,市区到那得地铁转公交再转地铁,打车去也得一个多小时,可够远了。

    “没打算学计算机。”越清不客气地搭着越夏的肩,“管理不是也挺好的?”

    反正别人再怎么选,最后也都是他决定,更何况他的分数除了计算机其他的几乎都稳上。

    项葵站在一边,几月不见容易生疏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和越清十分的“相敬如宾”,非但不对话,中间应该还能再塞两个人。

    行了,不操心了,李美珠翻过一面,又问:“那小葵有想去的学校吗?”

    项葵还没想好,就听越清在那轻描淡写地补了句,“就跟我考一样的吧。”

    她心头一紧,神色有点不自然。

    “也是,还能继续当学妹。”李美珠本来还想说几句,却突然从这寂静里莫名嗅出点不寻常,皱眉道:“你怎么光难为小葵,不难为难为夏夏?”

    “难为小葵说不定能考多点分,难为她?顶天讨来一顿抽。”越清滴水不漏地顺手把项葵也搭过来了,指尖在她肩上轻点两下,煞有其事地笑道:“你说是吧?”

    项葵:“……”

    别趁机这么叫,好不习惯。

    她瞪着双死鱼眼,心想,这位不着调的哥哥要是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他的,早吓得不敢碰她一根指头生怕误会了,哪还能现在这么撩闲又猖狂。

    越清如愿以偿,被越夏恶狠狠饱以老拳,撵得满屋子乱跑,大笑着避开抱枕攻击的时候,衣摆飘起来很高,隐约露出腰线和结实肌理的轮廓,那点剩余的青涩已经成了少年时期朦胧的余晖,很快就要被洗刷掉了。

    大学生,项葵想,过了这个暑假,他就已经是大学生了。

    比起普通的高中生,对她而言,大学更有不同的意义——自给、自立、自由。尽管知道事情不可能像自己想象得那样美好,但项葵还是对这个新世界倾注了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

    你是随口一说,还是真心想让我和你上同一个大学?

    等我大一的时候,你已经大三了,两年时间,你会遇到多少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每一个都比我优秀,也比我有趣,到时候,你还会这么护犊子似的照顾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介绍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妹妹”吗?

    越清“嗖”的丢了个枕头过来,软软地砸到她脑袋,项葵下意识把枕头抱住,听他风似的靠近,笑意中带着点喘,“傻站着想什么呢?”

    项葵抓住他的手,越清跟被施了什么定身术一样,立马不动了。

    那人的手心很烫,沁着点薄汗,她把枕头塞回去,很想大声地说出口,但她没有。

    我不相信你。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上澄大。

    ————

    项葵高三冲刺期时,越清曾回过一次家。

    他上个大学又跟陆则排到一个寝室,真是烦得可以,陆则倒是如鱼得水,跟另外两个室友成天开着电脑联机打游戏,他就在满屋子“奶我一口!救我狗命!”“转火刺客!一刀一刀!”“卧槽你到底会不会玩啊?!”中跟家里打视频,美名其曰远程监督两个妹妹好好学习,其实是为了多看两眼项葵。

    越夏还以为他不会真在镜头前面看,在那一会儿神游一会儿摸鱼的,但好歹是有在认真做——她脑子也并不是真那么不好使,把小树林抓人亲嘴以及和教导主任斗智斗勇的劲花在学习上,奋起直追一年,现在至少一本没什么问题了。

    项葵的头发有点长了,软软搭在脸侧,她做完数学卷子,就去拿发圈绑了个小揪揪,回来的时候听到越清在那问她,“脸上怎么有点红?”

    “哪?”她一摸,才囧道:“被蚊子咬到脸了。”

    越夏闻言转头,那红的地方就那么一点,她都没注意到,越清是用高考监考老师的规格在盯人么,吓得赶紧把蠢蠢欲动的身子给坐正了。

    宿舍的人习惯了越清每一周都要给家里打视频,由此还狠狠反省了一阵自己是不是有些许不孝,只有陆则发现了点不对劲。

    之前高中的时候越清不谈恋爱暂且还能归因于乖宝宝不想早恋,现在都大二了,班上速度快点的都够谈五轮了,怎么越清还是一副“片叶不沾身”的鸟样?

    “卧槽。”他琢磨半天,终于发现了真相,当场差点给哥们跪了,“你到底是想看你妹还是你妹??”

    越清已经习惯他一惊一乍了,“话能不能说顺点?”

    “不是,我靠。”陆则越想越不对劲,当时高三的时候这人就天天往高一跑,他还寻思平时见哥们和越夏关系也没这么好啊,“你那个时候……你……”

    他瞒得太天衣无缝,到了这时候,其他室友才知道原来他有两个妹妹。

    越清一脸平淡道:“懒得跟你解释。”

    他对其他事一直都这样,情绪异常稳定,只有碰到项葵相关才开始易燃易爆炸。

    “你是懒得跟我解释还是解释不了?”陆则真受不了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过了会儿,又

    开始忧思过重,“那你说,万一你妹……我说项葵,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她要是考到了别的省去,那你俩岂不是要异地恋了?”

    越清冷静地用两句话就把这老爱鬼吼鬼叫的兄弟打发了。

    越清:“她有说要跟我恋吗?”

    越清:“她以后来了这学校,你嘴上给我注意点。”

    陆则:“…………”

    第一,这丫挺的很可能是单向一头热,上大学还在给高三的妹妹守身如玉呢。

    第二,你都想到她也上澄大这么远了,还没说要跟你恋呢,怎么不干脆先把以后同居的房子都找好??

    那次回家是意料之外,原本学院里开运动会他是肯定要参加的,但不巧前几天帮忙挡了下快递车手给杵着了,轻伤不上阵,又是三天假。

    他到家时还在下雨,风裹着绿叶往地上落,室内没人,充斥着暴雨方至的葱茏水汽。

    下午时,李美珠打来个电话,说越夏和项葵的修订本落家里了,反正他没事干,麻烦他送到一中校门口去。

    越清:“放哪了?”

    “都在房间里,小葵说在书桌上。”李美珠匆匆说,“夏夏的可能在地上,你多找找。”

    越清:“……”

    越夏的倒是没什么,我家大门常打开,要是不拦着鹅都能进去逛一圈,他收拾残局也不是一两次了,只是项葵的房间能随便进吗?

    她应该不喜欢别人进房间吧……但她又说了“在书桌上”,所以不至于不知情。

    越清先进了越夏的房间,进门就往地上找,果然很快发现了目标,再拎着往五楼走,项葵的房门关着,没上锁。

    他推开,熟悉又沉静的气息很快涌过来,又掺杂了点水气,桌前的窗没关,刚才的风卷进来,把较轻的纸页推到了地上,有盆小仙人掌静静立在桌角,旁边就是那本湿了边角的合订本。

    越清把窗关了,水迹擦干净,那几张项葵自学的速写躺在那,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顿时一怔。

    还没等他胡思乱想什么,视线一偏,旁边那张是越夏,再一偏,最后一张是家里的鹅,鹅画得惟妙惟肖,大鹏展翅,颇有那副得瑟的贱样:“……”

    他木着脸把东西拢好,正准备带上门离开,目光挪到拿开书后显得分外空旷的书桌上,又是一怔。

    但这一怔,怔得分外长久,因为他似乎知道了项葵并不介意别人随意进自己房间的缘由,她压根没把这里当做过自己的家。

    住了五年,再极简的人也多多少少会有些零碎物件,可这个房间除去那棵小仙人掌,一点独属于她的痕迹都没有,她像在旅行,精打细算地控制着自己,只要一拎行李箱就能立刻将这里恢复到原样。

    又或者她一直都在旅行,从都没找到过能扎根的地方。

    “……”

    去校门拿书的时候,项葵远远地就瞧见越清在跟门卫大爷打嘴仗。

    不知道全国各地的高中都这样还是只有一中这德性,送别

    毕业生的时候口口声声“母校永远是你们的家”、“要常回家看看”,结果真回来的时候只会迎接没牙老大爷凶悍的盘问:“喂你!就那边那个!几班的?不穿校服还是社会闲散人员?!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往届生?你怎么证明!有条子吗,班主任批的那种,没条子不给进!”

    越清戴着顶鸭舌帽,一身薄灰色卫衣,肩背宽阔妥帖地衬出线条来,往那一站,瞎子都知道他肯定不是高中生,他也知道自己多半是进不去了,一边等一边跟老大爷聊闲天,光荣榜上头有我名字,在那,第二排第五个,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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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来这套。”老大爷呸出口茶渣,“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有条子才能进去!”

    “天王老子要是非得进,您是用电棍打么?”越清关心他,“那得小心点别握反了。”

    之前在混混面前被电掉两颗假牙的事一直是门卫心中之痛,项葵隔着老远就听到大爷的咆哮声,“你哪来的滚回哪去!!”

    项葵:“…………”

    她是不敢去触霉头了,两人隔着遥遥的大门对了对视线,项葵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旁边接头。

    旁边角落处有段铁围墙,爬是别想,但中间的间隔足够人递东西了。

    项葵在那等了会儿,除了等来两本合订本,越大少爷还“违纪偷渡”了雪糯米团一枚、海苔两包、清凉油一瓶、小风扇一台、太妃糖若干,看来是等得累了去逛了圈买的,满满当当塞了她一手。

    项葵:“你又放假了?”

    “什么是‘又’?嫌弃我,不想看见我?”走过来也不知道撑把伞,额角都有汗了,越清皱着眉把自己的帽子拿下来往她头上一扣,想说什么,最后只问:“累吗?”

    项葵摇头。

    越清又说,“瘦了。”

    两人都觉得这对话没什么问题,可但凡正牌妹妹越夏在这,身上掉的鸡皮疙瘩都能扫一筐了。

    那边预上课铃开始响了,放的又是《追梦赤子心》,项葵很快抬眼,说:“我先回去。”

    越清嗯了声,伸手过去——他想揉揉她脑袋,却又被自己帽子挡了,有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去摸她脸的,但最后还是屈着手,很轻地用指节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

    “我在澄大等你。”他低低道:“你一定要来。”

    ————

    那本澄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传阅了无数遍,终于又回到了项葵手上,被她带到了新生报到处。

    学姐很热情地告知她新生注意事项,准备麻烦志愿者去带她领四件套和军训服,她道谢婉拒,在阴影处等了三分钟不到,某姓越的大只志愿者就匆匆来了。

    越清自然地接过她行李箱,笑道:“学妹,需要导游吗?”

    “不要,我想吃饭。”项葵气息奄奄,“食堂在哪里……”

    人生中最长的暑假,她没有过得想象中那样轻松自在,而是花了一半时间在跟舅舅家扯皮,又花了一半时间打工,大学的学费她没有向任何人要,总之奔波去办

    了助学贷款,剩下的就是生活费。

    李美珠想给她出学费未遂,蠢蠢欲动:“生活费一个月四千够吗?”

    项葵当然没要,她的物欲其实挺低的,她仔细算了算,一个月一千五就很够了,再加上她开始试着在网上接稿挣钱,没课的时候还可以去当当家教,总之,没有问题!

    李美珠被百般推辞,最后还是指挥越清帮换了电脑和新手机,有他在旁边能照顾着,她也放心了。

    一个暑假过去,又变成小黑妹的越夏成功考上了某所一本,只是离澄江大学有十万八千里远,鞭长莫及,只能遗憾退出这略显拥挤的三人友谊。

    两人对坐着吃饭,食堂里人来人往,项葵突然说,“我还是喜欢大学。”

    越清:“嗯?”

    “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小社恐难得露出了腼腆幸福的笑容,“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在干什么。”

    越清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

    结果刚说完,陆则这倒霉孩子就带着他的两个竞技场队友大摇大摆来觅食了,一眼就看到笑得贼不值钱的越清和对面的项葵,差点把眼珠瞪出来:“?!”

    不是说有事?这就是你的正事?

    “那谁啊?像大一的,你认识吗?”室友也愣了,铁树开花吗这是,“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为什么他笃定这是新生,因为但凡长这样的女生在学校里出现一次,他都不会毫无印象。

    陆则:“……”

    他想起来越清似乎不喜欢被人说项葵是他妹妹,于是急中生智,道:“校友,校友知道吗?他俩都是澄江一中的,以前熟人。”

    “啊?”室友懵道:“她复读两年啊?”

    “什么跟什么。”陆则心力交瘁道:“以前一个社团的。忘年交,什么叫忘年交知道吗?!”

    室友嘁道:“还忘年交,不就差两岁……”

    对。

    只差两岁而已。

    项葵住在十六号楼,越清在三号,澄大的校区大到能跑马,平时出行都得用两轮,不然能走到人崩溃,这两栋楼更是远得离谱,走过去至少得半小时。

    越清大一大二走走也就算了,权当锻炼身体,现在多了个步如龟挪的懒货,只能去买了辆符合校园规制的绿牌小电车,也算是低配版的车接车送了。他要了张项葵的课表,把两人都没课的时间给单独圈出来,没事就载着项葵出去找各种角落里的小店,最忙的时候也会抽出时间一起吃饭……项葵的宿舍里多出了好多他送的小东西。

    陆则已经逐渐放弃帮他解释是校友了,因为谁会信。

    但其实再怎么送也只是小东西,实用工具,任何类似手链、项链的饰品都没有过,看似十分正直的兄妹情谊,唯一沾点边的还是每逢冬日必送的羽绒服,接触也全都是发乎情止于礼……也不是,但至少,牵手、亲吻、拥抱,从来都没有过。

    大四时,越清忙论文忙得焦头烂额,还是雷打不动地到十六号楼下等她吃饭,形形

    色色陌生或眼熟的面孔自他身边走过,他看着暗白的天,突然颇有点自嘲地想,不知道项葵对熟人是怎么解释的——怎么解释一个哥哥会这么频繁的来找自己,是不是保护过度了点。

    项葵很快下来了,穿着他送的羽绒服和手套,脖子上戴着他的围巾,雪地靴一踩一踩的,那也是他选的款式。

    饭后,两人聊到工作的事。

    “我应该之后也在本地。”越清这么说不意外,他也知道项葵不意外,他问,“你呢?有想法么?”

    项葵怔了怔,垂眼道:“再讲吧。”

    越清:“我到时候物色一下……”

    项葵:“不用这么早,反正,肯定是我跟着工作跑,如果有合适的,不一定非要在澄江。”

    那天的气氛难得有点闷,越清扯着唇角说了声“好”。

    回程,项葵推开宿舍的门,满屋光亮,暖气开着,室友们各自都在做自己的事,离门近的看了她一眼,笑起来:“又跟男朋友去吃饭了?”

    项葵把围巾摘下来,稀松平常道:“嗯。”

    ……

    项葵开始找实习的那段时间,越清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的。

    他没忘记那个空空荡荡的五楼房间,更没有信心能留住项葵,她向来是落到哪里算哪里,对故乡产生不了什么多余的依恋;也琢磨不清项葵的态度,她对自己明显的越界通盘全收,却又对此三缄其口。

    他也没法对项葵说出口,这让他有种难言的罪恶感,仿佛他靠哥哥这个近水楼台的身份占尽了便宜还嫌不够——她如果拒绝,该怎么收场,如果答应,真的是答应吗?她可能仅仅是不知道还有其他的选项,毕竟半个大学生涯都有他这么个巨大的狗皮膏药贴着,其他异性都自动退避三舍了。

    他这么一风声鹤唳,连带着整个家都莫名紧绷起来,直接导致传错了话。

    项葵一开始只是说,有两个ffer在考虑,一个是本地但通勤比较远,一个是外省工资比较高,但还需要考虑搬家和不一定能转正的事,其实她内心是偏向前者的,但传到越清耳朵里,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她明日就要出发外地,以后也不打算回来了。

    他甚至连话都没听个全溜,就立马在本地那家公司的附近租了个单室套,小区有门禁,旁边两百米就是警察局,他来考察时正好看见楼底下有两只宠物狗起了矛盾,连带着主人也开始拳脚相加,有人报警,实测两分钟三十一秒左右警车就到门口了,可称光速出警。

    项葵拿到钥匙的时候,长久的沉默了。

    她那“居心叵测”的哥哥难得面皮薄一回,没敢迎上来,就装模作样地在那收拾,看起来挺忙的,给她留了个倔强又落寞的背影,风轻云淡道:“我已经把今年房租交了。”

    项葵说:“那边是内衣柜。你到底在收拾什么?”

    越清僵了僵,缓慢地转向她,手上果然是空的。

    项葵说,“我不住。”

    “已经交了,不退不换。”越清再强

    调了次,又镇定道:“你住在这,通勤五分钟,平时能多睡会,治安也好,住得安心。我就交个房租,不妨碍你上班、工作、交男朋友。”

    听着真是个体恤妹妹刚上班手头不宽裕,想改善一下她生活质量又不求回报的好哥哥。

    项葵问:“不妨碍我交男朋友是真的吗?”

    越清很少扯谎,在这种时刻他会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室内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阳光静静在流淌。

    项葵突然说:“你知道哥哥不会做这些的吧。”

    “……抱歉。”在他做决定的时候已经知道会这样了,越清有点垂头丧气,低声道:“但你留在这好吗。”

    项葵一时没说话,他抿着唇,只感觉自己被判死刑了。

    完了。

    项葵:“那你偶尔会来住吗?”

    越清猛地抬眼。

    这是单室套,就一个房间,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脏没有章法地开始狂跳,咚咚咚撞击着胸腔,喉口像堵着团干涩的棉球,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项葵站在原地,叫了他一声:“越清。”

    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的名字,用这种语气。

    “……”

    项葵也有点紧张,这让她做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她还觉得嘴唇很干,手心似乎出了点薄汗。

    越清默不作声地向她走来,手扶在她腰上,往自己那轻轻一扯,项葵百忙之中总强迫性地神游,她想,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接吻了?

    下一秒,温热的嘴唇落在她脸颊上,又轻啄着唇角,有点痒,总之,项葵把脸往那儿偏了点,成功找到了他的嘴唇。

    和预想中一样,她哥的嘴很硬,唇却是软的。

    两个人的吻技都相当稀烂,不如说根本没有,鼻梁磕磕绊绊了好几次,项葵闭眼,湿热的舌尖青涩地舔开了她的唇缝,裹了裹那颗小尖牙,越清似乎找到了点正确的方法,偏着脸去吮她的下唇,又不小心被她咬了一下。

    不厌其烦的亲吻间,交换的呼吸都是灼热的,越清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又一下一下地去贴她,仿佛要把这几年欠的都一次性补回来,可末了还是没忍住煞风景地憋出半句:“所以我们现在……?”

    项葵被缠得有点茫然,浆糊似的脑袋里只飘过一句话,她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越清在想什么。

    早午晚都要见面、一周固定出行三次、知道她常用的生活用品品牌包括棉条、换鞋时会把她的腿架到自己膝上、很自然地拿碗去接她的剩饭、交流对未来的计划并付出实践、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哥,我们只是还没有做·爱,不是没有在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