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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現代三重奏32
    那皮箱子舊了,放了好幾年沾了好多灰一點點擦幹淨也還是有舊痕。時光過去就是過去了,戚禦白昏睡的時候不到十八,時光轟隆隆往前如火車碾過,他醒來記憶中和林笑卻分別的時間并不遠,可眼前的林笑卻長開了長高了,他錯過的時光無法彌補,而逃避的事情又一次擺了上來。
    他要用滿箱的零零碎碎的錢換一塊完整的豆腐。
    林笑卻說:“多了。”
    “豆腐兩元一塊,這裏不是黑店。”
    戚禦白說:“那我換輛摩托車再來。”
    第二天戚禦白果然騎了輛摩托車來,但這次沒要豆腐,問林笑卻能不能陪他去染個頭發。
    林笑卻說:“你還染發啊。”
    戚禦白說:“十八歲男高總想耍帥的,你覺得我适合什麽顏色。”
    林笑卻笑:“藍色啊,大海的顏色、夜幕要落不落的顏色。”
    戚禦白說:“那我就染藍色,我也喜歡藍,夢裏夢到好多回像大海灌進來了。”
    林笑卻說不是大海灌進來了,是戚禦白腦子進水了。
    戚禦白說你就當我進水吧,他把頭盔遞過去:“專門給你買的,酷不酷。”
    林笑卻看着橘紅色卡通版頭盔,輕輕呵了聲。
    他接過頭盔扣在頭上,豪氣萬丈:“走吧。”有些事總該有個了結。
    戚禦白開得挺快,他讓他抱緊,林笑卻怕摔下去只能抱緊。
    跟夢裏一樣這一次也下雨了,林笑卻照舊打開護目鏡讓風雨灌進來。
    呼嚕嚕濕漉漉完全無所謂。摩托車一直往前,往前,路過小城裏各式各樣的傘,路過游戲廳和網吧,路過路邊套圈的打氣球的,路過男男女女花紅酒綠霓虹燈彩色牌,路過飄逸的廣告喧嚣的叫賣叮鈴鈴的風鈴急躁躁的車喇叭……往前,一直往前,開到城市的末路去。
    戚禦白在風雨裏喊:“冷不冷——”
    林笑卻大聲回:“不冷,夏天啦——”
    路邊人或許會把他們當瘋子,當無所事事沒讀書的黃毛,當中二病發的青少年……肆意狂歡呼喊,不顧雨也不顧目光,多年輕多猖狂,可愛的瘋子。
    “那你要不要吃冰糕——”戚禦白喊,“冰棒我們一人一半——”
    “不要,”林笑卻喊,“我吃獨食,我只喜歡一個人嘗啊啊啊——”路面碎石子摩托車抖抖抖,林笑卻喊:“你看路啊!”
    戚禦白笑:“好,路馬上就平整了,抓緊,抓緊一點。”
    開了好久好久,天色都傍晚了,戚禦白才停下來,拉着林笑卻去找理發店。
    林笑卻頭暈眼花,被牽着手一時之間也沒反抗,迷迷糊糊就跟戚禦白走了好遠。
    今天陰雲重,太陽都被擋住了,傍晚灰藍灰藍潑墨到地面。
    戚禦白找到家理發店,說要染藍毛,店主看了一眼戚禦白渾身打扮,心道宰客時間到。
    又漂又染,還要推銷理發卡,戚禦白恨不得耳朵堵起來。
    結賬時一個離譜的價格報出來,店主本以為戚禦白會付錢走人,但好歹夢裏已經染過一次,不做冤大頭是好習慣。
    戚禦白冷白的膚鋒利的牙人高馬大乖戾笑着盯店主瞧。
    店主心裏打突突,林笑卻攔腰砍價,店主不想惹麻煩一口答應,攔腰一半也比平時價貴了。
    戚禦白牽着林笑卻走出理發店忍不住笑起來,他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或許是店主的宰客花樣讓他覺得好玩,再宰也沒開出一個天價來,或許是林笑卻為他砍價讓他覺得甜蜜,甜滋滋酸澀澀苦味交雜。
    他漸漸止了笑,在路邊蹲了下來。
    風雨小了又大了,戚禦白衣服濕了幹幹了濕。
    蹲得腳麻了也沒把對不起說出口,太輕了輕飄飄的沒什麽用,爛在心裏翻湧。
    戚禦白站起來,說去找個旅店吧,太晚了。
    林笑卻點點頭,路燈裏他看到戚禦白臉上有碎頭發,但這一次林笑卻不給他撥了。
    這麽偏的地,能找的旅店都沒多好。
    戚禦白買了一大堆零食和兩套幹淨衣服放桌上,夜更深的時候沒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他還挺困惑。
    林笑卻說:“嚴打。”
    幾年過去小城的沁色行業被嚴打了一番,不會像夢裏那般明目張膽。
    這短短兩個字,戚禦白愣了會兒,終于确定:“你記得?”
    林笑卻垂下眸:“我記得。”
    戚禦白說:“很奇妙吧,做夢都能做一塊,戚禦白,還真是孽緣。”他對自己這番點評還算公道,沒因着己身留情。
    說完他笑:“怎麽辦,喝酒嗎?”
    “喝啊,”林笑卻說,“離別酒,送別酒,此後祝你一路順風,永不回頭。”
    戚禦白開酒罐的手頓住,林笑卻看見他僵硬得跟屍體似的:“冷?”
    “冷就快去洗洗。”
    戚禦白開了酒罐:“洗幹淨了就剝皮抽筋去髒腑?”
    林笑卻笑:“哪有這麽殘忍,橋歸橋路歸路,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戚禦白把酒一口喝光,捏癟酒罐:“你先去,別着涼。”
    林笑卻沒跟他客氣,去浴室檢查一番有無攝像頭後熱水沐浴。
    戚禦白酒意上頭,冷白的臉塗上薄紅,他懷疑眼裏有淚但被高溫蒸發,流不出來倒灌回身軀,條條的路都通往羅馬,羅馬說他門關啦。
    戚禦白坐在床沿,身軀浸了太多酒發軟滑倒坐地板。
    林笑卻洗澡的時候,手機響了。戚禦白看到是謝荒的電話,一下子挂斷。
    再打再挂,還打還挂,最後接起來沒好氣道:“人跟我跑了,你別惦記。”
    吼了一通挂了,垂頭喪氣繼續坐地板。
    林笑卻洗完換了衣服,一身清爽走出來,喊戚禦白也快去洗了:“穿濕的感冒。”
    打開手機發現謝荒來了好多個電話,趕緊撥回去:“在外面有點事,別擔心,好的,地址發你,明天回來……”
    明明是正常的溝通交流,聽到戚禦白耳朵裏就像是郎情妾意,甜言蜜語,夫夫和諧幸福快樂。
    戚禦白洗完澡故意問:“你跟謝荒什麽時候結婚,請帖給我一張,我不會缺席。”
    林笑卻看傻子似的看他:“我們是親人,你胡思亂想什麽。”
    戚禦白過了好久才“哦”了聲,顯然不信。但信不信都沒他的份,輪不到他操心。
    林笑卻打開電視,吃着薯片看着劇,戚禦白蹲在林笑卻旁邊,跟條喪家犬似的。
    林笑卻拍拍身邊位置,讓他坐上來。
    戚禦白慢慢站起來,說沒資格坐。
    林笑卻擡眸看他:“随你。”很快收回目光繼續看劇。
    戚禦白委委屈屈站了好久,忍不住坐了下來。他康複訓練還沒結束,久站腿疼。
    林笑卻有些好笑,把薯片推過去:“吃吧。”
    戚禦白乖乖開吃。
    時隔多年,氣氛多和諧,簡直是賓主盡歡的模範典例。但戚禦白明白,這只是林笑卻見他最後一面的耐心。
    戚禦白說:“我們明天去看電影好不好。”
    林笑卻點點頭:“好啊。”
    戚禦白又說:“看一場不會結束的電影。”
    林笑卻這次沒回答他。
    戚禦白沒吹幹的頭發答答滴水珠,他說他腦子裏又進水了。
    林笑卻說:“沒關系。”
    戚禦白問染的藍色好不好看。
    林笑卻說好看。
    戚禦白問:“好看得不得了?”
    林笑卻點頭:“好看得不得了。”
    戚禦白流不出來的眼淚就這樣莫名其妙流出來了,他沒告訴林笑卻他在哭,林笑卻不看戚禦白也不告訴戚禦白他發現了。
    第二天看電影看完一場林笑卻就要離開,戚禦白縮在電影院裏不出來,這偏僻影院只有他兩人,他說他會加錢,加很多很多錢。
    林笑卻說:“我走了。”
    戚禦白說:“電影沒放完。”
    林笑卻說:“我真要走了。”
    戚禦白想去牽林笑卻的手,但林笑卻退了兩步。
    戚禦白的手落空,他愣愣地不說話,等到林笑卻真走出好遠了,他才喊道:“小叔回來了,他沒死,他跛了條腿。林笑卻,小叔的錢分不了,我的錢我都給你,律師來了你記得收啊——”
    林笑卻繼續往前,背對着戚禦白舉起手擺了擺:“不用啦,戚禦白,好好過,再也不見——”
    戚禦白望着林笑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頂燈又黑了,下一場電影開始,黑漆漆的只剩他一個。
    戚禦白在黑暗裏掉眼淚,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戚南棠确實沒死。在戚禦白頂不住圍攻戚家搖搖欲墜時,戚南棠回來了。
    雖然治療不及時跛了條腿,但該收拾的收拾,該清理的清理,搖搖欲墜的金山不但固若金湯,還把周圍虎視眈眈的山群也收了。
    某天戚家的律師來到豆腐攤前,百分之七十的金山歸屬林笑卻,林笑卻沒要,客客氣氣給律師做了碗豆腐遞了盞涼茶。
    送走律師後,刮起小雨收了攤,林笑卻切了個西瓜跟謝荒一人一半。
    吃完西瓜林笑卻擡頭望,雨後天晴,萬裏無陰雲。
    謝荒問什麽時候去學校。
    林笑卻笑:“明天。”
    明天會更好,今天的一切就留在今天吧。
    做好長線戰鬥準備的律師第二天又來了,但已不見豆腐攤。
    他想起跛腳的家主頭皮發麻,不知道該追上去繼續勸服還是打道回府。
    戚南棠接到消息後,撫了下自己跛了的腿。
    他望向窗外,天還熱着,心神卻回到了冬天。
    那時候笑笑着涼感冒,暈乎乎地趴在他懷裏,他一下又一下撫着笑笑的背,給笑笑講小孩才聽的幼稚故事。
    那時候笑笑捂住耳朵,不聽不要聽,他還是執意地講完。
    小女孩有一把火柴,點燃火柴就擁有了一切。
    點一根,少一根,夢也短一分。
    到最後火柴燃盡,溫度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