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当初送女儿们进山避难的决定，乔氏的肠子都悔青了。
——她怎么就没教俩姑娘，路边的男人不能捡呢！
“后来，妲己为那狐妖所迷，不但委身于他，还怀上了孽种……”
妲己是要被送去朝歌的美人，此时怀孕，简直是在帝辛的脑门上蹦迪，这么大个儿的绿帽子，哪个男人能忍。
想到自家即将满门抄斩的结局，心有余悸的苏护命令夫人处理掉妲己肚子里的显眼包。
乔夫人心疼女儿，不愿下猛药伤了妲己根本，就派徐嬷嬷护着二小姐闻莺前往白水观，寻那如意观主，求得一碗落胎泉水。
刘湘：“落胎泉？”
乔夫人心不在焉地道：“听闻那水吃上一口，便能解了胎气，于母体无害。”
刘湘：好家伙，西游记都跑出来了。
苏梅此刻也联想到西游记里的如意真仙，不由得蹙起眉头，看向刘湘——不是封神世界吗？怎么串进女儿国了？
刘湘也纳闷——估计咱们处在一个综神话的世界里。
苏梅：……
“谁承想，闻莺去了一趟白水观，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好好的女孩儿竟生出一副狼心狗肺，还与她那不成器的兄长一起逼迫亲姐……”
乔氏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妲己没了孩儿，自然也是心如死灰，便答应老爷前往朝歌，以身赎罪。”
出发那日，苏护点齐三千兵马，准备带领一家老小护送妲己前往朝歌谢罪。也是那日，乔氏见妲己正午未出，便去绣楼催她梳妆启程，却不料绣楼内空无一人，妲己亦不见了踪影。
“整个冀州城都找了个遍，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到这儿，乔氏声音都在打颤。
——大约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黄鼠狼单咬病鸭子。那边妲己还没找到，这边闻莺又出了事。
“从冀州出来，闻莺的行为举止就越发奇怪，不但行动坐卧与妲己相似，连说话的声音语调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乔氏心里打鼓，生怕小女儿也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
她找苏护说了几回，都被敷衍地打发回去，儿子苏全忠更是认为她生了癔症，每天要灌三大碗苦药才能痊愈。
可喝了药，她没有丝毫好转，反而产生了无休无止的幻觉，好几次，她看自己的女儿都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恶鬼……
恶鬼？
刘湘忙问：“苏夫人，你看到了什么？”
乔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颤抖着嘴唇，嗫嚅地道：“我看见，闻莺身体里有只恶鬼，青面獠牙，万分可怖！它披着我儿的皮囊，学着妲己的模样……对了，昨夜清晨，我听她说要祸害成汤江山，断绝殷商六百年社稷！”
刘湘：……
苏梅：……
得，找到病根了。
刘湘对苏梅使了个眼色，苏梅了然。
刘湘又轻咳一声，淡淡地问：“苏夫人，你还想回去吗？”
乔氏一怔，犹豫良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妾身是冀州侯夫人，自然是要回去的。若是两位天女救得妲己性命，请将她送往麟州城，妾身在那里有个陪嫁铺子，足够她日后安身立命。”
说罢，乔氏取出一枚玉环，双手捧到刘湘跟前。
刘湘看了苏梅一眼，单手接下。
乔氏见刘湘收了玉环，噗通一声跪倒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别磕了，快起来，我们……不兴磕头供奉这一套。”苏梅急忙伸手搀起乔氏，“先歇一会儿，天亮之前我送你回去。”
乔氏顿时千恩万谢，感动得涕泗横流。
苏梅转过身，招呼刘湘来到一旁树下。
“你怎么看？”
刘湘随手一弹，立起一块隔音光幕。
“仅凭她一面之词，没有确凿证据，很难取信。”
说着，刘湘苦恼地抓了抓头，颇为暴躁地低吼：“而且她还要回去！她丈夫都要杀她了，居然还上赶着回去送死！”
“这个年代的妇女就是这个局限性，你不能说她对，也不能说她不对。”苏梅耐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来，我感觉你有点急躁。”
“能不急躁嘛！”刘湘掏出手机，将系统发布的最新任务递给她瞧，“你看看，这是人干的活儿吗？”
苏梅凑上去看了几秒，一脸无语地道：“确实有点过分。”
“让一个奴隶制部落联盟一跃萌芽到社会主义初期……它咋不把自个儿炸上天呢？”
刘湘说得咬牙切齿，面部狰狞。
——叮，宿主，科技改变生活，科学推动进步哦。
刘湘磨着牙，冷笑道：你行你上。
系统：宿主别这样消极嘛，掌握高科技种子的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神。
刘湘：……
苏梅：“如果没有时间期限还好。三个月的时间太紧迫了，基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刘湘：系统，你听见了吗？别装死！
系统：在呢，亲亲。
刘湘：现在的年代是殷商末期，不但生产力低下，生态环境更是十足恶劣，兼之朝堂上局势混乱，存在烈性局部战争，你来告诉我，怎么在三个月内完成让三万贫困人口不愁吃穿的基本温饱任务？
系统：亲亲，这是你的任务呢。
刘湘怒极反笑：我要是现在砸了你，再立地成魔，你是不是也就不存在了？
系统闪烁起红灯：宿主，你是在威胁本系统吗？
刘湘毫不掩饰地冷笑：没错，就是在威胁你。
系统：……
刘湘：你应该清楚，现在的你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不好过，你也得跟着一起天打雷劈。
系统：其实吧，主系统有个数据库，宿主可以开启分期付款，并加载分系统，帮助宿主更好完成任务。
刘湘俩眼一瞪：那还等什么！赶紧开通啊！
下一秒，手机闪烁起蓝色光柱，一枚U盘大小的物件凭空落到刘湘掌心。
刘湘：这东西怎么用？
系统：你想给谁用，录一下指膜和虹膜就好了。
刘湘：这还差不多。就只能贷款一个？
系统默默翻了个白眼：你还想要几个？分系统的使用者相当于你的分身，与你共享功德和奖惩。
刘湘：明白了。
“给你。”她将U盘扔给苏梅，“咱姐俩这回算是拴死了。”
苏梅好奇地打量着U盘：“这咋用？”
刘湘抬起手机：“先录指膜和虹膜……来，把手按这上。”
苏梅按了手印，手中的U盘顿时发出一束金光，变成了智能手机的样式。
与此同时，冰冷的电子音也在她的识海内响起。
苏梅：“……这就算成了？”
刘湘点头，依旧眉心紧蹙，并没有因为多了个人帮她分担任务而感到快乐。
“真要把乔氏送回去吗？”她问，“她会死的。”
虽然这是乔氏求仁得仁的结果，可刘湘却不愿眼睁睁看着她飞蛾扑火。
“没事儿，我跟她一块儿回去。”
苏梅摆摆手，转瞬变作妲己的模样。
“系统的任务纯靠百姓无法办到，只有去朝歌，挟天子，令诸侯。”
刘湘：“厉害呀，我的姐！就是不知道，帝辛肯不肯听？”
苏梅眉头一挑，挥了挥豆沙包似的拳头：“这有什么，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一顿不行就两顿，总会听话的。”
刘湘默默竖起大拇指。
苏梅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山坳，轻声说：“你告诉仪棠和寒烟，她们的脸要重新捏一下，往清风道骨那边捯饬。在我召唤她们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刘湘欢快地应了一声。
两人又调试一番系统内通话，在确定畅通无阻后，开始分头行事。
***
且说刘湘这边，在目送苏梅卷着乔氏离开后，便起身前往仪棠寒烟的藏身之处——一处被杂草遮蔽大半的山洞。
这山洞临近悬崖，且洞口不大，不仔细找很难寻到。
刘湘小心翼翼地扒拉开杂草，走进黑黢黢的洞穴。
洞穴内十分曲折，没一会儿，一股阴风顺着滴滴答答的水珠扑了下来。
刘湘喊着“仪棠、寒烟”的名字，声音在洞中激起波浪似的回响。
“这儿呢。”
寒烟的声音蓦地出现在阴暗的拐角处。
刘湘小步快跑，在转过一道弯后，看到了一团光亮。
亮光后面，三只狐狸排排坐，六只湛清碧绿的眼睛闪烁着令人发毛的幽光。
刘湘当即露出痴汉般的神情，随便拢了只狐狸到怀里，使劲儿撸了起来。
另外两只狐狸见状，赶紧变回人形，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仿佛在开董事会议。
仪棠清了清嗓子，指着身边的青衣少年道：“都问清楚了，他叫涂山耒，是涂山一族的小少爷，跟妲己不说门当户对吧，也是冀州候府顶天高攀了。”
刘湘“嗯”了一声，从袖里乾坤拿出一盒冷冻的鸡翅膀。
“苏姐有急事要办，暂时回不来了，她让你俩在她召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你和寒烟谁会烤鸡翅？我这个是半成品，需要掌控火候。”
仪棠连连摇手。
寒烟在刘湘怀里安静得像条爱笑的萨摩耶。
涂山耒见没人动手，只好自己拿过盒子，小心而费力地取出冻得硬邦邦的鸡翅。
刘湘举起怀里的寒烟，笑问道：“博士，你们平时不做饭的吗？”
寒烟“嘤”了一声，冲着她傻笑。
仪棠羞讷地解释道：“平时都是叫外卖，要不就去农家乐的食堂吃……我之前买了个空气炸锅，二姨说那玩意儿炸出来的食物不健康，就不让我用了。”
寒烟嗤嗤笑了起来。
仪棠上手给小狐狸一个脑瓜崩：“笑什么笑，还不赶快变回来。”
寒烟“嘤”了声，蹬着短粗的后退，重新变回甜美知性的人形。
“说得你的厨艺被耽误了似的，就你那手艺，狗吃了都得拉肚子。”
仪棠连“哈”了两声，反唇相讥道：“对，你手艺好，姑奶奶吃了你做的炸酱面能住进ICU。”
“幸亏我带了不少泡面，只要有热水就能解决吃饭问题。”刘湘忙打断两姐妹的争执，“你俩爱吃什么口味的？我这几乎全都有。”
“其实，我会做饭。”涂山耒悄咪咪地说，“只要掌握好火候就能做得很好吃。”
“呦，还是个贤惠人。”刘湘随口调侃了一句，随即正色道，“你知道我们什么来历吧？”
涂山耒轻轻点头：“知道，仪棠姑娘已经告诉我了。”
刘湘接着说：“妲己的失踪，可能与心魔有关。”
涂山耒面色不变：“妲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她绝不会入魔。”
刘湘“嘶”了声：“翻面，快糊了！”
涂山耒赶紧将鸡翅翻面，重重叹了口气。
“也不知妲己如今是生是……”
他倏然闭嘴，将还未出口的“死”字生生咽回了肚子。
“都怪我，若我再强一些，就不会与妲己分开，更不会害她吃那么多苦……”
仪棠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想开点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出来。”
涂山耒苦笑——他若是能掐会算，有通天彻地之能，当初又怎会放妲己独自离开……
“听说你之前受了伤，是妲己救的你？”
刘湘从他手中接过鸡翅，漫不经心地问：“既然两情相悦，为何放她独自离去？你可知她腹中怀了你的骨肉？”
此言一出，涂山耒面露震惊：
“怀孕？我跟她……向来发乎情，止于礼，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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