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尸体,两个地方,一个在河边,一个在山间,前者是船夫发现的,后者是另一名叫做姚心的捕快巡山时发现的。

    正值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害怕尸体腐烂,所有人快马加鞭,将尸体送往义庄保存,那儿不只本身阴冷,还常年放有冰块,是保存尸体最好的地方。

    “你们这义庄可真冷!”幸亏有阿兮的外套穿着,不然毛守正还真受不了。怪不得大夏天这群捕头还穿着斗篷,本以为是装酷,没想到是用来防寒的。

    江兮云偷偷握住毛守正的手为他输送尸气,尸气是僵尸最好的保护,可以用来抵抗寒冰的冷。

    毛守正回握住江兮云,挠着他的掌心,凑到他耳边说:“谢谢僵尸先生的爱心外套,很暖和!”

    江兮云:“两百年前,我在这藏了不少宝贝,我去把它挖出来,给你买件帅气斗篷。”

    毛守正有点心动了,说:“别买太贵!”

    江兮云点头,心想到时候价格说低一点,就像之前那样做。

    钟天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说:“咳咳咳,江道长,尸体在这边。”

    “好!”毛守正恢复正经脸,拿出验尸符,跟在钟天身后往验尸房走去。

    验尸符本身是黄色的,沾染上僵尸尸气便会变为红色。

    走进验尸房,三人一人一边,站在尸体旁边,毛守正手上的验尸符并没有变色,只是因为空气太过潮湿,验尸符变软,耷拉了下来。

    “这就是那具被吸血的尸体,本名张斗,大家都叫他老斗。家中有一疯妻李娟。李娟曾经有过身孕,但张斗听信外来大夫胡言乱语,说是女儿,便打了,谁知胎儿是个男娃。李娟知道后,就疯了。”

    毛守正脸色变阴沉,道:“该死的家伙。”

    “唉!”钟天也听到了毛守正说的,但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江兮云为毛守正戴好手套后就站在一边,突然皱眉,踮起脚尖从窗户往外瞧,他刚才好像闻到了一股妖气,但瞬间又消失了。

    窗外没有任何妖,只有一女子在采花,嘴里哼着歌曲,眉眼含春,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魅惑的气息。

    咦~一股老狐狸狐臭+血腥臭!

    女子应当使用了狐血+人血做的狐香,用来吸引心上人的吧!这种方法只能让对方动情,却无法让对方动心,迟早会露出马脚。

    既然女子身上没有妖气,江兮云便收回视线,继续看认真工作的僵尸太太,还是僵尸太太最迷人。

    毛守正:“伤口在哪?”

    钟天:“在他左边的脖子上。”

    毛守正将老豆的脖子往右歪,果然发现了那两颗疑似牙洞的洞。

    “这样看的确像僵尸牙印,但验尸符没有反应,说明这两颗牙印是人为加上去的。”

    毛守正抬手掀开盖住老斗身体的白布,掌心按在胸口处,发现他体内的血几乎被抽干了。

    “虽不是僵尸所为,但他体内的血的确不见了。真奇怪!”

    不是僵尸吸血,难道是蝙蝠妖?

    “阿兮?”

    毛守正想问问江兮云这百年有没有蝙蝠妖成人,谁知没反应?

    毛守正回头一看,发现江兮云正在往鼻子上塞棉花。

    “这尸体还新鲜,并不臭呀!”

    江兮云摇头指向窗外说:“是老狐狸!”

    毛守正听见老狐狸就知道江兮云说的是谁,还以为狐狸姐姐来了,便让江兮云将他抱起,往窗外瞧。

    “狐狸姐姐不在呀!”

    “是老狐狸的臭味!”

    毛守正捏了捏江兮云的耳朵,安抚道:“我和狐狸姐姐真是清白的,你别乱吃醋!”

    江兮云当然知道僵尸太太只爱他一个,可他就是不喜欢老狐狸,之前在新月森林的时候,就整日勾引阿正,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让阿正抛弃自己。

    “不过那女子是用了狐香吗?”毛守正嗅到了血腥味,狐血+人血等于狐香,具有超级魅惑的能力。

    “可这狐香不对劲,太浓了!太浓则成毒,这女子虽能成功诱惑到爱人,与爱人缠绵床榻,恩爱非凡,但多次使用后,女子会阴邪入体,男子会精尽而亡。”

    狐狸姐姐不会这么没分寸,因为这样做,看似在助人,实则最终害了两个人。

    钟天一脸不解,也踮起脚往窗外看,“这不是米铺老板的女儿米倪吗?明日就要成婚了,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到义庄来摘花了?”

    “这女子是二婚吗?”

    “江道长,何出此言?”

    “这女子身上的情/欲气息很浓,想来近日有过频繁的床/事。”再来几次,这女子就保不住了。

    钟天:“米妮是出了名的乖巧,她住在凉园里。那是老米为她造的别院,听说用的都是香木,价值千金,远闻有异香,近闻清新扑鼻,神清气爽。”

    香木造房子,那还真是价值千金。一座别院,至少得用上百棵香木树,简直就是浪费,也不知是哪个森林那么倒霉。。

    “有人来了!”江兮云看着远远有一白衣男子走来,摇着纸扇,风度翩翩。

    “这是新月镇出了名的浪荡子黄觉,又叫辣手摧花,多少无辜少女惨遭他毒手,他爹是新月镇有名的木材商,连县老爷都管不了他。”看到这人来,钟天算是明白了,肯定是黄觉带坏了米倪。

    毛守正:“这女子要嫁的是他吗?”

    钟天:“不是他,与米倪成婚的是镇上另一家米铺的少东家方威。”

    毛守正:“不会也是个辣手摧花吧!”

    钟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恼怒:“这也是个混蛋,算是另类的辣手摧花吧。”

    毛守正:明白了,辣手摧菊花!

    这新月镇还真是卧虎藏龙,贵圈真乱!

    江兮云:“你要帮那女孩吗?”

    毛守正摇头,狐狸姐姐说过她与人结契约,从不逼迫,这狐香如此浓,应当是那女子贪心,自己要求的。因此毛守正无法介入,除非那女子自己幡然悔悟,不再继续用狐香。

    作为朋友,毛守正无法责备狐狸姐姐什么,可作为道长,毛守正必须见一见狐狸。

    狐狸姐姐与人结契约,向来有分寸,会告之那些人狐香带来的副作用,阻止他们贪心作死。

    可这回不一样,狐狸姐姐没有告诉这女子胡香的副作用,任由她贪心使用这么浓的狐香。虽然最后的结果是这女子自找的,但狐狸姐姐没有劝阻,终究还是踩在了新月森林规定的边边上,间接害死了人。

    忽略了窗外的嗯嗯啊啊,三个人收回视线蹲在地上聊了起来。

    钟天是他听到了天方夜谭:“这新月镇有妖怪吗?毛道长,你认识他们?”

    毛守正换了个蹲姿,靠坐在了江兮云身上说:“新月森林是万年森林,山中有精怪并不稀奇,但新月森林中的妖王早就定下了规定,精怪与人接触,要保持分寸,不可伤人性命。否则天雷降下,整片森林将不复存在。”

    钟天把背靠在墙上,目不斜视,完全忽视两人的亲密,问:“所以是妖怪杀了老斗吗?”

    “还不确定!但杀老斗的不是人就是妖。”

    江兮云:“还有一具尸体呢?”

    “在隔壁。”

    隔壁间

    毛守正表情怪异地看着那具女尸,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只有脸皮不见了。而且这尸体很奇特,全身呈青灰色的脂蜡样,已经完全尸蜡化了。

    钟天:“ 我从未遇见过这种死法。”

    毛守正:“这是人死后,一种正常的尸体变化。”

    钟天见毛守正知道,惊喜地上前问:“那毛道长你可看得出这女子是如何死的?”

    女子尸体怪异,仵作们都不敢碰,也就查不出她是怎么死的。

    毛守正戴上手套,在女子身上仔细地翻查了一遍,最终得出的结论,这女子是死于意外。

    “这姑娘口鼻中有水草,是淹死的,这种尸蜡程度应当死了有一年多了。”

    “一年多?”

    钟天在脑海中不断回忆,一年前有哪家的女孩失踪了。

    “难道是玉桃?”

    “谁是玉桃?”

    “玉桃是镇上卖树苗的老陈的女儿,失踪一年多了,要不我们去问一下老陈。”

    “你们等我一下。”毛守正从包中拿出纸笔,他准备按照女子现在的模样绘画出她生前的模样。

    这百年在万僵山无聊,有时会下山去跟镇上的师傅们学学厨艺(失败),雕刻(失败),乐器(失败),唯一能拿出来见人的就只有画了,毕竟画符的基础还是在的。

    画技不精湛,但胜在这女子腐烂的不严重,且身上的基本特征被脂蜡保存的很好,能将她原本的模样画出个七八分来。

    “毛道长,你确定这女子生前是这模样?这画中人和玉桃长得简直一模一样。”钟天被毛守正的画技惊艳到了。

    就算镇上最好的画师也无法凭借女尸现在的样貌画出这幅画,况且毛道长还没见过玉桃,因此这女尸应该就是玉桃无疑了。

    “这女子身上有一些胎记,应该只有最亲的才知道。”毛守正将画递给钟天,这事就由他去问。

    钟天看着画中的女子,毛道长还贴心地画上了衣物,只露出胎记部分,“多谢毛道长,只要将这画拿给老陈一瞧,便能知道这女尸是否为玉桃了。”

    毛守正:“宝贝女儿养这么大,突然失踪,现在又收到死讯,那老陈应当会很伤心。”

    江兮云:“你怎知是宝贝女儿?万一像刚才那老妇人一样,把女儿当草呢”

    毛守正抬脚踢了江兮云屁股一下,“笨蛋!你看那女尸身上穿的衣服是丝绸的,头上戴的珠钗每一样都价值不菲,说明家中长辈定然十分疼爱她,最好的都给她。”

    钟天:“毛道长果然心细如发。老陈的确很疼爱这个女儿,他以玉桃的名义到处做善事,帮助他人。”

    “别人都劝老陈再生个儿子,可他却说女儿儿子都一样,皆为他的珍宝。”

    毛守正:“这老头真好,为她女儿积下了福缘,相信玉桃下辈子定能再投个好人家。”

    钟天点头,说:“小米的阿爹大勇叔是老陈的好朋友,我让人去把他找来。如果女尸真为玉桃,大勇叔在旁边,也好及时安慰老陈。”

    咕噜咕噜……

    江兮云:“你肚子在叫!”

    钟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昨夜出门急,没来得及吃晚饭!眼下天也亮了,要不咱去馄饨李那里吃碗馄饨吧?皮薄馅大,来游玩的人经常会去吃。”

    “是李文昌馄饨店吗?”

    钟天奇怪的看向毛守正,问:“毛道长之前来过这吗?我怎么没见过你?李文昌是这馄饨店的第一任老板,我出生前的确叫这个名字,现在改了,叫李树馄饨店。”

    江兮云:“我们兄弟俩的父亲曾来过这儿,他向我们提起过这李文昌馄饨店,说汤鲜味美,值得一试,不吃一碗,枉来人间。”

    钟天停下来,看着江兮云大笑道:“哈哈哈哈,江道长,真巧,你说的话我哥也说过。不过我哥是从爷爷那学来的,爷爷又是从他爷爷那学来的。”

    江兮云微微一笑,楼住毛守正的腰说:“我是从我父亲那学来的。”

    毛守正抬头瞪江兮云,心想晚上玩死你,不累得你叫爸爸,我就不姓毛。

    钟天:“你们俩感情真好!”

    江兮云猛得转头看向天际,说:“是僵二的气息。”

    听到儿子,毛守正赶紧拉住江兮云问:“出何事了?”

    “僵二动了杀心!”

    钟天不知道僵二又是何人,但见江兮云望着的方向正是他们要去的老李家,问:“老李家就在那个方向,你们口中的僵二要杀的不会是老李吧,这个时辰会开门的就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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