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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賀苗的作品從來不愛洗白反派,哪怕刻畫家庭背景,角色會有臺詞為自己辯駁,但下一秒,又會自行打臉。
    她刻畫過很多成功的反派,或者高智商,或者擁有出衆的外表,出生凄苦的也有很多,從來沒有一個能讓人找到洗白的方向。
    甚至很多演員演了她的反派以後,會讓人對他敬而遠之好一陣子。
    紀昀章所飾演的徐聞義,也是類似的角色。
    他的相貌出衆,行為舉止優雅斯文,智商極高,他的童年并不好,自小被忽略、被毆打和欺淩,十分不幸,然而他不止是大毒枭,還是個極致的愉悅犯。
    他喜歡看別人痛苦,別人越痛苦,他越快樂。
    令人根本無法共情。
    賀苗用兩場戲展示了徐聞義的性格和惡。
    一場是卧底警察死了以後,他讓人把屍體拖去喂狗,被狗啃得坑坑窪窪的屍體又被他送回警局,公然挑釁。
    一場是看人自相殘殺。他自己弄了個“角鬥場”,關系越好越讓他們自相殘殺,如果不肯動手,他就放出馴養的猛獸,兩人一起死。
    江洛跟在徐聞義身邊後,被帶着去了一趟“角鬥場”。
    一對雙胞胎被投入場內,旁邊籠子裏關着一只老虎,老虎喂過人肉的,聞到味道,虎視眈眈盯着他們。
    徐聞義支着下颚,點了點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江洛坐下,“看過嗎?”
    江洛視線向下,看見兩個十七八歲灰頭土臉的男生,又擡眸看他,“沒興趣。”
    徐聞義輕輕勾了下唇,“等等你就感興趣了。”
    鏡頭俯拍鬥場視角,雙胞胎各拿着一把匕首。兩人原本是高中生,父母是集團的人,不久前他們被查出貪污,又幫助徐聞義的對手偷提純配方,被抓住以後,因為可以預見下場,當場吞f槍自殺。
    一旁老虎的可怕,以及本能的求生欲之下,哥哥很快動手。
    徐聞義唇角噙着笑,鼓了鼓掌。
    江洛壓着到喉頭的反胃,面無表情地看着。
    勝負很快分曉,卻是弟弟贏了。
    江洛注意到哥哥在最後一瞬間松了手腕的勁,不再抵抗——他是主動求死的。大概是想讓弟弟活下去。
    餘光瞥到徐聞義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冷,明白他肯定是發現了的。
    徐聞義神色厭厭的,對身後的保镖揮了揮手,後者立刻懂得,拿出對講機用緬語說了幾句,之後關着老虎的籠子被打開。
    驚恐的尖叫頓時在“角鬥場”萦繞,直到他的聲音虛弱、消失。
    尖叫聲響起時,徐聞義還讓人上了紅酒和牛排,牛排只有一分熟,只有外面熟了,切開時顏色紅得鮮豔,血水流出來。
    他笑着看江洛,示意他吃。
    江洛已經快吐了,盡管他不覺得雙胞胎可憐,他們的父母制作毒f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他們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但這樣的死法實在殘忍。
    他還聞見濃郁的血腥味。
    可他不能不吃。
    他拿起刀叉,在恐怖的動物咀嚼和吞咽的聲音裏,一口一口吃完了牛肉,也喝完了紅酒。
    “這才是好孩子。”徐聞義神色愉悅,表揚了他。
    他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視線從上至下的俯視,高高在上,語氣慢條斯理,卻也藏着濃濃的警告,“我最恨被背叛。”
    ……
    這場戲拍完,景黎吃了整整半個月的素,半點葷腥都不能沾,哪怕是魚蝦蟹都不行,碰了就要吐。
    擔心他吃不好,營養跟不上,紀昀章又把陳師傅找來,天天為他炖煮藥膳,同時聯系了一位米其林餐廳的素食師傅,将素食變着花樣做。
    被很好地養着,景黎不止沒瘦,還胖了兩斤,肉長在臉上,容光煥發的,差點被賀苗要求減肥。
    景黎被賀苗說完,回到休息處瞪了紀昀章一眼,紀昀章無奈又好笑,捏了捏他的指尖,然後拿一顆車厘子喂他。
    景黎垂眸,看了下車厘子。
    嗯,水果可以吃。
    他張嘴吃掉,又看向紀昀章,眼神清澈明亮,“還要。”
    紀昀章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賀苗遠遠看見這幕,搖了搖頭,随即又笑了。
    她原本是擔心景黎和紀昀章太f恩愛,演不出仇恨、敵視的感覺,所以将他們分開,後來也是景黎的狀态不對,她才同意紀昀章的話,然而心裏還是有懷疑的。
    不過,看來确實是她想得太多了。
    兩人都是專業的演員。
    這一個月,景黎的表現非常好,甚至可以說是突出的。江洛這個角色并不好演,他因為是卧底,不是外放的性格,一直是壓抑着的。
    他在戲裏很多時候都沒什麽表情,情緒也不夠高,全靠肢體語言和眼神,演得好是細膩刻畫角色,演不好就是木頭。
    所幸景黎演得很好,而且越演越開竅,真正将江洛演出來、演活了。
    賀苗非常滿意。
    轉眼要到農歷新年,盡管電影進度很趕,不過賀苗還是給了四天假期,年三十到初三。
    景黎和紀昀章年二十九晚上下戲,就乘坐私人飛機返回國內回到A市,沒有回市中心的平層,直接入住紀宅。
    到家已經是淩晨,兩人簡單洗漱完就睡了。
    第二天景黎起得很早,但下樓時,蘇蔓之已經起了,她戴着老花鏡,坐在客廳閱讀報紙,奶黃包趴在她的腿上,被她撫摸着。
    “奶奶。”景黎喊她。
    蘇蔓之擡起頭,微笑地朝他招手,“怎麽這麽早?”
    奶黃包好久沒見到景黎了,嗅到味道,飛快跑到景黎腳邊貼着他蹭,尾巴興奮地搖得飛起。景黎摸了摸它,走到蘇蔓之身邊,“有點餓,想起來吃點東西。”
    他又說:“紀老師還在睡,他這兩天夜戲比較多。”
    “讓他多睡一會。”蘇蔓之讓管家去準備早餐,然後将桌上的點心往他面前推了推,“先墊墊肚子。”
    她笑盈盈看着景黎:“你父母今年回來了嗎?要不要請他們一起來過年?或者你和昀章過去拜年?”
    景黎有些怔愣,幾秒後想起最初和紀昀章簽訂契約的時候,為了避免紀家人想和他父母見面,就讓紀昀章幫忙推掉。
    他後來沒再問,現在聽蘇蔓之提起,才知道紀昀章用的借口可能是他們不在國內。
    當時他和紀昀章沒有感情,只是契約關系,沒必要真正交底,如今不一樣,他們要過一輩子,再對紀家人隐瞞沒有必要。
    “奶奶,其實他們沒有出國,一直在國內,我跟他們很多年沒有聯系了,我們之間有矛盾,關系并不好,之前是我讓紀老師不要說的,所以他找了借口。”
    蘇蔓之沒有生氣,她的眼神染上疼惜,“介意跟奶奶說說嗎?”
    景黎言簡意赅講了一遍,說完,他抿了抿唇,認真道歉:“對不起,我們欺騙了你們。”
    輕輕拍了拍景黎的手背,蘇蔓之的語氣溫柔又慈愛,“沒關系,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有自己不能窺探的隐私,即便我們是一家人,也不必都告訴我們。”
    她笑着又說:“我很高興你今天願意告訴我,”輕柔地撫了撫景黎的頭發,“好孩子,需要奶奶為你保密嗎?”
    “不用了。”景黎笑起來,說了個小小的無傷大雅的謊言将這件事揭過,“當時我不夠自信,現在不會了。”
    蘇蔓之注視他,眼神溫和,“你很優秀。”
    景黎彎了彎眼睛,微微揚起下巴,“嗯。”
    蘇蔓之看了眼時間,快要七點半了,“我去看看知見醒了沒有。”
    她離開去看紀爺爺沒多久,廚房就将早餐準備好,王叔過來詢問:“您想在哪裏用餐?”
    景黎說:“去樓上的露臺吧。”
    奶黃包跟着景黎上樓。
    露臺四面是全透明玻璃封閉的,但頭頂的玻璃可以遙控,自己決定開關,現在天氣冷,景黎沒打開,只是坐在清晨暖暖的陽光底下,一邊撸狗一邊吃早餐。
    奶黃包享受地晃着尾巴,嘴裏發出舒服地輕哼。
    松餅吃到一半,景黎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對上紀昀章含笑的眼睛,也笑了。
    “紀老師,早上好。”
    “早安。”紀昀章走過來,俯身吻在他的眼睛,又吻他的唇,嘗過他的唇舌。
    分開,他在景黎身邊坐下,笑意到達眼底,“很甜。”
    景黎舔了舔唇瓣,說:“松餅上淋了蜂蜜。”
    紀昀章莞爾,“寶貝也是甜的。”
    一大早的情話讓景黎心裏甜滋滋的,也有點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亮晶晶地看了紀昀章一眼。
    紀昀章輕聲笑,又捧起他的臉,與他接吻。
    奶黃包不甘被忽視,“汪”地出聲。
    打斷了兩人正欲加深的吻。
    “……”
    紀昀章懲罰拍了拍它的腦袋,但它以為是要跟自己玩,黑眸發亮,從椅子跳下去,朝紀昀章叫喚。
    景黎沒忍住,在旁邊笑出聲。
    剩下的松餅分了一半給紀昀章,景黎端着空盤,“大家好像開始忙了,我們下樓吧,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今天的紀宅會非常忙碌。
    紀昀章颔首,把手遞給他,景黎翹着嘴角,把手放上去。
    年夜飯之前,紀明毅和江夢珊才帶着一雙兒女從娘家回來,綿綿和安安一進門就朝景黎和紀昀章奔過去。
    綿綿把口袋裏的糖果給景黎。
    景黎笑了,“謝謝綿綿。”
    綿綿搖搖頭,抿着唇笑,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景黎口袋裏有紅包,拿出來一封遞給綿綿,另外一封給安安,之後紀爺爺穿的喜慶,和蘇蔓之一起下樓。
    紀爺爺手裏拿着一沓紅包,一路分過來,紀華鴻和秦之韻也有。最後兩封,他交給紀昀章和景黎。
    紀爺爺笑得和藹,又将景黎和紀昀章的手交疊放在一起,“新的一年也要好好的。”
    景黎和紀昀章對視,望向紀爺爺,笑容明媚耀眼,“您放心,我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