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酥看到站在开封府大门口的展昭时,暗叹了一下,这戏做的还真是真真的。

    展昭一见他们一行人,立马快步迎上来。

    跟无情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均表现得十分着急的样子,往开封府里去。

    苏酥一路哭唧唧,为表示对“哥哥”伤情的担忧,还特意找了个无情身边空缺的位置,插.进去,看着无情的眼神,好似这人是救星,寸步不离。

    百草见此:无师自通,好苗子!

    他也跟着做样子,跟在苏酥旁边,不停地安慰。

    无情:“......”

    他瞥了一眼一路哭个不停的小乞丐,心中也是佩服,能哭得如此顺畅而不歇的人,也属实难得。

    不过就是小乞丐身上的味儿大了些,无情一路都憋着气。

    ......

    ......

    待进了开封府,到了展昭的小院内。

    几人才稍稍放松。

    直言交谈。

    无情:“追命可还好?”

    展昭眉头紧锁:“公孙先生给他看过脉,内里无大碍,身体过于劳累虚弱,也无中毒迹象,可外伤太过严重,以至神志至今不清。”

    无情无话,面上似没什么变化,可双手却推动起自己的轮椅来,金剑只好松开手,让无情自己带着轮椅前进。

    速度明显比金剑推的时候快了很多。

    -

    苏酥就是个透明人儿,跟着他们,自从进了展昭的院子后,便不再在空间里用意识切洋葱了。

    戏做够了。

    但眼睛还是红肿得不行。

    她看着展昭跟无情的对话。

    心中只觉惊奇。

    难不成展昭还给无情秘密传信说过情况?不然为啥无情一来就问追命的事情,好似早就知道一样。

    苏酥:“......"

    这就是聪明人的世界么。

    >

    苏酥脚步一顿,无措地抬头,看着展昭,红红的眼睛里盛满了雾蒙蒙的水光。

    展昭微微撇开头,不去看她的眼睛。

    道:

    “姑娘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们。”

    苏酥懂了。

    这是不让她过度参与案件的意思。

    她很有自知之明,于是“嚯嚯”地吼了几声。

    “......”

    展昭听到她这破嗓子,愣了一下,嘴角轻勾,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转而对百草说道:

    “你带这位姐姐到客房,好生照看,让张大娘给她备点新衣。

    她嗓子好像有点问题,你给她看看,开点药。“

    百草跟在公孙策身边好多年,一些小病症还是能瞧的。

    展昭以为,苏酥不能说话,只是夜宿郊外,淋了雨,感了伤寒罢了。

    说罢,展昭从腰间掏出银两。

    又嘱咐:“除去药草钱,其他的都给张大娘,让她买些好的衣裳。”

    百草接过,点头应允。

    这边说完,展昭才又看向苏酥的脸颊,只是视线总不敢聚于双眸之处,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不可触碰的妖魅鬼怪似的。

    他瞧着苏酥脏兮兮的脸蛋,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笑,但念及苏酥虽是个乞丐,但好歹是个姑娘,便忍着了。

    可瞧着人的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展昭低声缓速,保证一般:

    “你好生歇着,其他的不用多想,待此时尘埃落定,我定以礼相谢。”

    -

    说道谢礼,苏酥眼睛就亮了几分。

    赶忙“嚯嚯”几声,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在百草带着她要走的时候,苏酥忽然想起来从追命身上搜出来的那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

    她抬脚的动作又是一顿。

    还好现在想起来了,要是睡一觉到了明天,商城空间刷新,将这玩意弄没了可咋办。

    一念闪过,那牛皮纸包裹的东西便出现在了苏酥的胸口处,被脏不拉几的外衣盖着。

    “嚯嚯嚯~!”

    ——展大人!还有东西要给你!

    />  “咦,你干什么去,回来!里头先生跟展大人有事儿商量呢!”

    百草一见苏酥骤然转身,又跑了回去,一惊。

    苏酥没搭理百草。

    就算想回话她现在也没这个本事。

    只能快步跑回去。

    -

    许是听见了百草的喊声,还没等苏酥去推门,门就自己开了,展昭面上沉沉,走出来后又将门关上。

    难得直视了苏酥。

    声音仿佛都低了几个度:“姑娘还有事?”

    展昭带着的巨阙,被他紧攥着,微微放到身前,身姿也如坚硬的铁。

    他站在门前,仿佛小小一座山。

    剑眉拧起,目若刺,透着凌厉。

    本该离去的人,忽然折返。

    不得不防。

    -

    苏酥只觉展昭好像跟之前随和的态度不太一样,也没多想。

    只从胸口处掏出东西,喘着气,停到展昭跟前。

    将东西递给展昭。

    -

    展昭眉目一松。

    随即自嘲:小乞丐若有问题,早可以在发现追命的时候就不告诉自己,何必再做这么一出。

    何况让她帮忙的还是自己。

    实在是追命的情况不容乐观,方才听无情说道案情,似乎是关乎上头贪污的事,牵扯甚多。

    他也有些草木皆兵了。

    这般想,更是声音柔和:“这是什么?”

    -

    苏酥又不能说话,闻言嫌弃地白了展昭一眼。

    多此一问!

    她二话不说,直接将东西塞到展昭手里,见其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疑惑。

    苏酥摆摆手。

    她也不知道啊!

    然后又指了指屋子里。

    展昭懂了:“是你哥哥的东西?”

    苏酥:“......"

    这位仁兄真的也挺入戏的,到现在还称呼追命是她哥哥。

    眨眨眼,表示同意。

    展昭没有打开牛皮纸。

    心中对此物已经有了猜想。

    想必,这就是

    追命此去找到的证物罢。

    念此,展昭忽然正色。

    抱拳对着苏酥来了个江湖礼,又一次承诺:

    “姑娘帮了我们良多,待此事了,我等必将重礼相待,不负之恩。”

    苏酥笑弯了眼睛。

    已经预感了,之后自己能得到多少金子银子,还有黑户的问题也多半能迎刃而解。

    这可是神侯府跟开封府的人情耶。

    她颇为愉悦地拍了拍展昭的拳头。

    “嚯嚯~!”

    ——不谢不谢,不必多礼了哈~!

    -

    被那凉凉的,看着纤细的手指轻拍了一下手背,展昭微微一愣。

    指腹是软的,他知道。

    可小乞丐的指腹,貌似比常人更软。

    他视线不自觉落到被小乞丐拍过的地方。

    那里,是几抹黑黢黢的脏污。

    展昭失笑:“跟百草去客房吧,好好歇着。”

    苏酥自然答应。

    然后开开心心跟着百草离开了。

    ......

    ......

    “你...真的不洗洗再睡觉?”

    面对张大娘的关怀,苏酥表示坚定拒绝!

    笑话,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等着第二天刷新了身体再洗来着。

    现在洗可不得痛死啊。

    张大娘见状,只好拧着眉毛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那眼神,仿佛看一只不爱干净的流浪狗,有多嫌弃就多嫌弃。

    不过,她还是将带来的,刚才去成衣铺子里买的新衣给放在了屋里,还强调:不要碰,洗完澡再摸!

    生怕苏酥的脏手玷污了衣服的清白。

    苏酥关好门。

    彻底松了口气。

    精神一泄,顿感身上哪哪儿都痛,哪哪儿都累,软绵绵的仿佛一条虫。

    张大娘买的新衣服她都懒得看,只瞥了几眼。

    是娇俏的粉色,叠在一起也看不出样式,只是瞧着布料还不错,做工也还行,上头还有些密密麻麻的小刺绣。

    脖子还没长

    好,苏酥也没心情吃饭,拖着身体挪到床边,缓缓躺了下去。

    意识在商城里转了转,找到卖手机电脑的店,用里头的电脑玩起了蜘蛛纸牌。

    也没玩多久,苏酥在疲劳当中,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

    ......

    展昭房中。

    “这应当,就是追命舍身也要护住的,东京丞相贪污的罪证。”

    展昭将牛皮纸的包裹,递给无情。

    无情接过。

    纤长的手指灵活地将其拆开,指头活动间,透着小心,面上也带着凝重。

    牛皮纸内,包裹着的是几本厚厚的书。

    不,可以说是账本。

    无情随便翻开一本,里头便是密密麻麻的记录。

    越看越是心惊。

    无情粗略看完,将东西收了起来,随身携带。

    展昭跟公孙策虽然好奇,但也没出声让无情将东西给他们过目。

    毕竟这不是他们开封府的案子。

    但从无情的神态里,两人已经猜到,想必此事,格外棘手。

    公孙策:“容我先去禀报包大人。”

    无情点头:“有劳了。”

    公孙策离开。

    不多时,包拯便匆匆来到此间房中,见床上躺着的追命奄奄一息,浑身是伤,顿时怒目愤然。

    早闻神侯府在调查丞相贪污一事,包拯也没多问无情要看那账目,只答应了无情,定协助神侯府,共度此难。

    几人在屋子里商量了许久。

    随后,开封府的守卫便暗中多了些许,展昭也时刻护在追命身边,环抱巨阙,眼看着天色越发黑沉。

    ......

    ......

    而在神侯府的诸葛正我,听闻今日无情带着四大童子出诊后,便心有所感,去了小楼,发现了无情留给他的信。

    随即,冷血跟铁手,被急令前往开封,暗中保护追命。

    而他,则秘密前往皇宫,求见圣上。

    ......

    ......

    丞相府。

    那人高高在上,手里盘着通透的玉,清脆的碰撞声,让安静的房内,显得格外渗人。

    许久,上位之人才道:“你是说,今日开封府,神侯府,均无异样?”

    跪在地上的人,应声:“是。”

    “可那追命,去哪儿了?”

    跪着的人冷汗一流。

    沉默一息,才道:“属下派去的杀手还无回信。”

    上首之人似是冷哼了一声。

    “没消息,便不知道去查么。”

    玉石被转动得越发快了,嘎吱嘎吱的碰撞声,开始刺耳起来。

    “属下......并未发现异样。”

    “蠢货。”

    “无情何时出诊会带上四位童子?”

    “那乞丐,打哪里来,哥哥又是什么人,怎不查个清楚!”

    “丞相恕罪!”

    跪着的人立刻附身,一头砸地上,额上流血,身子瑟瑟。

    丞相闭了闭眼。

    深吸口气,手上盘着的玉石由方才的快速转动,便得缓慢。

    许久,才听他道:“今夜,探探开封府的虚实。”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得了令,跪着的人快速起身,离去。

    ......

    ......

    万籁俱静。

    夜黑风高。

    杀人夜。

    月高悬,城楼间黑影簌簌,飞掠而过,风吹,云遮月,顿无亮华,更是凄凄凉。

    打更人瑟缩了脖子,总觉今晚不太平。

    -

    开封府外,两路黑衣人聚首,带头的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

    大家都一个雇主,合作才能共赢。

    今夜任务:探开封,若找到追命,知情人能杀便杀!

    风仿佛都冷冷的。

    灯火昏暗的屋内,展昭闭目未眠,忽有所感,目如聚,看向窗外,姿态也变得仿佛要离弦的箭,紧紧绷起。

    无情手放轮椅之上,垂目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  “咔嚓——”

    瓦片上传来轻微的响动。

    若不是展昭内力深厚,恐怕还发现不了。

    风吹,云散。

    月色,骤然通过被撩开的瓦片射.入。

    冷光一闪,展昭飞身而起,脚踏房梁,一剑刺去,直逼杀手面门。

    轰然一声,屋顶便破了个洞。

    这声音仿佛什么信号,开封府骤然亮起火光。

    兵刃相接,乒乒乓乓,剑的冷光支起了密密麻麻的网。

    无情擅暗器,坐下轮椅更是诸葛正我给他特意做的,内藏各种武器。

    身侧更有四位使剑的童子,无情虽是个下肢瘫痪的,身无内里的“废人”,却也能凭借一手暗器功夫,取了不少人头。

    他牢牢护在追命床边。

    杀手的目标首要的是账本,其次是知情人,这其中追命尤更是知情人的知情人,雇主下了死令,追命必死。

    于是,黑衣杀手们,一波波地往展昭屋内进攻。

    无情跟四个童子以及展昭,暂且还能稳住局势,但架不住杀手一波一波,仿佛无穷尽也。

    展昭的剑,血滴答答地流。

    无情的衣摆,都沾了不少鲜红。

    他们必须拖住这群人。

    不久前,包拯已经在铁手跟冷血的护送下,带着账本悄然前往皇宫,上呈圣上。

    而诸葛正我也在皇宫外接应包拯。

    无情这边的主要目的,就是吸引注意,为他们那方开路。

    -

    “哎哟,这外边打的太可怕了,我瞧那血都流了好多。”

    “听声音就让人头皮发麻,剑刺进肉里,多疼啊!”

    “......”

    开封府的下人们早就被秘密带到了一个地窖里,有几个武功不错的人守着。

    大家在开封府做工多年,经历的也多,这次开封府遇袭,倒也没让他们惊慌,反倒围在一起开始猜测这次青天老爷又要用狗头铡斩了谁的头。

    正说得起劲儿的张大娘,忽的哎哟一声。

    />

    护卫一听,沉声:“怎不早说!”

    张大娘不敢出声。

    此刻情况危急,护卫只好前往客房处,小心翼翼推门进去,见那小乞丐还好好的没什么事儿,才放心下来。

    然后忍着恶臭将人裹着棉被搬到了地窖里。

    睡得如死猪一般沉的苏酥毫无反应。

    她被护卫放到地上。

    四周顿时散开。

    不是嫌弃苏酥,只是单纯被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