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拍了拍身上的豹毛,无视掉身后那头青一块紫一块，浑身的毛都被拔光的豹子，神清气爽道：“一个字,爽。”
她早受够了申公豹。
她不去找申公豹的麻烦也就算了，申公豹竟然敢来找她的麻烦。
当真是寿星老儿买□□——活得不耐烦了。
太一脸皮微抽，道：“会不会有些过分？”
哪怕苏檀把申公豹杀了,太一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苏檀竟然拔毛！
她竟然拔毛！！！
这对一个视羽毛为生命的羽族来说，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一向稳重的帝俊沉默了，虽然没人敢拔他的羽毛，但羽族在这方面比较容易共情。
苏檀疑惑抬头，道：“严重吗？这不严重啊！”
他一身毛,哪比得过别人的一条命？
苏檀脑中灵光一闪，眼神犀利起来,摇头叹息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
当然是——
你失去的只是一条命，申公豹失去的可是毛毛啊！
这下连太一都沉默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问苏檀这种人是哪种人。
苏檀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对了,你们倒是提醒我了，这点惩罚怎么够？”
只是拔掉一身毛而已,这点惩罚洒洒水啦！
苏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手指一旋，拨开盖子，倒出一枚布满丹纹的灵丹。
太一心中警铃大动，迟疑道：“这是——”
苏檀走到那只浑身光洁的豹子面前，蹲下身,在他惊恐的目光下，拍了拍他的豹头，嫣然一笑，道：“小豹子，该吃药了，乖~”
当下用手掰开他的嘴，硬是将那枚丹药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苏檀才有心情回复太一，道：“喔，你问这枚丹药啊。”
苏檀取出玉瓶，还摇了摇，隐约听见丹药相撞的声音，道：“这丹药是我大师伯炼制的。”
说完，她解释一番：“我师父比较喜欢毛茸茸，二师伯特别讨厌毛茸茸，大师伯喜欢清净。”
太一和帝俊一致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整个洪荒尽知的事，两人甚至知道三清分家是因为上清通天收了太多湿生卵化，披毛戴角之辈，把整个东昆仑搞得乌烟瘴气，玉清和太清实在无法忍受，才把上清通天扫地出门。
对，明面上三清分家是三清道统不合，实则是熊孩子一朝成圣，疯狂在两位兄长的底线上蹦跶，最终被忍无可忍的兄长一脚踹了出去。
苏檀自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三清分家的内幕，接着说：“可每当我师父和二师伯为毛茸茸争吵时，就会打扰到大师伯的清净，所以他专门研制出一款长效脱毛丹药。”
苏檀掷地有声：“只要没有毛，师父和师伯自然不会争吵了。”
所以，上清和玉清一旦争吵，唯一受伤的就是那只毛茸茸。
帝俊和太一都沉默了，这个理由相当炸裂，但仔细思考一番，似乎的确有道理。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庆幸，幸好三清内斗，没有波及到他们身上。
太一扫了一眼申公豹，眼中闪过一抹同情，问道：“这款脱毛丹药的药效会持续多久？”
他之前觉得申公豹可恨，现在只觉得这只豹子可怜，也不知道他会秃多久？
对于羽族来说，头可断，血可流，但毛绝对不能秃！
希望申公豹能笑着活下去。
苏檀随口回答道：“看修为吧。修为越高，秃的时间越短，修为越低，秃的时间越长。”
说完，苏檀指尖一动，呈碧玉海棠样式的飞行灵宝凭空出现，她飘然落于飞行法宝上。
看到这个法宝，帝俊眸中幽深，沉默片刻后，夸赞道：“这法宝很漂亮。”
逃命的时候竟然不用先天法宝，而用后天法宝，难道上清通天因为弟子收的太多，没办法给苏檀配一个专用于逃命的先天灵宝吗？
太一没想那么多，脱口道：“这是后天灵宝？可惜了，要是你早点来，我可以送你一个先天灵宝。”
苏檀眸光一亮，那可是她期待已久的先天灵宝，不死心问道：“你现在没有了吗？”
太一摊了摊手道：“妖族战败了，哪还有先天灵宝？”
不把先天灵宝用来自爆，难道保留下来送给后来者吗？
他们妖族又不是开善堂的！
苏檀站于层层叠叠的花瓣之中，衬得她如花中精灵，心想果然好事轮不到自己，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这里不能留了。”
她还是赶紧去碧游宫寻找庇护，再说她也玩了好几天了，再不回去，师父和两位师伯会担心的。
碧玉海棠虽然只是后天灵宝，但到底出自于玉清元始之手，再加上有苏檀的空间法则相助，当即劈开空间，载着苏檀从朝歌赶往东海碧游宫。
当然对苏檀来说，这件飞行灵宝最大的好处是不需要自己驾驶，直接输入目的地后，它就能找到地方。
帝俊眸光一闪，他刚刚好像在这个后天灵宝上面感受到了玉清之力，难道这是玉清元始炼制的吗？
但他转念一想，苏檀的根脚可是先天十大灵根之一的葫芦藤，的确有资格让玉清元始出手。
太一见苏檀往东海方向跑，顿时笑了，道：“之前不是让你尽快回到原本的世界，不要在这里逗留吗？”
“可你非要去长见识，现在只和一个小豹子干了一架，就要急急忙忙跑回家了。”
这叫他说什么才好呢？
苏檀睨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为了保险起见？谁叫申公豹是封神关键人物，万一因为他引来其他人，导致我被瓮中捉鳖了怎么办？”
她最怕引来西方二圣，毕竟干不过人家，只能认怂，可她真的不想像孔宣一样，被强行拐进西方灵山。
哪怕只是名义上被拐到佛教，她也无法忍受。
见女魔头的气息彻底消失了，一头光洁无毛的豹子露出人性化的扭曲表情，喉间溢出浅浅的呻.吟声。
白光闪现，豹子原地消失，出现一个秃头的黑衣男子，他腰间的传讯玉佩微微震动，隐现八个用灵力写成的大字。
“朝歌城外，速来支援。”
***
飞行灵器路过朝歌城，只见妖气弥漫，孽力凝聚成实质，作孽者迟早有一天会被反噬。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历来如此。
太一看着朝歌城内汹涌的妖气，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我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这次量劫会和妖族有关？”
“以上面那位的心态，必然是谁强削谁。可妖族只剩下歪瓜裂枣，根本入不了上面的眼。”
“本该是玄门入劫却又牵扯到人间朝代更替，你敢信一个天地量劫竟然会涉及到不会修炼的肉体凡胎。”
“跟巫妖量劫比起来，这次量劫真的让我大开眼界。”
俗称，没想到会有这么lw的量劫。
一谈到量劫，苏檀心情也不太美妙，毕竟截教可是封神量劫的最大受害者。
她纤长的睫毛垂下，像小扇子般遮住了她的情绪，许久，她开口问道：“那你觉得这次量劫的得利者会是谁？”
太一眼神幽深，不可避免地想到龙凤量劫和巫妖量劫。
龙凤量劫，三族死伤惨重，只余一小部分族人镇压穷山恶水，苟延残喘。
之后，西昆仑、妖族和巫族崛起，争夺天地气运。
巫妖量劫，先是东王公身死道消，西王母不问世事，然后妖族和巫族打得天崩地裂，山河倾倒，最后两族近乎同归于尽。
这一场量劫，没有赢家。
不，应该说，赢家是人族和借人族气运成圣的诸位天道圣人。
但掺和量劫的种族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想到这里，太一眼神悲怮，笃定道：“这次量劫定是玄门损失惨重，新的势力踩在玄门的尸骨上崛起。”
就像巫妖二族踩在龙凤麒麟三族的尸骨上崛起，又如人族踩在妖族和巫族的尸骨上崛起。
那么必然会有新的势力踩在玄门的尸骨上崛起。
太一幽幽一叹，历史果然是个循环，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显然帝俊也想到这里，他补充道：“新势力应该是佛教和天庭。”
佛教是西方二圣建立的，除了接引和准提，还有谁敢明目张胆得罪三清？
至于天庭？
帝俊忘记谁都不会忘记昊天和瑶池，毕竟这个天庭可就是原来的妖族天庭。
他一生的心血被后来者所占，若那人有足够的胸怀和实力，帝俊倒也能接受。
可昊天和瑶池有这些东西吗？
没有！
他们能位列天帝和王母之尊，借的是道祖鸿钧的势，连修为都是由道祖灌顶而来。
被这种人夺走自己一生的心血，任是帝俊有再好的涵养，他也无法看开。
苏檀默然不语，想安慰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些浸染血泪的往事不是她一句轻飘飘的看开点就能揭过去的。
而现在历史的齿轮又在转动。
封神大劫正在进行中。
苏檀目光幽深，直直盯着东海一方的碧游宫。
这次量劫的结果她早已知晓——
三清彻底反目，截教风流云散，阐教损失惨重，人间陷入战火，这片天地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从明面上看，得利者是佛教和天庭，可事实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苏檀思绪不禁飘远，想到西昆仑的那口血池，尤其是血池中的尸魔。
尸魔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从西王母的语焉不详，和她眼中藏得极深的恐惧，苏檀得出一个不太好的结论。
应该不可能吧？
可有些事实不容许她逃避。
苏檀抿唇，慢吞吞问道：“西王母现在的修为有多高？”
太一想了想，给了一个大致的答案，“至少也是准圣后期。”
他死的时候，西王母已经准圣后期的修为，太一也不清楚这些年西王母的修为会不会有进益。
苏檀用手指轻轻敲击碧玉海棠的花瓣，陷入沉思。
那么问题来了，西王母透过昆仑镜看到了什么？
或者说她用昆仑镜跨进哪一条世界线？那条世界的“西王母”还存在吗？若不存在了，是不是尸魔下手的？
这些答案只有西王母能给她。
但有一点苏檀可以确定，西昆仑的那道空间裂缝，倘若西王母没有使计让她掺和进去，那处裂缝经历无数年的扩展应该能成长为一处空间甬道，甚至是洪荒与魔界交界处。
洪荒与魔界接壤，岂不是预兆了仙魔大战的诞生！
而且魔界努力这么多年，不可能只在西昆仑一处有空间裂缝。
现在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魔道崛起，魔祖归位，魔道圣人之位一一填满，甚至会爆发仙魔大战！
苏檀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眼中却冰寒彻骨，再次问道：“所以，天地量劫的得利者究竟是谁？”：，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