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师打来电话, 已经是快一小时之后的事了。
胡珍珍不太清楚江忱是怎么跟老师沟通的,等她到了办公室,姜新老师竟然看起来十分愧疚, 一直跟胡珍珍道歉。
江忱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 就闷声躲进她的怀里。
他小脸都哭的红了。
就算胡珍珍知道自家小孩没吃亏,看了也觉得有些心疼。
“小忱, 你还好吗?”
江忱在胡珍珍怀里点点头,一副不肯抬头的模样。
“是这样的江忱妈妈,今天的体育课是咱们班跟年级的一个班一起上的,那个班的一个孩子跟江忱似乎有矛盾, 他讥讽了江忱好多句,江忱打了那孩子一下。”
姜新尽量清楚的开始描述当时的画面。
“这件事说到底是对方的孩子先惹出来的,可也确实是咱们孩子先动的手。”
“他已经给江忱赔礼道歉了,但是鼻子流血了,可能会需要赔点医药费。”
姜新说完了,也有些紧张。
她知道面前的家长有钱,可这不代表她一定会认同学校的处理方案。
这件事两个人都有错。
年级的那个孩子错在欺负江忱, 在他耳边一直贬低他。
江忱错在他动手了, 将另外一个孩子打出鼻血来。
好在那个孩子伤的不严重, 鼻血还没等到处理就已经止住了。
姜新已经和另一位班主任给那位孩子的家长打过电话了,家长一听是二年级小孩动的手,当时就“啧”了一声。
“年级的一个大孩子让二年级的小孩给打出鼻血了,也太丢人了。”
这是那位家长的原话, 姜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可思议。
看见胡珍珍和江忱拥抱在一起的画面, 对比就更强烈了,同样是家长,怎么有人听说儿子被人打的流鼻血, 竟然连关心都不关心。
“我们已经和对方家长联系过了,对方说只要赔基本的医药费就可以。”
将这句话转达之后,姜新静静的等着胡珍珍表态。
“不好意思姜老师,我能先问问他是怎么道歉的吗?”
“哦,好的。”
姜新没想到胡珍珍会这么关心这方面,临时在脑子里措辞形容。
“现在是在体育课上发生,当时许多同班的孩子们都看见了。”
“在江忱动手之前,年级的那个孩子其实吓到了不少我们班的孩子,等他止住了鼻血,我们跟他沟通之后决定,让那孩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江忱道个歉。”
“就在您来之前,他才刚道完歉。”
胡珍珍一下子笑了,“道歉了就好,相信那孩子以后也不会这么做了。”
她怀里的江忱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妈妈的脸色,对她眨了眨眼。
胡珍珍瞧见了,趁着姜新不注意,揉了一把儿子的脸蛋。
“医药费我会赔的,您到时候直接把账单发到我的微信上就好。”
姜新这才松一口气,“好,那我到时候直接把账单发给你,然后再转交给对方家长。”
“麻烦你了,姜老师。”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胡珍珍干脆替江忱请了天假,将他一起从学校带了出来。
一出校门,江忱脸上的不开心就全不见了。
胡珍珍失笑,蹲下身来,替他拍了拍裤子上没拍干净的土,“我们小忱今天吃亏了吗?”
操场的事情胡珍珍几乎全看见了,能确认江忱没有吃亏。
后来事情交给老师解决,胡珍珍没看到,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才会额外问一问他。
“没有”,江忱拉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我今天从妈妈这学到了!”
胡珍珍一下子想起了早上江忱说的话。
她那会儿没怎么听明白,现在听他旧话重提,才明白他学会的不是直白拒绝人,而是怎么让讨厌的人吃鳖。
嗯──
学会这个好像也不错。
至少以后,胡珍珍可以不用担心江忱在外面吃亏了。
“ 好,小忱没被他欺负就好。”
从班主任的描述里,胡珍珍已经猜出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言语欺凌肯定不是第一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江忱反击了,还反击的格外痛快。
那个小男孩的家长似乎很要面子。
胡珍珍早上见了那小孩一面,但只有一面,不知道他是不是遗传了家长的这个特性。
如果是的话,江忱这一招应该能让童帅以后都避着他走了。
在小忱面前丢个这么大的人,还要在二年3班全班同学的面前道歉,就算是脸皮厚的人,也会感觉羞耻。
更何况是在乎脸面的小孩呢。
胡珍珍忽然有些感慨,摸了一把江忱的脑袋。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江忱的时候。
那时候他瘦瘦小小的,恨不得瘦到皮包骨,一看就知道过得不好。
江家的人欺负他,使唤他,胡珍珍也从没听江忱背后骂过一句。
就算江琳最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胡珍珍救他出来的时候,江忱也只是狠狠的哭了一鼻子,对胡珍珍说他害怕。
至于姑姑和江家的那些人,他从来不提。
从前的胡珍珍觉得江忱像个小受气包,不懂得耍滑头,只懂得把苦往肚子里咽。
现在儿子终于学会反击了,她心中还有些欣慰.
“今天我们小忱哭了好久,应该很累了吧,妈妈带你去吃肉补一补。”
胡珍珍直接让陈开把车开到了烤肉店。
烤肉的桌子够大,陈开坐在小少爷身边,吃饭的同时,贴心的将烤好的肉切成小块,再放进江忱的碗里。
有他在,胡珍珍反倒没什么插得上手的地方。
江忱吃了个半饱,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
他好像没说他今天哭了,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这边母慈子孝,气氛开心愉快。
童帅就没这么开心了。
本来在学校挨了一圈,流了鼻血,他心里就不痛快。
老师竟然还偏袒着江忱,叫他在二年级那帮小鬼的面前给江忱道歉。
童帅心里面不太服气,但面上还是照做了。
他从没这样丢人过,回到自己班级的时候,听到同学的嬉笑,都觉得那是嘲笑他的声音。
童帅一只鼻孔里塞着卫生纸,有些狼狈的回到家。
“爸,我回来了。”
童树就在客厅里坐着,“嗯”了一声,抬头看见他这副模样。
“下午老师给我打电话说的事儿原来是真的,你真让一个矮你一头的二年级小子打了。”
童树的语气不满,“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能打个,你可倒好,一对一还能被矮你一头的人打出鼻血。”
他越说,童帅就越抬不起头。
“我那是没还手。”
等童树说完,他小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结果爸爸的训斥声更大了,“你是傻子吗?你不还手。”
“是没还手,还是孬的不敢还手?”
在外倔强要面子的少年,在家里被他训斥的双眼通红,愣是忍住没掉下泪来。
“一点男子汉的样子都没有,丢死人了。”
这句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童帅没忍住,抬起头瞪着对他言语羞辱的父亲。
“你难道就像个男子汉吗?”
“你说什么?”
童树的声音一下子低了,怒火冲上头来,没想到他竟然敢顶嘴。
“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我花这么多钱,送你去最好的学校读书,你就学到了这种态度?”
童帅嘲讽的笑了一声。
“你确实花钱供我读书了,可你也没少花钱供其他人读书啊。”
童树被这句话惊到了,没想到童帅会提起这个。
“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现在是在怪我把他们送去好的学校吗?”
“弟弟妹妹……”
童帅只觉得恶心。
“我妈还没死呢,就从别的女人的肚皮里爬出了弟弟妹妹。”
这话委实难听,童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冲动之下,一巴掌打在童帅脸上。
“闭嘴!长辈的事是你可以议论的吗?”
童帅鼻腔里的卫生纸,直接顺着力道飞了出去。
早就止住的鼻血凝固在纸上,落在瓷白的地砖上格外显眼。
童帅吸了吸鼻子,忍住喉间的哽咽。
他宁愿狼狈,也塞着卫生纸回了家。
结果他的父亲,竟然连问也懒得问一句。
无端的,童帅想起了他对江忱说的那些话。
“你可要巴结好你后妈,等她以后生了自己的小孩,恐怕你就只能成为没人要的可怜虫了。”
童帅说这话的时候是想要破坏江忱的好心情,可这话却含着他有两分真心的提醒。
他吃过苦头。
因为还称不上后妈的那两个女人,也因为她们的小孩。
所以童帅才格外讨厌看起来幸福的江忱。
江忱的父亲死了,亲六故都已经断了关系,这样的他竟然没成为乞丐,而是被胡珍珍这个后妈捧在手心里爱护。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有亲生父母,被人打了一拳回到家,却只能再挨上一巴掌。
凭什么别人破坏了他的家庭,还要他恭恭敬敬的称她为长辈,叫她阿姨。
童帅早就认清了世界的不公平。
他只是不甘心,只是嫉妒。
就像现在这样,挨了父亲的一巴掌,听着声如雷霆的骂声,他只能死死的瞪着地上刺眼的红。
“这是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传来,“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病中的虚弱,一只手扶着墙壁,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看客厅里的状况,她心中就一突。
“小帅怎么流鼻血了?快用冰水冲一冲!”
她声音虽然小,却让童树闭了嘴。
“没什么事儿,我们父子闹点小矛盾。”
这话根本没有说服力,女人也压根儿没相信,可童帅脸上的巴掌印明显,鼻子有一直淌血,她放心不下,没接童树的话。
她出来的时候,童帅就绷不住了,喉咙口像是堵住了一块大石头,咽也咽不下去。
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流,他心里觉得丢人,干脆一头冲进了厕所,拧开水龙头,不停的往脸上泼水。
哭声这东西,有时候想藏也藏不住。
就算童帅咬紧了嘴巴,也依旧有呜呜的声音从厕所里传出来。
女人把目光移向童树。
他站在客厅里,显得格外尴尬。
“他在学校跟人打架,对方是个二年级的小孩,还被人家打出鼻血来了,我一时没忍住,说了他两句。”
他这样跟女人解释。
“就这点小事,你怎么还出来了,医生说你要多休息,要静养身体才能好一点,要不我扶你回房间吧。”
“童树,我是病了,不是聋了。”
一句话,就让童树粉刷的太平碎的彻底。
他的脸涨的通红,瞪着女人好一会,才说出一句。
“算了,你病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女人不用他扶,又呛了他一句,童树觉得没面子,也不能跟一个病人大吼大叫,索性拎上包就出门了。
童帅从厕所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跟妈都知道童树会去哪儿。
“妈,你都知道为什么──”
他的话只问了一半,在女人撑不住蹲下来的时候,慌张的扶了上去。
“妈,你没事吧?我先扶你坐下。”
好在童帅长得高,虽然才9岁半,已经能撑起一个大人的体重了。
他扶着女人在楼梯上坐下,等了好一会儿,妈妈才重新睁开眼睛,松开因疼痛紧皱的脸。
但这一次,她没有说以往那些宽慰童帅的话。
而是看着他脸上的伤痕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帅,我活不长了。”
这句话一出,童帅的眼泪就跟着掉。
“不会,妈妈别说这种话,你还能活很长时间呢,爸爸有钱,他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只有这种时候,童帅才感谢他出生在有钱的家庭。
女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让儿子在她身边坐下来。
“小帅,坐下,我们的娘俩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童帅坐在楼梯外侧,一只手拉着妈妈,紧紧的不肯松开。
女人沉默了很久。
“我的病我自己清楚,这几年下来,是越来越差了,我总想着把你托付给你爸,叫你对他尊敬一点,他也会爱对你爱护一点。”
她的目光有些空,回忆起当初。
“我们也是少年夫妻,过过穷日子,念着从前,我也能在他心里占几分分量,我总觉得他会念着我,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童帅的鼻血才刚止住,脸上湿漉漉的,听见她这话,又忍不住鼻酸。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的儿子,她们的孩子,在他的眼里未必有什么区别。”
女人握着童帅的手,用尽力气,把他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童帅感觉到了,连忙配合着把自己的头轻轻倚靠在她的肩上。
冰冷的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
童帅听见她说:“我会跟你父亲离婚,小帅,我想明白了,跟着他一起生活,你未必能好好长大。”
女人看得清楚。
这些年来,儿子被童树这个父亲影响的越来越偏激了。
好面子,言语刻薄,行事偏激。
她的小帅,曾经也是个温柔可爱的小孩,怎么才几年,就被教成这样了呢?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女人下定了决心,“小帅,你愿意跟妈妈一起搬到姥姥家住吗?”
童帅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他几乎怀疑是他幻听了,才能听到母亲说出这一句话。
“我愿意,妈,我愿意。”
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跟童树这种人离婚。
女人心里清楚的很,但什么也没跟童帅说,只是让儿子把她扶了起来,回到房间里,独自打了个电话。
“妈,我有件事想求你。”
童帅在门外,耳朵紧紧贴着门板,也只听清楚了这一句话。
他听得出电话那头是谁,是还留在乡下的姥姥。
她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硬了,守着小菜园种种地,加上房子翻修过,生活的还算自在。
童帅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当年母亲为了跟父亲结婚,跟姥姥姥爷大吵了一架,据说是他出生以后,关系才缓和,一年会走动几次。
后来母亲生病,姥爷也去世了,这少的可怜的互动也没有了。
姥姥长什么样子呢?
童帅回忆了一下,只想起那是一位精气神很足的老太太,长得瘦瘦小小,却很有力气。
彼时,童帅的心里还有幻想。
幻想母亲能马上跟父亲离婚,带着他去姥姥家,幻想她的病能一点点好起来。
可他的美梦没能做多久,很快就被冲回家的父亲打破了。
童树无视了走廊上的童帅,一回家,就直冲冲的进了母亲的房间。
“想跟我离婚,门儿都没有。”
他气冲冲的留下这句话,在母亲房间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又气冲冲的离开了。
童帅其实并不明白。
两个已经不相爱的人,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尤其是父亲,他已经有了钱,也有了小老婆,为什么还是不敢放过母亲和他。
在童树离开后,童帅小心的走进母亲的房间,替她收拾狼藉的地面。
或许是心里压抑了太久,童帅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他要面子。”
床上的女人说了这一句话,就断断续续的咳了起来,她连咳嗽的声音都不大,近似于大喘气的声音。
“不过你放心,妈还熬得住,能熬到把你带走的那一天。”
童帅不知道回答什么,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巨大的变故往往藏在平淡的生活中。
周一,童帅起床,照例像往常一样准备吃早餐去学校。
他路过妈妈的房间,想跟她道一声早安。
在看到卧室门上那把新锁的时候,童帅一下子慌了。
他回忆起妈妈的话。
“他要面子,他太爱面子,我跟他少年夫妻,白手起家,跟我离婚,他一定会遭受其他人的揣测和白眼,他怎么会愿意呢。”
“我快死了,挡不了别人的路。”
少年的心智还未成长完全,童帅听得懂他妈妈的话,却察觉不到藏在其中的危险。
童树不在家,童帅只能冲去厨房,问家里的保姆阿姨,“门锁是怎么回事?”
“童老板说了,夫人最近要静养,除了医生之外,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她的心情,所以特意买了个锁。”
“张医生刚走,那锁现在只有医生能打开,连我们送饭,都是从另一侧的窗户送呢。”
说完,她还小声抱怨了一句。
“这事说一声不就完了吗?我们也不会特意去打搅夫人,何必防贼一样的防人。”
童帅的心登时凉了,魂不守舍的去了学校。
他一瞬间想到了父亲的想法。
如果母亲病死,那自然不用离婚了,没人会议论父亲,他续娶也成了正常的事情。
童帅越想越觉得齿冷,他知道现在能救救妈妈的只有他了,可抬头想求救,却发现举目无亲,没有人能帮他。
难道要去报警吗?
可警察会因为他在举报就抓住他爸爸吗?
童帅已经到了会思考的年龄,网络上有不少家暴的案件,他特意搜来看了,大多都是劝导,少有会抓人的。
劝导只会让事情变本加厉。
童帅怕极了,他怕妈妈会死在那间房子里。
一路上,他双目呆滞,根本没半分上课的心思,靠着肌肉记忆走到了学校。
“喂!童帅,听说你昨天给二年级的小孩打的流鼻血了?也太丢人了!”
同学嘻嘻哈哈的声音传过来,拍了他的背一下。
看到童帅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童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大声的喊道:“对了!”
把旁边的同学吓了一大跳。
他飞快的跑走了,目的明确,依然是校门口,他平时等着江忱的地方。
胡珍珍今天也来送江忱了,看到校门口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眉头一皱。
“这小孩怎么还来?”
倒是江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妈妈,他没准是来道歉的呢,你看他的脸白的,像是在家里挨了一顿骂。”
江忱拦住了胡珍珍,没让她下车来送他。
他自己下的车,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童帅看到他的瞬间,眼睛就亮了。
“江忱,请等一下。”
江忱从没在他口中听到过这么礼貌的话,眉毛一挑,停下了步伐,“你有什么事吗?”
“从前的事情都是我错了,我不该挑拨你跟你后妈的关系,是我嫉妒你,是我小人。”
童帅这嘴像是机关枪一样,张开就是一长串的道歉。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路过的同学都往这边看。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诚恳的向你道歉,江忱同学请你不要计较以前我的过错。”
江忱也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些,愣的睁大了眼睛,“没关系,我还把你打的流鼻血了,我们扯平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表现的不可一世的童帅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这是真把江忱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
“求求你,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江忱,只要你帮我这一次,这一辈子当牛做马,我都会回报你的。”
童帅抬起头,眼睛里是孤注一掷的孤勇,通红的眼眶显着有些癫狂,“我不知道能求谁了江忱,求求你,帮帮我。”
江忱这辈子只在绑匪的身上看过这种眼神,一时被吓住了。
胡珍珍一直关注着这边。
见情况不对,她立刻下车,赶到江忱身边,刚好听见童帅这句话。
“他一个小孩子,又能帮你什么呢?”
胡珍珍将江忱搂进自己的怀里,给陈开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童帅拽起来。
“你就算有事相求,也不该找个比你还小的孩子。”
童帅实在是一副可怜样,眼神中承载的东西太多,简直不像是小孩子的眼睛.
那是被逼到了绝境才能出现的眼神。
胡珍珍跟他对上眼,原本想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你要找,应该找阿姨这样的大人才对。”
童帅正因为胡珍珍的介入,绝望地垂下头。
听见这话,他的眼前猛然出现了希望。
像是饿到捶死的狼,被人喂了一口肉,有了活下去的力气,死死的盯着胡珍珍。
“行了,陈开替他拍拍土,究竟是什么事上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