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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章
    ◎于是林滢對于蘇煉自稱的可憐處境也是有些看法◎
    天色漸晚, 今日天陰,傍晚時分亦是天色昏沉。
    今日天也似黑得特別早,明宮各處亦是早早掌燈。
    本也應到了晚膳時分。
    惠寧宮中,本來生病的十四皇子卻是呆呆擁被蜷縮在床榻上, 一雙眸子之中流轉濃濃懼意。
    地上諸般摔碎物件兒中, 有一只精巧玉馬, 此時此刻卻是無人留意。
    侯康被褥、面頰上皆沾染了幾點血污, 如今尚是渾渾噩噩, 大大眼睛裏滿是驚恐。
    就在片刻之前, 高貴妃卻忽而發狂, 流轉出癫狂之态。
    彼時她正要給十四皇子喂藥,以手試藥,覺得藥溫稍熱, 故而将藥晾一晾。
    接着高貴妃就覺得有些頭暈, 故被宮娥扶在一旁軟榻之上歇一歇。
    可歇息之時,高貴妃驀然面色數變, 神色漸漸怪異,一時竟說自己聽到了什麽異聲。
    再之後, 高貴妃忽而發狂,竟以發釵自殘。
    徐嬷嬷乃是高貴妃面前得臉心腹, 當時就向前阻止,誰想高貴妃居然絲毫不顧平日裏情面。她伸手挖去徐嬷嬷的一只眼後, 又生生在徐嬷嬷身上狠狠刺了十數記, 竟将徐嬷嬷生生刺死。
    當時高貴妃身上地上甚至床榻上都是斑斑血跡,旁人為之所懾, 根本不敢阻止。
    床上生病的十四皇子受此驚吓, 也怕得說不出話來。
    高貴妃殺害了徐嬷嬷後, 竟似不懼疼痛,以發釵生生劃破自己咽喉。
    咕咕鮮血從高貴妃傷口之處淌落,其身軀亦是倒落于一片血泊之中。她死時面上神色像極了鐘盈,生前美麗面孔流轉了極度恐懼之色,使得這張面孔竟生出了幾分猙獰。
    從高貴妃失智發狂到自盡,總共持續了一刻鐘。
    待惠寧宮上下回過神來時,這惠寧宮中已經多了兩條血淋淋的屍體。
    近日裏明都生出了諸般事端,還沒安定幾日,想不到惠寧宮中就又發生了這樣血淋淋的兇案。
    有大膽的宮娥不顧腳軟,匆匆站起來,趕着向明華帝彙報此事。
    而這時候,小任正在與尹惜華說差不多了。
    永安公主男裝的打扮當真是說不盡俊俏,燈火映襯之下,眼前這個人活脫脫是個極動人的美男子。
    可這樣的美貌皮囊之下,卻藏着極狠辣心腸。
    小任口中說差不多,是宮中的高貴妃應該差不多發作。
    高貴妃為人固然涼薄,養永安公主也只是為了争寵。
    可論跡不論心,她總歸對永安公主施了些養恩。
    永安公主可能也有些感觸,所以将小時候玩具給了生病中的十四皇子。也許這些事情還有些諷刺巧合,永安公主六歲喪母,十四皇子侯康亦是如此。
    不過小任跟永安公主可能真是兩個人。永安公主可能還有些微薄的憐惜,可這些情緒在小任面上卻是蕩然無存。
    小任面頰之上流轉了一縷神秘的笑容,就好像有些事情令其十分開心。而這一切,卻與高貴妃這顆棋子沒什麽關系,這一切都是因為獵殺蘇煉計劃。
    就像小任口中所說那樣,唯獨蘇煉死去,自己方才是真正的任天師,方才能報當年被蘇煉斬殺的屈辱。
    小任緩緩說道:“我大胤之兵,奉行是主強枝弱,天下精銳皆在京城附近。明都治下二十二個縣內,總共駐紮七萬兵馬,以供鞏固京城防衛。這一次平叛的五龍衛亦是其中一股。所以玉辰王作亂,也打着避開環繞主城的京軍,私入主城,控制皇帝的主意。”
    “皇宮之中有禁軍兩千人,再加上京兆府的的衙役、捕快,主城之中能用統共四千餘人,一半裏不算訓練有素的士兵。玉辰王的奇襲大約也能有幾分機會,難怪他按捺不住。”
    “如今叛亂已平,城中尚有五龍衛的一萬駐軍。相信誰都認為,如今的京城十分安全,本教之人必然也鬧不起什麽風浪。”
    尹惜華應和:“誰聽了不覺得是如此呢?”
    小任眼底卻不覺流淌幽幽光彩,好似有冷光吐露,又似有什麽事令其等得十分焦急。
    小任分明在等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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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那搖曳的火光如此映襯着這麽一張面容,房內安靜之中卻似有暗潮洶湧。
    這幾日明都雖似恢複了往日裏的生氣,可是外緊內松,猶自十分戒備。
    一旦入夜,整個京城就被強行宵禁,就連從前可以通宵營業妓院、賭坊的德康坊,入夜也是靜悄悄一片,客人不得逗留。
    今日也是如此。
    太陽下山,黑夜又臨,整個京城也是靜悄悄的。
    小任亦是推開了一扇窗戶,任由冷風呼呼吹在了自己身上。
    沉靜的夜色裏,似有幾聲咚咚聲,卻并不分明。可小任面頰之上卻不由得流轉了幾分驚喜之色!
    一縷狂喜掩于其雙眼之中,掩不住那濃濃期待。
    咚!咚咚咚!
    那鼓聲卻是越來越近!
    是有人騎着快馬,敲擊手中之鼓,飛快奔過公主府外街道。
    那是戰鼓之聲,象征整個京城如今已是全城戒嚴。
    小任喃喃說道:“是時候了!”
    這是其第二次說時候了。
    這一次說的是高貴妃,第二次卻是意指別的什麽人。
    這時候,蘇府之中蘇煉亦驀然輕輕咳嗽了兩聲,面頰白了白。
    林滢是個細心之人,隐隐覺得有些不對。
    她驀然抓住了蘇煉手臂,輕輕說道:“蘇司主,你怎麽了?”
    她一直覺得蘇煉面色不是很好,只是蘇煉雙頰一直有些病氣,故而也并未十分重視。
    可是到了如今,林滢心裏卻是有些古怪。
    蘇煉搖搖頭,說道:“沒事。”
    林滢隐隐覺得蘇煉有什麽事瞞着自己,卻似不願意跟自己說。
    那種感覺十分奇怪,林滢內心不安,卻也是說不出來。
    公主府中,小任冉冉一笑,面頰帶着幾分滿意,然後緩緩說道:“我想,蘇煉也已經快要發作了。”
    尹惜華:“其實淩姑娘不但無過,反倒有功。縱然她不為了鐘盈懇求師妹去鎮南侯府,想來永安公主也會使別的法子誘阿滢前去。因為鐘盈的死,本來就是個誘餌。”
    小任點頭:“換做旁人,說不定就會以為鐘盈是他殺,身上傷痕是別人所為。可是你的師妹則不同,她必然能查出鐘盈死因,知曉鐘盈是因何而死。她更能發現我們放在香爐之中那枚摩羅葉。”
    “因為是蓮花教作祟,于是她便會讓蘇煉分辨是什麽藥物。于是那半片摩羅葉就會順理成章送至蘇煉面前,為蘇煉所觸。”
    “唉,讓這位蘇司主沾染此物可并不容易。他生性極為謹慎,據聞日常飲食也極為注意。若非他心有所屬,這一切也絕不會這般順理成章。”
    尹惜華溫聲說道:“若不是你提及,我也絕不會知曉這位蘇司主曾經落入蓮花教,甚至曾經亦沾染過摩羅葉。一個曾經沾染過摩羅葉的人,第二次接觸,就會發作得更為厲害,于是便會沉淪環境,不得清醒。”
    當他如此言語時,眼中驀然流轉了一抹精光。
    這些舊事,自然是當年潛入京城之中的任天師對永安公主提及。
    若非如此,誰又能想得到,當年蘇家居然還能有這麽一樁公案。
    此刻蘇煉面頰已經沾染了一抹異色,一雙深邃的雙瞳似也微微有些恍惚。
    他緩緩說道:“我只是身子有些不适,也許要歇息一二,昏睡一會兒,但不會有什麽大礙。”
    說到了此處,蘇煉比起了手指,湊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蘇煉說得輕描淡寫,但林滢卻是頗為不安,更隐隐覺得不妥。
    記憶之中,蘇煉是個等閑不能輕易示弱的人。
    林滢雖身子有些乏力,卻也是扶住了蘇煉,使蘇煉坐下來歇息。
    男子輕輕躺在林滢身側,與林滢靠得極近。可林滢心底卻是微微恍惚,生不出半點旖旎之意。
    她伸出手掌,不覺捂住了蘇煉的額頭,只覺得觸手之處甚為火熱。
    林滢心裏砰砰一跳,又去扣住了蘇煉的手腕,只覺得他脈搏跳得極快。
    她若知曉蘇煉因接觸那枚摩羅葉變為如今這般模樣,必然會大驚失色。
    因為就在方才,蘇煉還溫柔照顧她,面頰不露半點端倪。
    林滢深深呼吸一口氣,
    他驀然輕輕說道:“阿滢,你聽!”
    咚,咚咚!是有人敲擊戰鼓的之聲。
    林滢亦是晃了一下神,說道:“這是,這是什麽聲音?”
    蘇煉緩緩說道:“這是戰鼓之聲,此鼓由明宮傳出,借快馬傳遍整個京城,正是戰時警告。如此一來,京城諸門皆閉,行人亦不能在道路行走。于是京城的一舉一動,皆在陛下掌控之中。”
    “特殊時期,自然要行特殊之令。此時此刻,京中諸軍統令之權皆系于陛下之手,于是一舉一動要皆負皇命,要令陛下旨意,甚至他們上司也無權調動。”
    “那一萬尚自駐守主城的五龍衛自不必提,而陛下的兩千禁軍之中,有近千是長期逗留于京中紅甲衛,這一刻他們已不能奉我號令,絕不能聽我調遣。就連典獄司之密騎,亦要第一時間歸于宮中,護住陛下安危。”
    “也就是說,如今京城之中,除了陛下本人之外,旁人不能調動一兵一卒。”
    “否則,就視為叛逆。”
    伴随蘇煉如此言語,林滢後背亦是禁不住升起了津津冷汗,不由得升起了幾分恐懼之意。
    她本以為如今大局已定,至少這京城之中已是局勢安穩。
    縱然蓮花教未能徹底斬草除根,可想來也只能暗中行事。
    但不是這樣!
    林滢手掌不禁握住了蘇煉手臂:“你此刻身軀有恙,若有蓮花教邪祟偷襲蘇府,現在你并不能調動典獄司兵馬相護。因為,此刻戰時戒嚴,任何調動都需陛下手谕。”
    蘇煉卻答:“不僅僅是如此,此刻我調來在蘇府周圍的三百紅甲衛,無論明哨暗衛,皆要回轉皇宮。在一個時辰之內,任何輪值或者不輪值的禁軍皆會趕去明宮。明宮平日在崗的禁軍是兩千,可所有輪休者齊至,宮中兵力短時間會增至四千之數。”
    “因為陛下是天子,那麽他的安危自然是重中之重。”
    林滢:“可是司主驟然身體不适,很可能是蓮花教蓄意偷襲,陛下也應當留人護住蘇府。”
    蘇煉輕輕問:“可是此刻刺客何在?”
    林滢為之語塞。此刻未必回來,可如若有典獄司的紅甲衛不肯應召,那明德帝會怎麽想?
    蘇煉輕輕說道:“陛下已經是驚弓之鳥。不過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就在幾天之前,玉辰王的叛軍殺入皇城,險些冒犯了他。”
    “那時候陛下肯以身為餌,于他而言已經是十分難得。也許那時候的他顯得十分有勇氣,可陛下素來養尊處優,從未經歷真正戰事,畢竟當年蓮花教的叛軍也并未打入京城。其實我知曉,他心裏已經怕了。”
    “玉辰王當着陛下的面,将他兒子的頭給割下來。陛下人前當作沒什麽,一副不會為了那個逆子傷心樣子。可實際上呢,我想他一定忘不了那個畫面。更何況,他也不年輕了,更會愛惜自己的榮華富貴,于是,他自然要好好保護自己。”
    林滢喃喃說道:“縱然如此,我想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今日晚上陛下才如此大陣仗。”
    兩人說着話,屏風前茶幾之上堆積了卷宗。這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湧入,将一枚新的竹筒放在了暗幾之上。
    縱然蘇煉将自己處境說得這般困難,可是蘇府卻絲毫不亂,猶自有消息這麽源源不斷傳來。
    于是林滢對于蘇煉自稱的可憐處境也是有些看法,覺得不可盡信。
    能被影子親自送至蘇煉案幾上消息必定是十分要緊重大消息,于是林滢特意去取來跟蘇煉一并觀看。
    消息是高貴妃已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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