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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9章
    ◎賢妃究竟為何而死◎
    等到次日離宮, 未曾想明華帝居然傳喚林滢,使得林滢入禦書房,聽幾句吩咐。
    明華帝面色并不好看,臉上頗有悲色。可見賢妃身死, 當今陛下也頗為難受。
    別人說這位賢妃娘娘在宮中受寵, 果然也不錯。
    至少如今, 陛下對死去的賢妃還是情熱之時, 也為賢妃之死頗為傷懷。
    他召喚林滢前來, 叮囑林滢必定要破此案, 且讓內侍給了林滢一枚令牌, 讓林滢可随時出入皇宮。
    至于賢妃的屍身,則以冰棺儲之,等尋出真相, 再行下葬。
    林滢自然說了些必定盡心盡力的話, 且恭順接過令牌。
    那本《明宮工注》就藏在林滢懷中,林滢并沒有拿出來。
    因為這個證據, 可能還不是那麽完整,還需要證實, 乃至于無可抵賴。
    更何況,當今陛下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态度, 此刻林滢心內也并沒有底。
    不錯,如今明華帝确實是因賢妃之死甚為傷懷, 因為賢妃年輕、美麗, 性子也正如他的意。
    可是這份傷懷究竟能值幾分呢?
    賢妃親口說過,說當今陛下對宮裏的嫔妃并不好。陛下只是喜歡溫柔解語花替他解決煩惱, 并不關心嫔妃們內心自己的想法。
    而賢妃不過是投其所好, 明明喜歡華服, 愛張揚,卻做出清雅溫柔模樣。
    總之,這許多話語,林滢也是生生咽了回去。
    這并不代表林滢就此放棄,她只是想要有确鑿的證據,使得真兇無可抵賴。
    想到此處,林滢也不覺伸手握緊了那枚出入宮的令牌。
    等離了皇宮,衛珉正自等着她,特意接林滢回去。
    如今京城頗多詭事,入夜還有蓮花教教徒裝神弄鬼,刻意行兇。
    衛珉亦是不免心中忐忑,生恐林滢有事,故而跟得緊些。
    尤其是林滢拼出那碎屍案死者乃是雲長齡之後。
    京城水深,原本就是比別處要危險許多。
    林滢也沒跟衛珉說什麽,只說自己這次入宮,并未查出十分有用線索。
    衛珉反倒出言寬慰:“也不要緊,案子可以慢慢查,只是如今你若要去什麽地方,記得将我帶上。有我跟侍衛随行,便沒那麽容易出事。”
    林滢也輕輕點點頭。
    衛珉知曉她雖年紀輕,性子卻一向沉穩,也不擔心林滢亂來。
    如今衛珉不提蘇煉,林滢也不提這位典獄司司主。
    這時,外邊衛府的侍衛卻是送來了一封信,說是有人将信送至林滢如今居所,然後便被轉到林滢面前。
    這信紙上沒有姓名,林滢拆開看了看,倒是容色如常,并沒有太多異色。
    她只說是連茹問候自己,問自己什麽時候能去連府做客。
    林滢既如此說,衛珉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接着林滢便回轉居所,說如今并無頭緒,想要一個人好好看看卷宗,看能不能将思緒捋順。
    可不多時,一道身影卻悄悄掠出,并未驚動旁人。
    林滢以披風遮掩,獨自一人離去。
    衛珉雖讓她出入小心,可是林滢卻并沒有帶上侍衛随行。
    寬大鬥篷下,掩着一張秀美臉孔。
    這張秀美的臉頰之上,一雙杏眼卻是灼灼生輝,明潤之極!
    那封信自然不是連茹的。衛小郎也不是粗心,而是十分信任自己。
    像他那樣忠直的性子,又怎麽會去懷疑自己出生入死的小夥伴呢?
    實則林滢拆開那封信時,她心裏已經不由得微微一顫。
    因為那封信的字跡,也不免太過于眼熟。
    那是尹惜華的筆跡!
    事實上,那封信确實是尹惜華寫給林滢的。他言辭很客氣,那裏面也充滿了對林滢的關懷。
    師兄提及了宮中賢妃的死,他更知曉林滢十分在意這樁事。
    于是他特意邀約林滢,願意告知林滢事情真相。
    尹惜華竟顯得十分之慷慨。
    林滢輕盈的身軀十分靈巧,走得飛快。
    她很快來到了尹惜華約見自己之處。小院清幽,小而雅致。
    紅泥小火爐綠蟻新醅酒 。
    尹惜華正自在煮酒,任由這酒香四溢,令人心馳神搖。
    他俊秀的面容被雪光一映,也似增了幾分素凜。
    尹惜華瞧着林滢前來,看着林滢摘下了寬大的披風,露出一張熟悉的秀美臉龐。
    林滢一路疾行,面頰猶沾兩片紅暈。
    那雙杏眼光芒流轉,落在了尹惜華的身上。
    然後林滢問:“師兄相約,是當真知曉宮中賢妃被害的真相?”
    當林滢這麽問時,她也禁不住這麽打量如今的尹惜華。
    尹惜華又變得那般溫文爾雅,容色沉潤。
    他對林滢的敵意已經消失了,又或者深深的埋藏在心裏。
    在錦城的時候,尹惜華曾為徐慧卿的死破過防,甚至嘲諷起了林滢曾經,說她剛入顧府時候連字都識不全。
    可那終究不過是一時。
    到了如今,尹惜華顯然已經恢複如初,不再是那時的狼狽不堪。
    聞言,尹惜華冉冉一笑,他溫和說道:“我若不知悉,何必寫那樣的信?”
    林滢驀然暗暗握緊了手掌。
    尹惜華如今不過是一介白身,他憑什麽知曉宮中之事,然後說出這樣的話?他現在又依附了哪方勢力,這樣反複橫跳?然後此刻又在自己面前故弄玄虛,加以賣弄!
    看着尹惜華做出的高深莫測的樣子,林滢心底驀然升起了一種厭惡!
    她聽着尹惜華繼續對自己說道:“臻兒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殒,我甚至還記得她小時候樣子,是十分的聰明伶俐——”
    尹惜華話語未落,林滢已經厲聲道:“尹公子,你究竟要做些什麽?你為什麽會知曉賢妃之死?這些跟你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又要理會這些事?你之所以理會這些事,難道是因為你牽涉其中?是,你不自己殺人,你是不是又給旁人出謀劃策,使得自己手上不沾一滴血?你是不是恨透了楊家每一個人?”
    她嗓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沙啞:“你不要就這麽故弄玄虛了。做出一副,一副很讨人厭的樣子。”
    她很讨厭尹惜華——
    非常讨厭。
    可尹惜華卻沒有生氣,他看着林滢眼神很平靜,他說道:“阿滢,何必如此呢?”
    他又說道:“那我若是這麽一個人,你為什麽不帶任何人,獨自來見我?沒有護衛随行,甚至連衛小郎也扔開了去。”
    “是因為你跟衛珉情分匪淺,不願意他聽到一些龌龊不堪的事。還是因為,你也怕連累衛家,有些事情你并不想讓衛家摻和。畢竟衛家雖戍邊有功,且又受陛下恩寵,可終究不能卷入太多是非。若不然,你為什麽不住入衛府,反倒自行租賃一處院子落腳?”
    “阿滢,這偌大的京城,除了在我跟前,你跟誰議論案情?想來,如今你更不方便尋你那位典獄司的蘇司主。”
    “每個人都有立場,獨獨我是沒有。而且,我比誠實。我善嫉又如何?恨得不講道理又如何,至少我不會像你這樣子的不誠實。”
    “是了,楊臻最好是死在我的算計裏。因為好似我這樣的人,做出什麽樣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阿滢,何必自欺欺人呢。以你的斷獄之技,你想來應該明白,阿臻這位賢妃娘娘根本就是自盡!”
    他一言既出,林滢眼中光輝就微微一顫。
    林滢已經無暇計較為何尹惜華居然知曉這麽多宮中賢妃之死的細節了。但尹惜華說得沒有錯,賢妃就是自盡。
    若不然,為何賢妃死前會特意換上自己平日裏不會穿得廣袖流雲裙,特意整理儀容,将自己打扮得十分美麗?
    那件廣袖流雲裙雖然漂亮,可對于冬日而言,卻略顯單薄。
    甚至綠珠還提及,一旦賢妃娘娘不開心,就喜歡凍一凍自己。
    之前賢妃因與貴妃娘娘争寵,受了些委屈,便是獨自去花園吹風。
    所以那扇窗戶沒有關,并不是因為林滢臆想中的迷藥。
    不錯,之前賢妃是發現了重要的線索。可賢妃發現秘密,并不能跟她的死混為一談。
    旁人并沒有讀心術,賢妃又是個口嚴之人。
    哪怕賢妃從《明宮工注》之中發現了幾分古怪,也不可能讓人知曉她究竟發現了什麽。
    她的自盡,跟發現的秘密無關。
    昨日楊钊曾入宮探親,見過自己的女兒,并且聊了一會兒天。
    根據宮婢所述,之後楊钊離開,賢妃就神思不屬,依門恍惚。
    是了,她是在見過楊钊之後,方才令素蕪取出那件廣袖流雲裙,接着便換在了身上。
    而且既然白日裏楊钊來探過親,入夜賢妃自盡,這位父親又為何并沒有到場?
    到場的只有楊炎這位哥哥。
    也許,這是因為楊炎問心無愧,而旁人怕是有愧?
    林滢輕輕抿緊了唇瓣,只覺得口幹舌燥。
    其實她并不需要尹惜華提醒,只是她不大願意接受一個女兒在見過親生父親之後,然後選擇自盡。
    而這個女兒,還是個極聰慧、堅強的人。
    是一個無論身邊宮婢,還是自己兄長,皆不會相信她是自盡的堅韌女郎。
    甚至連林滢也不信。
    林滢不願意去想楊臻是何等的絕望,方才結束自己生命。
    哪怕她尋不出一絲一毫的他殺痕跡,她也寧願去猜測,有譬如尹惜華這樣的人做局,将一切做得幹幹淨淨。
    而現在,尹惜華說道:“你知道賢妃的父親楊钊,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可能你跟他不是很熟,故并不能了解他的為人。他是一個為了獲取勝利,什麽都可以舍棄的人。他平日裏談不上心狠手辣,可是卻十分果決,關鍵時候的犧牲,他可以并不在乎。”
    “譬如之前,你不是去過梧州。裏面有個女匪的母親,你斷出她是世族女郎,流落至此。想來并不知曉這個故事裏的配角究竟是誰。她姓溫,單名一個凝字,字婉美。她年輕時候單純溫柔,是楊钊的情人。”
    “男人都喜歡純粹的女子,溫凝那樣的女郎是許多男子內心夢想,楊钊也是對她着迷過一段日子。可是,溫家跟梅花會牽扯甚深,那麽既是如此,楊钊便可舍了她。她也是無顏留在家鄉,方才懷着孩子跟侍衛逃開。”
    那這麽樣一個薄情郎,也體現出楊钊為人果決、涼薄。
    林滢想起自己收藏的那枚白玉扳指,上面還有婉美二字。
    這個軟弱可欺的女郎悲慘一生,似乎也不過是整個故事的小小插曲。
    而現在,尹惜華更向林滢道出的楊家的不堪、虛僞。
    “然後就是十四年前,蓮花教發動了奉天之亂。其實在此之前,朝廷雖對蓮花教十分不滿,卻未想到蓮花教居然會反。正因為想不到,所以有人便結交錯了朋友。”
    “那時候梅花會在鄞州勢大,溫應玄也絕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你應該知曉,對于那些不肯入梅花會,又或者忤逆梅花會的世家子弟,會有怎麽樣的下場。這鏟除異己,也不是說說而已。”
    “那麽你猜楊钊不肯依順溫家,拒絕了溫家的美人計,為什麽能安然無恙,甚至能順風順水活到現在?想來不會是因為溫應玄心軟。你猜楊钊借了誰的勢?”
    借了誰的勢?
    其實答案呼之欲出。
    彼時與楊钊勾搭的,是尚未造反的蓮花教。
    林滢驀然說道:“可時至今日,楊家也絕不可能再多看蓮花教一眼。”
    縱然蓮花教猶自折騰,可只要楊家沒有糊塗到底,便應知曉蓮花教早已經大勢已去,更應開劃清界限。
    尹惜華所言,也未必句句真實,這其中更有許多不合邏輯之處。
    尹惜華聽聞林滢質疑,卻不覺冉冉一笑,旋即眼底幽幽生輝:“不錯,如今的蓮花教,又豈是鄞州楊氏能瞧得上?可是當年奉天之亂平定,這與蓮花教有所來往的楊氏一族,又是誰保下來?”
    林滢頓時想起楊臻給自己講過那個故事,彼時楊臻與溫妍遇險,是玉辰王救下這兩名世族貴女。
    再然後,玉辰王就入駐鄞州。
    那時能掌控鄞州楊氏命運的,也只有這位玉辰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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