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江晚晚狐疑地看着顾枭廷的侧脸。
难怪他刚才始终缄默不言,看来他就是在等这个时候,还抛出这个令沈柔难以回避的问题。
沈柔紧锁眉心,半垂着眼皮,浑身肉眼可见地轻微颤抖着。
见她不回话,顾枭廷逼上前一步。
他冷峻地盯着沈柔,双手环在身前,目光愈发阴森:“沈柔,你应该知道,即便是你不说,我也能查清楚。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沈柔霍然看向顾枭廷。
后者面无波澜,唯独那双晶黑的眸子闪烁着阴霾之色。
沈柔与顾枭廷对视良久,她忽然扬动唇角,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枭廷,你一直在等我回答这个问题,是吗?”
顾枭廷不置可否。
他厌弃地盯着沈柔:“如果不是因为你知道苒苒亲生母亲的身份,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顾枭廷用最平和的语调,说出了最令人心颤的话。
沈柔脚下发软,下意识地向后踉跄几步。
她作势就要跌倒,可顾枭廷始终站在原地,稳如泰山,幽幽地盯着沈柔。
见他对自己毫无留恋之情,沈柔终于放弃抵抗。
她深吸一口气:“苒苒的母亲,是……是沈家大小姐。”
四周传来疑问之声。
顾枭廷不紧不慢,继续逼问:“沈家大小姐?”他双手环抱在身前,“你不就是那个沈家大小姐吗?”
--对啊。沈柔不就是沈家大小姐吗?她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啊?
--在顾先生的面前还敢耍花招,这个沈柔是不想活了吗?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看着顾枭廷紧逼不舍的眼神,沈柔将心一横。
她今天说真话,还有可能会保住一条性命。
如果她还扛着不说,等到顾枭廷自己动手,只怕是连这条性命都保不住了!
思及此,沈柔只能闭起眼睛,两行清泪顺着面颊缓缓落下:“我说的沈家大小姐,是真正的沈晚晚。她……她才是苒苒的母亲。”
一边的简虹大叫:“柔儿,你在说什么呀!”
沈柔的话告诉所有人,原来真的有个真正的沈晚晚。
也侧面反应了,以前关于沈家的那些传闻竟然都是真得!
简虹是小三上位。
沈建南是软饭男。
所有的传闻顷刻间都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沈柔说完,终于睁开眼,红着双眸,看向顾枭廷:“现在你满意了吗?”
“沈晚晚在哪里?”顾枭廷根本不理会沈柔,只关心自己的问题。
沈柔低垂着脑袋,不住摇头,声音里带着极端的疲惫:“她已经死了。当初她生下苒苒之后,就……就难产而死。是她在死前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她唯一的孩子。”
一切说完,沈柔身子发软,索性瘫坐在椅子上,任凭眼泪横流地看向顾枭廷:“这就是所有的真相,现在我都告诉你了。”
啪--
沈柔话音才落,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鲜红的五指印记在她涂抹粉底的脸上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被这一巴掌扇懵了。
就连顾枭廷都惊讶地看向动手之人。
江晚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下巴打着哆嗦。
她怒色盯着沈柔,心中一团怒火不住燃烧。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沈柔依旧不肯实话实说。
难产而死?
还把孩子交给她照顾?
沈柔为了能活命,当真是毫无底线。
“沈柔。”江晚晚瞪着沈柔,强行将心口的怒火向下压制,“沈大小姐把孩子给你照顾,你就是那么对待她的孩子吗?”
沈柔想要反驳,江晚晚根本不给她机会:“你霸占了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虐待她的孩子。她死后你都这样对待她,可她生前你究竟有多恶毒!”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目的尚未达成,江晚晚恨不能现在就对沈柔挑明身份。
撕开她伪善的面孔!
沈柔眼看着顾枭廷和舆论都一边倒地支持江晚晚,她只得捂着脸,垂首不语。
然而那些‘正义使者’们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沈柔。
他们似乎忘记了平时与沈家亲密往来的事情,一个个都站在道德地制高点上,审判着沈柔与简虹。
--真是不要脸。当妈的做小三,当女儿的就虐待别人的孩子。
--两个人一齐上位,真是令人恶心。
--可怜了真正的沈家大小姐。
沈柔的婚礼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且是她自己的笑话!
还不到一个小时,沈建南特意为沈柔准备的盛大婚礼就此结束。
沈建南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在婚礼上宣布沈家和陈家的合作关系。
离开的车上,顾枭廷和江晚晚各自坐在后座左右角落里。
顾枭廷漠然地看着窗外,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变化。
最终,还是江晚晚按捺不住,看向顾枭廷:“你早就知道沈柔不是苒苒的亲生母亲,你故意让她在今天的场合下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顾枭廷不置可否:“调查苒苒被她虐待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从那天晚上小夏和小冬误打误撞地骗了沈柔开始,你就在策划今天吧?”
顾枭廷的目光沉了下来,一双剑眉微锁在一起。
他缓缓侧过头,看向江晚晚:“她虐待我的女儿,该死。这还只是个开始。”
对上顾枭廷冷厉的视线,江晚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看来,外界传闻顾枭廷心狠手毒,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一路无话。
回到顾家,车都还没有停稳,便见小冬和小夏带着满脸急切从别墅内冲了出来。
两个小家伙径直冲到江晚晚身边:“妈咪,苒苒不见了。”
五雷轰顶!
小夏颤抖着将电脑托到江晚晚面前:“我定位了苒苒的手表,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这个地方。”
江晚晚和顾枭廷对视一眼,她拿过小夏的电脑,重新坐进车内。
车子一路向西,呼啸而去。
看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江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低声道:“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我应该带苒苒一起去参加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