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低垂着脑袋,双手搅弄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往顾枭廷的身边挪动了几步。
“枭廷,医生说我的心理状况很不好。”
顾枭廷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见状,沈柔只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她探出手,轻轻地抓住顾枭廷的衣角。
顾枭廷并未反抗,只是用余光睥睨了她一眼。
沈柔大着胆子,微微俯低身子,下巴抵在顾枭廷的肩膀上:“我很想你。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内心收到了很深的谴责。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话音才落,沈柔的手被顾枭廷捉住。
她泪眼涟涟,睫毛扇动,楚楚可怜地望向顾枭廷。
下一秒,却见顾枭廷猛地推开沈柔。
后者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在地。
沈柔扶住右边的墙壁,错愕地看向顾枭廷。
顾枭廷顺势脱下了外衣,一边整理衣袖,一边阔步上前。
“枭廷……”
沈柔一句话都尚未说出口,视线骤然被剥夺。
顾枭廷直接将自己的外衣扔在了沈柔的头上。
沈柔惊慌失措,双手在空中胡乱抓动,终于将那衣服拉了下来。
刚刚恢复视线,沈柔已经被顾枭廷抵住后脑,瞬间被拉到了他眼前。
后脑处被死死地抵住,沈柔的脑袋不能挪动半分,只能与顾枭廷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
顿了几秒,顾枭廷幽幽地道:“沈柔,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沈柔抖动唇角,惊骇地凝望着顾枭廷,不可思议地道:“为什么?枭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就是因为江博士吗?”
顾枭廷双眼微眯,眼底射出两道骇人的光芒。
他盯着沈柔,看了几秒,才霍然推开她。
顾枭廷的外衣顺着沈柔的胳膊滑落。
沈柔也就势蹲在地上,双手环绕在膝前,肩膀不住抽搐,哭个不停。
顾枭廷只漠然扫视了沈柔两眼,冷声幽幽地道:“被你碰过的东西,你拿走吧。”
说完,顾枭廷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沈柔半跪在地上,探出手,一双眼睛早就哭得通红,哀哀切切地望着顾枭廷远去的方向高呼:“枭廷……枭廷……”
回答沈柔的,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顾枭廷紧握右手,手中文件夹里的那两幅画随时随地都在提醒他。
他要做的是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如果苒苒的心理创伤真的是因为沈柔,他绝不轻饶!
另一边,沈柔哭到没有力气,跪在地上,浑身瘫软。
于媚换了衣服准备下班,看到她这副模样,思虑再三还是上前对沈柔道:“沈小姐,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东西。他在身边驻足了那么多年,你还有什么好哭的?”
沈柔深吸一口气,定好心神,冷目看向于媚:“于媚,你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对顾枭廷的心思。看到我这样你一定很开心吧?”
沈柔说着,一手撑在膝盖上,慢慢站起身。
她凝视着于媚:“你以为我离开了顾枭廷你就能变成她身边的人吗?连我都不是那个江博士的对手,就凭你?”
沈柔不屑地扫视于媚两眼,擦掉脸上的泪痕,佯装镇定,快步离开。
只留下于媚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连沈柔都不是那位江博士的对手,自己能行吗?
顾枭廷回到别墅。
三个小家伙都休息了,别墅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唯独客厅还亮着一盏落地台灯。
江晚晚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正在翻书。
灯光将江晚晚的身影拉得格外悠长。
恍恍惚惚之中,顾枭廷生出了几分温暖之感。
他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江晚晚。
还不等顾枭廷走到江晚晚身边,她忽然合住书,依旧背对着顾枭廷,沉声道:“回来了。”
顾枭廷收住脚步:“你听到了?”
江晚晚垂眸浅笑。
她该怎么告诉顾枭廷,对他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
江晚晚起身面对顾枭廷:“苒苒的画找人验证过了?和我说的一样吗?”
顾枭廷怔愣。
江晚晚指了指花园:“我看到你带着两幅画出去了。想必是你不放心我一家的说辞,所以特意去找了自己信任的人吧?”
顾枭廷刚想解释,江晚晚有些烦躁地抬手挥动两下:“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只想知道结果。”
顾枭廷缓缓点头:“和你说的一样。”
江晚晚冷笑:“那你打算怎么办?依旧置之不理?”
顾枭廷霍然望向江晚晚:“我要仔细调查当年的事情。只要找到证据,绝对不会轻饶沈柔。”
江晚晚不屑地扫视顾枭廷:“到头来,你心里还是她最重要。如果有人伤害到了我的孩子,哪怕只是一点点嫌疑,我也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柔她……”
这次,不等顾枭廷说完,江晚晚已经转身整理好书:“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苒苒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
说完,江晚晚便要离开。
“江博士。”顾枭廷忽然开口,“我不仅找人看了苒苒的话,还找人看了你的画。”
没有人回答顾枭廷。
他阔步上前:“医生说,你怕水。可是那天在海边……”
江晚晚冷笑,微侧过头,用余光盯着顾枭廷:“没错,我的确怕水。因为我曾经落水,险些被淹死。”
顾枭廷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江晚晚猛然转身,冷色凝视顾枭廷:“瞒你?顾先生,你是不是高看自己了?我曾经落水,为了不让自己被淹死,于是特意学了游泳。那天你逼迫我下水,难道我要假装我不会游泳才对嘛?那种哭哭啼啼的绿茶模样只有顾先生喜欢的人做得出来,我可做不出来。”
言毕,江晚晚也不等顾枭廷回话,一把拨开他,扬长而去。
她的脚步声里透露着怒气,将楼梯踩得吱呀作响。
这么多年,他的心里只有沈柔。
她如何不失望?
如何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