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幽灵?”
织田作之助疑惑道:“是什么组织的名字吗?”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听到男人回答的同时,花见沙耶瞳孔一缩,霍地伸出手去。
她抓住了男人的斗篷。
而男人已经不顾玻璃的温度,捏碎了灯泡外壳。
花见沙耶爆出一句粗口。
她即刻放弃了碰到这个男人的打算,整个人往门边一撞,就将大开的房门狠狠合上。
与这声巨响重合的,是玻璃尖端刺进男人喉咙时皮肉被割破的声音。
“天衣无缝”在非主动触发时,只能提前预知对异能者本人造成伤害的未来。
这个男人在不清楚敌人能力的情况下,好运地行动成功了。
被割喉的男人脸上扬起了笑容,但这份肌肉带动的快意却只能让他人心底发寒。
花见沙耶沉下脸,咒骂道:“你们Mimic果然都是一群疯子。”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茫然。
看着神色有些空茫的花见沙耶,男人不知为何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蹲下身,按住男人的动脉,试图止住不断溢出的血液。
男人明白在这种地方怎么急救都是无用功。
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定在了花见沙耶的身上。
虽说声带没有被割破,但他吐字却依旧含糊而断续:“白发金眼……”
“是你,告死鸟……”
花见沙耶死死盯着他,紧握住了拳头:“你认识我?”
Mimic的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她感觉到自己心脏在极速跳动,脑袋也仿佛一瞬间升高了好几度。
“首领……”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夸张,“首领说得果然没错……”
花见沙耶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
然而那个男人不再说话了——大动脉出血的情况下,如今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的遗言。
花见沙耶等他停止了呼吸后才缓过气来,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掐出了血印。
她先是蹲下身按住了有往上掉的趋势的Mimic成员,再转过头,与满身是血的织田作之助对视了一眼。
织田作之助重点一向抓得很准:“Mimic是什么?”
花见沙耶:“一群求死的疯子。”
顿了顿,她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中的情感色彩过于浓烈,又补充了一句:“欧洲那边的民间异能组织,几乎不存在交涉的可能。”
织田作之助:“告死鸟又是什么?”
花见沙耶:“……”她叹了口气,“我以为太宰治和你说过了。”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以花见沙耶的角度来看,太宰治如果知道自己接触过的时间系异能者很多都会死亡的话,多半会告知织田作之助这个问题。
所以……
森鸥外把这件事对太宰治隐瞒下来了?
为什么?
太宰治或许知道这个绰号,但是没把它和织田作之助联系起来。
花见沙耶想了想,对织田说:“这是其他人给我起的……代号。”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下意识说:“真厉害。”
听到这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花见沙耶沉默了一下:“……谢谢。”
她指了指洗手间内的花洒,说:“你衣服上全是血,先洗洗吧。”
趁织田作之助进去清理衣物的间隙,她看了看手表——好在时间指针没有像文艺作品里喜欢的那样停滞或者胡乱打转,这才确定他们俩已经进来快一个小时了。
花见沙耶心累得像已经过了一整个上午。
织田作之助在血液凝固前把风衣冲洗了一遍,至少让身上的血腥味消散了不少。
等他整理完出来,花见沙耶才开始摸尸。
“得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她这么说。
织田作之助也半跪下来一起帮忙。
两人从他身上搜出来了一个通讯器、备用子弹还有零零散散的其他武器。
花见沙耶试着调了下频道,确认这玩意在这个空间内算是完全没用了。
她把手机拿出来确认了下,上面的信号也稳稳保持在零格。
花见沙耶又扒了扒,从这人的斗篷里面拍出来了一片树叶。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确认这东西看上去还没开始发黄干枯。
她与织田作之助再度对视了一样,明白对方都看出来Mimic有办法进出建筑物。
花见沙耶把刀给了织田作之助,自己收下了备用子弹。她站起身来,在这个房间里逛了两圈。
然而这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她确信这个空间内必定有移动的方法。
不然的话作为一个团结性极强的组织,Mimic的成员不可能分散。
花见沙没在这里发现任何线索,只好对织田作之助说:“去其他房间看一下?”
织田听完理由后赞成了她的决定。
两人先是把关了门的房间又看了一遍,没找到东西后又重新搜索了一次织田作之助之前进过的房间。
他们最后在202的书柜前停了下来。
花见沙耶:“只有这个房间里有书柜。”
准确说来,是只有这个房间里有书柜的同时还有书。
她知道一切都起源都是由于“书”这个异能道具,自然会对这方面更加注意。
花见沙耶抓住书柜上沿,撑起身体踩在了它最上层的一格。
书柜中层和下层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本书。
花见沙耶回头看向织田作之助,他也对她点了点头:这是他一直主动触发着自己异能的意思。
她伸出手,从左到右上到下地一本本翻开这些书。
碰到第三本时,沙耶突然感到了一阵晕眩。
她从书架上砰的一声摔了下去——早已预见到这情况的织田作之助及时伸手捞住了她。
花见沙耶没松手,冷静地说道:“就是这本。”
她拍了拍书上的灰尘,翻开这本封面上写着童谣大全的厚壳书和织田一起看过去,却发现只能翻到特定的一面。
左边是完全的空白页,右边一页却用黑色的印刷字体写着:“发现在太阳的照耀下,自己能够正常地行走。”
织田作之助:“看样子得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
花见沙耶不禁皱了下眉。
她忍下心中的不快,转头对织田作之助问:“你有笔吗?”
两个完全没想到要带笔的人又找了半天,最后终于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支中性笔。
织田作之助拿起笔,在书页上认认真真写下“织田作之助”这个名字。
而后他将手臂伸出窗外,感受了下太阳下面的重力方向:“的确有用。”
阻拦不及的花见沙耶叹了口气,也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看来‘书’是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她说。
两人规规矩矩地上了一楼,从窗户翻出去后,终于暂时性地体验到了正常的世界。
两人又试了试在树荫处活动,意外发现不会受到影响。
“看来‘太阳的照耀下’是文艺性的说法,大概是指从日出到日落时间内的室外。”
花见沙耶说:“Mimic的人出现在那儿可能就是为了这本书。”
织田作之助却道:“我们得先找到出去的道路。”
总之,无论是要保证自己的生存能力,还是想要脱离的方法,都得继续探索才行。
——不过比起这些,花见沙耶更想去找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见他一面。
在这之前,两人又回到之前的房子,准备寻觅点食物。
翻到几袋还没过期的方便面后,织田作之助突然说:“你是怎么准确找到这个空间的?”
花见沙耶干啃了几口方便面,想了会儿,才说:“你知道‘书’吗?”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放在天花板上的那本“童谣”,说:“是能力和这个东西差不多,但强度要厉害很多的一个异能道具。”
织田作之助迅速理解:“这个空间是‘书’形成的?”
“应该是,”花见沙耶说,“但书没有空间方面的能力……大概是它和另外的什么形成的特异点吧。”
织田作之助知道特异点。
是异能与异能碰撞后形成的“某种东西”,也可以称呼为异能,但在概念上要比异能高级许多。
“所以你是通过感应特异点找到突破口的吗?”
花见沙耶摇头,她说:“织田,现在这整座岛都是特异点。”
“并且还是拥有特定规则的特异点。”
“阿加莎·克里斯蒂把特异点的范围覆盖住,但她也无法消灭这个特异点的存在,除非有相同水准的特异点出现,与它产生碰撞。”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及时补充异能者进来的话,这个特异点还会向外扩散——不然横滨的那些失踪异能者去哪儿了?
“所以我并不是感应特异点的位置。”
她说:“我只是能拥有一种‘书’大概会在哪儿的直觉,而这份直觉之前在我开门时碰到尸体时出现过。”
她当时试着关上门,发现书的位置立即远离了自己。
“不过这里并不是二重空间,而是三重。所以我们看不到也碰不到‘书’,自然也没法凭借它从这里出去回到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