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事情,在嘉禾郡主脑中闪过,丫鬟的话犹言在耳,翻来覆去睡不着,她避开侍奉的人,独自出来散步。
走着走着,想到宫娥们说,五公主时常出宫,有时还会夜不归宿。
嘉禾郡主不屑一顾,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走过来。
宫里守卫森严,她不敢直接偷溜进去,在宫墙边上打转。
“郡主冷不冷,要不要上来暖暖?”突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嘉禾郡主魂都吓出来,僵硬的楞在原地。
顾晚晚低笑出声:“这里。”
嘉禾郡主抬头,就见月光下坐着一少女。
少女眉目清绝,黛眉轻挑,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影影绰绰,清冷的月光罩在她身上,孑然独立。
她看清少女的容貌,恼怒的瞪回去:“顾晚晚,你半夜想吓死人啊。”
“是你鬼鬼祟祟在下面,干我什么事。”
片刻,嘉禾郡主想到什么,四下看了眼,“你怎么上去的?”
顾晚晚莞尔一笑:“想知道?你上来我告诉你。”
身在武将世家,嘉禾郡主自幼射箭骑马,上屋顶这等事情,她常干。
她轻哼一声,借助旁边的树,飞身来到顾晚晚身边。
一阵冷风吹来,嘉禾郡主没好气道:“顾晚晚,大半夜在屋顶挨冻,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乐意。”顾晚晚吃着西瓜,静静的欣赏月色。
话不投机半句多,嘉禾郡主本想转身离开,她可不想和讨厌的人一起看月亮。
可目光触碰到红扑扑的西瓜,她有些犹豫。
“大半夜裹着冷风吃西瓜,你不怕闹肚子?”
顾晚晚插了一块西瓜,放入口中,甜甜的味道,大大缓解她阴郁的心情:“闹肚子怕什么,最起码这一刻我是开心的。”
嘉禾郡主暗道,这想法还真是和自己不谋而合。
“不走?”顾晚晚见嘉禾郡主坐在她身边,有些不解。
嘉禾郡主紧紧身上的衣服:“你要是一会儿掉下去,又诬陷我推的,我决定拉住你,让你没可乘之机。”
说着就攥住顾晚晚裙角,一副你休想诬陷我的样子。
顾晚晚觉得好笑,无奈的摇头:“这里是皇宫,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真想弄死你,在淮南王入京前,有一百种理由。”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还和小时候一样讨厌。”嘉禾郡主冷哼一声。
顾晚晚撇嘴:“你以为自己有多好,往我饭菜里放土,用虫子吓我。”
“那还不是你讨厌,动不动就找父王告状。”说起这件事嘉禾郡主就来气。
顾晚晚小时候,就是个告状精,一不顺心就告状,为此她没少被父王责罚。
“你也没少找我父皇,咱们彼此彼此。”
提及前世的种种,顾晚晚心情又低落几分。
说起来,嘉禾郡主在宫里的那段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虽然对方又娇气又讨厌,还动不动找父皇告状,可她有什么说什么,不高兴就跑到她宫里和她打一架,比后宫那些阴险的女人好太多。
顾晚晚把西瓜递到她面前:“今晚休战。”
“算你拾趣,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会原谅你,你要是对然姐姐不利,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顾晚晚闻言挑眉:“你就这么信任她?”
“那是自然。”嘉禾郡主咬了口西瓜,缓缓开口,“父王如初淮南那几年,忙着整顿封地,母妃整日宴请世家,根本没时间管我。有一次,我带着丫鬟出去玩,一群小孩子跑过来,我躲闪不及,从桥上掉入河中。
当时然姐姐正巧路过,二话不说跳下去救我。她本就柔弱,又泡了水,回去后烧了两日。”
“就这?”顾晚晚反问。
嘉禾郡主又拿了块西瓜,边吃边说:“自然还有,那次后夜里总是做恶梦,又是然姐姐不辞辛苦四处替我寻药,我现在能坐在你面前,全靠然姐姐。”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所以你对季慧然唯命是从。”顾晚晚嘴角勾唇,眼里带着几分讥讽。
季慧然自己都只剩半条命,还好心跳进河里救别人,她听着都假。
嘉禾郡主见顾晚晚不屑的样子,当即恼火:“就知道你不信,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
“我怎么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承认,她敢吗?”
“白天的事情是然姐姐丫鬟做的,与她何干。”嘉禾郡主猛地站起身,“更何况,中毒的事慈宝珠,又不是你,你揪着不放干什么?”
顾晚晚放下手中的西瓜,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对方身上:“难道那药不是下给我的?”
“你怎么知道?”嘉禾郡主脱口而出,随即明白自己暴露,退后一步,梗着脖子道,“你,你想干什么?”
顾晚晚勾唇,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笑意:“这里是皇宫,我身边有焰羽卫,什么事情都逃不出我的掌心。季慧然有没有下毒,如何下毒,我一清二楚。”
嘉禾郡主脑子没那么复杂,只想在她糕点里下泻药。可下药的那盘糕点,早已经被季慧然的人调换。
而被调换的糕点,在顾晚晚吃了一块后,端到慈宝珠面前。
结果可想而知。
慈宝珠中毒。
嘉禾郡主一怔,她怎么忘了,顾晚晚身边有皇后留给她的焰羽卫。
所以……
呼之欲出的答案,让她有些头昏脑涨:“你有焰羽卫了不起,待父王入京,我直接把王府的暗卫拿过来,看谁的厉害。”
说完就要离开,此时一块瓦片被她带动,顺着滑坡直接掉下去。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顾晚晚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片刻,眉头皱起来。
“你刚刚说晚上睡不安稳?”
“怎么啦,要不然谁大半夜出来挨冻。”嘉禾郡主拍拍胸口,转身甩开对方,“别假惺惺,再让我听到你说然姐姐的坏话,我饶不了你。”
说完,踮脚下去。
顾晚晚望着嘉禾郡主离开的方向,冷声开口:“千影。”
千影闪身跪地:“公主。”
“季慧然身边可还有会武功的人?”
“还有一个暗卫。”
刚刚她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
“嘉禾那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