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妩难受完，就正色转身，“既然顾总收了，那就是对孩子的户口和抚养权归属没有意见是吧？什么时候有空把手续办了？”
顾御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只是他这几年的医疗费用的百分之一，你愿意尽当母亲的职责，我当然是支持的。至于户口和抚养权，需要另外再商量。”
商量是托词，他找她有话说。
白妩也想，几步走到车子的另一边，拉开车门跨上车，“说清楚，什么医疗费？他怎么了？”
顾御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白妩车前的男人，这才关上车窗，道：“你找到肖肖了，应该知道，他不是个正常的孩子。”
白妩抿唇，几秒后，忽然道：“他叫肖肖吗？”
“顾肖。”顾御封开口，“是他的名字。”
白妩眼眶红了红，“你凭什么背着我藏我的孩子？是我不愿意尽做母亲的义务吗？”
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啊。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个死胎，浑身青紫，她亲自送去火化的。
顾御封转开视线，看向窗外，“不是我藏的，他被送到我跟前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
他捏了捏眉心，“酒店那一次，我是被人陷害。所以醒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顾肖被送到顾家，顾老爷子就盼着个重孙子呢，只当是顾御封流落在外的孩子，当即就做了亲子鉴定。
他忽然当了父亲，也很手足无措，何况顾肖当时确实情况危急，只剩下一口气，这么多年，全靠谢景行实验室里的先进设备吊着一条命。m.
之所以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去，是因为顾肖接近六年，也只醒过三次，花费何止上百亿。
“顾肖第一次醒的时候，是我第二次遇见你的时候，那个巷子里，你救过我。”顾御封轻声道：“第二次，是我差点跟白雅薇订婚那天算起的三个月前。”
“我知道顾家人有标记这回事，猜测他能醒，大概是和你有关，所以故意放出娶救命恩人的事情。”
他承认自己是有赌的成分，可还好，他赢了。
白妩来了。
顾羽也证实了，白妩跟顾肖之间血脉相连，命运相连。
白妩压着心口，把所有的痛意往下咽。
白雅薇差点跟顾御封订婚的前三个月，白妩被谢凤林和白雅薇推进水里，生死一线。
她快要死了，顾肖也在快速枯萎。
可她借着顾羽活过来了，顾肖就活下来了。
“第三次呢？是什么时候？”白妩不死心地追问。
“三天前，我想要跟你解除联结的时候，顾羽说有第三个人，我猜到是他。”顾御封道。
白妩听完，却是一机灵，“顾羽说要解除联结，我身上的毒才能解。我跟他之间是母子连心，这样的联结怕是我俩要死一个才能解开吧？”
没等顾御封回应，她就道：“顾御封，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落到最后，一句真话都没有。”
她想知道，顾御封是不是真的想过要用顾肖的命来换她的。
顾御封所有的话都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
白妩就知道：他有。
顾肖没醒来的时候，只是个半死不活的孩子，但是白妩是个活生生的人。
换成她，大概也会这样选择吧。
大人，总是会做出自以为的最优决策，可顾肖也在艰难求生。
他那么弱小，又那么坚强。
白妩有点原谅不了自己那片刻的松动，开门准备下车。
一直手伸过来，拉住她的手腕，“阿妩。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是把肖肖给我。”
白妩皱眉，“？”
顾御封道：“你给不了他需要的生存环境，而且你身边的人，未必可靠，他的体质跟别人不一样。”
白妩心底刚起来的柔软和内疚瞬间消失殆尽，不无讥讽道：“你身边的人可靠，各个都是说谎的高手，把我哄得团团转。”
顾御封眸色微沉，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好像是谎言编织起来的网。
如今再说坦诚，确实是有点讽刺。
“你放心，你在孩子身上花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白妩目光坚定，沉沉道：“但是你要说把孩子给你，除非我死了。”
他连后妈都找好了，却来讽刺她这个亲妈穷酸不可靠？
吓唬谁呢！
白妩甩开他的手，推门下车。
一路回去的时候，她神色都没缓和过，赵越什么都没问，安安稳稳把车开到家。
进门钱，她用力揉了揉脸颊，挤出一抹笑容来，这才打开房门。
姜海潮和黎漫语也是第一次做外公外婆，整个人都还是蒙的，但是顾肖实在是跟白妩太像了，他们都不需要适应的时间，就能完整代入这是白妩的孩子。
顾肖还在呼呼睡，姜海潮和黎漫语头靠着头盯着孩子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白妩靠在门口看了一会，才开口，“爸……”
“嘘！”姜海潮直接回头打断她的话，怪道：“你小点声，吓着崽崽。”
说完，回头继续盯着姜崽崽看，跟没看见白妩一样。
白妩：“……”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明明之前享受这个待遇的还是她呢！
白妩转身去了客厅，没多一会，姜海潮和黎漫语才恋恋不舍地从房间出来。
姜海潮道：“我联系了以前的同事，可以送去他那边做个全身检查。”
白妩猝不及防想到了顾御封的话。
她不想相信，但是涉及孩子，她不得不谨慎行事。
“那边是您主事吗？”白妩问。
姜海潮道：“不是。我跟你妈已经退下来了，如今那边的主事人是我以前的学生。”
白妩抿唇，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相信姜海潮和黎漫语。
“爸妈，姜崽崽的情况可能有点复杂。”
“他不能在我，或者你们控制之外泄露身体数据。”
她简要地把从顾御封那得到的消息告诉姜海潮和黎漫语，顺便说了自己的一些身体状况。
她从被海里被顾羽复活，就一直有自动恢复的功能。
她不知道姜崽崽有没有。
说完这些，她心里还是坠坠的。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她和姜崽崽当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