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楚眼结膜下的四条直肌。
其实眼球摘除在眼科手术中只算是小手术,对于温卿来说难度并不大。但问题是没有做CT,她无法确定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否已经蔓延到了灵月宵的脑部,是否会牵连到其它器官,这些才是手术的难度所在。
“把镊子拿来!”温卿伸手道。
灵祭音连忙在药箱里找到镊子递给温卿,听着灵月宵痛苦的呻.吟声,灵祭音几次想要打断。
如果让月宵如此痛苦,最后却还只有一成希望的话,不治疗对他来说是不是会更好?
灵祭音脑海中不断地出现这样的念头,心中后悔的情绪也也越发强烈。
“噗嗤——”一声细微的声响。
温卿停下动作,神色蓦地紧张起来。
只见一根碧绿的藤蔓刺破眼球,缓缓伸了出来,就像是破茧的蝴蝶,肉眼可见的舒展枝叶,长出米粒大的花苞。
灵祭音霎时脸色苍白,指着说:“就是这个,灵舞她们就是因为长出了这个东西才死的!”
温卿抿唇,一直等到那些枝叶停止生长之后,这才继续手术。
此刻灵月宵早就昏迷了,脉象也变得极其虚弱。
与此同时,木屋外面。
“灵拉,你快过来!”远处有村民焦急喊道。
灵拉担忧的看了眼木屋,扭头朝着对方跑去,“叫什么叫,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人解释说:“金银川下面的那个洞口又来了外人,说是来找温大夫的!”
灵拉皱眉,“叫什么名字?”
“吴阿食!”对方应道。
灵拉回头看向木屋,此刻温大夫正在给月宵治病,是绝对不能打扰的,思索片刻道:“你去问问叶公子,看看他认不认得此人,我先过去看看。”
洞口那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布灵族人,都举着火把试图与下面的吴阿食沟通。
吴阿食拖着伤腿,又背着阿满一路过来已经是精疲力竭,看到头顶还没她腰粗的洞口,更是气的骂爹。
“别废话了,赶紧把洞口凿大一些,快让我们上去。”吴阿食着急喊道。
灵拉小跑过来,警惕问:“你们几个人?你跟温大夫什么关系?”
“两个人,没什么关系,我跟她一起来邑浮山的,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吴阿食烦躁问。
过了一会儿,叶扶安也过来了,刚好听到下面吴阿食的喊声。
灵拉忙问:“叶公子,你可认得此人?”
叶扶安走近洞口看了看,因为距离太远,所以看的并不清楚。
“温大夫是说过有个叫吴阿食的跟她一起来的,但是后来出了意外就分开了。”叶扶安说道,想了想又问,“你们怎么会有两个人?”
吴阿食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赶紧想法子让我上去。”
确定了吴阿食的身份,灵拉就安排人手打算将她拉上来,一开始没觉得,等拉拽的时候才意识到吴阿食竟然那么重,两个中年女人都拽不动滑轮。
吴阿食等了半天也没见麻绳有动静,低咒了一声,将阿满放在麻袋里,自己跳了下去。
“这谁啊?”大家将阿满从麻袋里拖拽出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阿满被吴阿食打晕了,手脚被藤蔓给缠了起来。
“先把人抬到一边,再想法子把吴姑娘给拉上来。”灵拉说道。
叶扶安看着旁边的滑轮,思忖说:“想拉她的话,最少还得再加两个滑轮。”
这大晚上的去哪里再找这么大的木头啊,而且再加滑轮就意味着这个装置要拆卸下来重新安装,明日都不一定能完成。
听着上头喋喋不休的讨论,吴阿食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行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们先去把温大夫找来,我有话跟她说。”
“温大夫在忙,来不了。”灵拉应道。
吴阿食“啧”了一声,扬声道:“你们拉上去的那个小子叫阿满,是长生十二坊的人,据他说十二坊已经发现了这个地方,你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灵拉等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慌了,急忙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吴阿食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是那小子自己说的,你们要是不信,把人弄醒自己盘问一遍就知道了。”
“这可怎么办?”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去告诉族长!”
众人炸开了锅,互相推搡着往木屋方向跑去。
叶扶安看向地上昏迷的阿满,与灵拉说:“找人把他带过去,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大家闹哄哄的抬着阿满去了木屋,可是屋里的手术还没结束,木门紧闭。
见到灵拉抬着个陌生男子过来,不明原委的族人忙询问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谁啊?”
“你们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灵拉几人脸色不太好看,正迟疑着要不要喊灵祭音的时候,木门突然打开了。
灵祭音脸色苍白的扶着门从里面出来,还没走两步就双腿一软差点倒在了地上。
“族长,你没事吧?”旁边的族人忙把人搀扶起来询问道。
“族长,月宵怎么样了?”有人又问。
灵祭音缓了片刻才后怕说:“虫子,他眼睛里有只虫子。”
“嘭!”
屋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人影迅速冲了进去。
“温大夫!”叶扶安脸色顿变,也跟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下,温卿双眼紧闭的倒在地上,一旁的灵月沧正推着她的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焦急声。
“快,快把温大夫搀扶出去!”灵祭音忙招呼人进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抬着温卿到了外面的草地上,灵祭音撸起袖子给温卿把脉,刚抹上温卿的手腕,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叶扶安心里慌成了一团,他突然想起了白天温卿跟他说的那些话,手指几乎要攥进了肉里。
“灵族长,能看出温大夫是怎么回事吗?”叶扶安紧张问道。
灵祭音把脉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她的脉象很乱,可我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温大夫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有人眼尖的问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温卿手里了还握着什么东西,灵祭音靠的最近,当即抬起温卿的胳膊,只看一眼就胃里翻涌,差点将晚饭吐出来。
“快去找个罐子过来!”灵祭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