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虞肃不听，只是扔下长刀，冻得生疮的双腿支撑不住，他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鬓边白发花白而刺眼。
身高八尺的汉子捂住了脸，呜咽道：“当年我女儿她还那么小，才四岁，你们怎么忍心！”
周围似乎静了下来。
顾君颜心下怆然。
昨日之战，她心中一直有所蹊跷。
虞肃镇守平州多年，亦是战功赫赫的老将，熟读兵法用兵如神，应当不会因为一些数额不是很大的粮草而直接跟高句丽那边翻脸，置自己于险境。
可现在，她明白了。
在虞肃心中，重要的不是那些粮草，而是那些被掳走的妇孺。
那些被拐走的妇孺，会让虞肃想到自己那年幼被拐，至今生死不明的女儿。
这是虞肃心中最深的禁忌，因此，他才会不要命般冲进了长林山。
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顾君颜似乎想到了什么。
姓虞，又是在齐罗江之战中走丢的，迄今也有十年......
难道是......虞芷？！
顾君颜心念微动。
可转念一想，虞芷并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世，虞姓在大兴朝虽然不多，但万一找错了，岂不是让虞肃空欢喜一场？
顾君颜抿着唇，决定先将此事按下不表。
另一边，沉默良久的萧浔亲自扶起了虞肃。
“虞将军的顾虑和伤痛，本王能够理解！”
萧浔看着虞肃，目光中是无限悠远：“但燕国与大兴常年征战，两方百姓民不聊生......若是对峙下去，来日只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受累！”
虞肃咬牙道：“我们平州男儿，从来不怕牺牲！他们要打，只管来就是了！”
“可那些妇孺妻儿呢？！”
虞肃微怔。
面对萧浔的反问，他一时半会儿居然答不上来
萧浔平静叹息：“七十岁的老妇没有了儿子，二八年华的新妇没了丈夫，四五岁的幼童没有了父亲......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虞肃颤抖着剧烈呼吸，看着乌图雅，眼中似有仇恨与挣扎。
燕国与大兴乃是世仇，几十年来的不死不休，近些年才堪堪和平一些。
他不是不知道这贸易通商的好处，他甚至也默许了烟雨楼商会与燕国做生意。
因为他知道，贸易通商对于两地百姓的生活是很大的刺激和进步，平州能有如今的繁荣，一部分便是因为贸易的暗行。
“我......”
虞肃张了张嘴，刚想回答什么，久久不语的乌图雅终于开口了。
“虞将军，先前我为自己的鲁莽向你道歉！”
乌图雅蹙着眉头：“但你应该真的误会了什么，燕国与大兴的平州之战，我虽然尚且年幼，但亦是跟父皇随军已久！”
“虞将军当时在军中地位甚高，若是虞小姐真被抓走，燕国军营内不可能一无所知！除非......”
顾君颜心中一凛：“除非什么？”
乌图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燕国的平州之战，父皇听信部落族长谗言，与高句丽有着一些合作，他们向我们借兵，借口讨伐平州！但后来因为他们实在是不守信用，父皇便终止了与他们的合作！”
萧浔眯着眼，眸光沉凝：“也就是说，虞将军的女儿不是被燕国人掳走的，而是高句丽在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