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某天你突然发现, 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既定的……你会怎么做？”
说话间，男人抬头望向灰蒙蒙的星空。
璀璨的灯光淹没了城市，根本无人在意自己的头顶。
也是, 绝大部分人更是只会为自己生活奔走, 缺乏思考的能力, 怎么可能抬头。
男人嗤笑一声。
他有些无聊地盯着黯淡的星星，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酒精并没有麻痹他的大脑, 反而让他更清醒了。
蜜糖色的眼瞳里映着高楼大厦的灯光，燃烧起了勃勃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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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度尼斯再醒来时, 脑袋昏昏沉沉的, 像是连续睡了十几个小时还没睡醒一样, 懒懒散散，无比疲惫。
他慢吞吞地想:他睡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来着？怎么会怎么累……？
这么想着的时候, 亚度尼斯差点又把眼睛给闭上。
但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眼皮微阖，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在翻到某个丑丑的章鱼标志时, 他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终于睁大了，人也彻底清醒过来——他想起来了！
他被九头蛇给抓走了，那个疑似美国队长的人还在他脑袋上贴了什么东西，给他戴了个古怪的头盔。他疼得要死, 恍惚间听到了句“保护系统已开启”，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想起了那道冰冷的机械音, 亚度尼斯有些惊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有点像亚当的声音……不过维持着整个社会的秩序的主脑怎么会跑到一个小小的单机全息游戏里“兼职”, 大概只是电子音听起来都有些像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游戏的系统的存在。
这个游戏给亚度尼斯的印象……实在太过自由了, 只有孤零零一条主线任务, 却没有明确的任务流程, 也没有关于人物的提示。
上一条时间线还好一些，他拿到了bug级别的道具邀请函和有点游戏特色的角色卡，但这条线里，他背包里什么都没有，他也就比较难以接触到具有游戏特色的东西。
如果不是转一下视角就能看见右上角的属性栏，亚度尼斯有时候都会忘记这只是个游戏，也难怪他为那道声音感到惊奇了。
当时他确实感觉头痛得厉害，原来已经危险到需要启动“保护系统”的地步了吗……上次理智值疯狂降低时，都没见这个所谓的系统出现。
亚度尼斯试图把它再叫出来，却没得到回应。
好吧，叫不出来。
毕竟不是什么辅助游戏理解的系统，看起来只会在危急关头偶尔出现，用处不是很大，亚度尼斯也没有关注它太久。
他现在已经清醒了许多，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下意识地抬起手，试图去摸造成自己头疼的东西时，亚度尼斯这才发现，自己脑袋上贴着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
而且，他的姿势也变了，手居然没被吊起来，可以自由活动了……虽然动一下就能听到大铁链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脚踝也一样，虽然仍然缠着镣铐，却能够踏实踩在地面上。
总之，现在的亚度尼斯，身上的镣铐还在，却已经不用维持那个非人的姿势了，而是坐在墙边，背靠墙面。
只有手腕上轻微的疼和明显的淤痕，提醒着他那段记忆是真实发生过的。
亚度尼斯沉默了一下，不觉得对面只是因为好心才突然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那个美国队长……呃，还不太确定，先叫他九头蛇队长好了。九头蛇队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体贴的人，之前往折腾他脑袋的时候动作可粗-暴了呢。
难道说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现在也就无所谓自己怎么样了？
还是恰恰相反，对面无法从自己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现在打算换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了？
不过……扯了扯这沉重的、结实到估计可以用来绑大象的铁链，亚度尼斯觉得，对方好像也没温和到哪里去。
就在亚度尼斯把对方的想法翻来覆去地猜过来猜过去时，他突然看见了一句提示——
【你感觉有人在看着你。】
而在他看到这串文字的瞬间，这个幽暗的小房间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
乌漆嘛黑的房间被瞬间照亮，而且光源就在亚度尼斯面前。他借着这点光，看到自己面前一双翘着二郎腿的长腿。
！！！
他前面有人！
亚度尼斯被吓到差点心脏骤停，距离白眼一翻原地去世只有那么一点点。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看了他多久？居然离他那么近！
他刚才根本没听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对方轻笑一声，似乎是觉得亚度尼斯一惊一乍的反应有些滑稽。
牢房里的灯终于完全亮起来了。
亚度尼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按住乱跳的小心脏，稳住自己又开始有下降趋势的理智值，这才有心情去打量身前的人。
看来，在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房间里多出了一个椅子。
来者就坐在椅子上，浑身被银色的、线条流畅的机械盔甲包裹，没有露出脸来。
但亚度尼斯却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个人。
“钢铁侠？”
这套银色战衣他并不陌生，上一条时间线里，对方就曾经在自己面前穿过类似款式的战衣。
“嗯哼。”托尼·斯塔克应了一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九头蛇的地盘吗？”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托尼·斯塔克说。
钢铁侠能有什么想问自己的问题？亚度尼斯有些好奇。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条线上和斯塔克的关系是什么……但都在这种环境下问他问题了，应该不怎么友善。
现在他俩的姿势是，亚度尼斯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超人为他精心准备的衣服早就变得灰扑扑的了，有些狼狈，还只能仰着脸，抬头看人；而托尼·斯塔克，则身披光鲜亮丽的战甲，坐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背景还是牢房。
说什么问问题，应该叫“审讯”才对吧……亚度尼斯腹诽。
而且，他跳过了这五年的时间，对方要问他的问题，他大概率是回答不出来的。
没想到，钢铁侠问他的问题却与他想象的完全无关。
“……你玩过那种游戏吗？”
亚度尼斯刚想问什么游戏，却又听对方继续说——
“那种，世界即将毁灭，玩家被赋予了拯救世界的使命，披荆斩棘完成各个关卡最终成为‘救世主’的游戏。”
他的语气十分轻佻，仿佛这真的只是个很普通的问题。但不知有意无意，在话语的最后，他在“救世主”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语气。
亚度尼斯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虽然不需要经历这五年的时间就能回答，但他却觉得细思极恐。
这个游戏就叫做“救世主模拟器”……钢铁侠什么意思？他在暗示自己什么？
这个问题让亚度尼斯产生了些突破次元的惊悚感，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官方埋下的彩蛋。
如果不是彩蛋的话，那也太恐怖了吧，游戏人物产生自主意识了？还能发现自己只是个游戏里的人？
为了给玩家们提供真实感，游戏厂商们通常会将游戏角色的感情设置得几位细腻，甚至比在无聊的世界中逐渐麻木的人类要细腻得多。
但是，就算感情再怎么细腻、亦或者真的产生了智慧，亚度尼斯却从未想过游戏角色突破游戏界限的可能。
在亚度尼斯胡思乱想的时候，钢铁侠的第二个问题又
来了。
“你不觉得，抱着这种心态来到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实际上傲慢十足吗？”
“他怎么敢肯定这个世界需要自己的帮助？怎么敢确定这个世界没有自己就会走向毁灭？他又怎么敢肯定……自己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玩家肯定不会考虑这种问题啊，玩游戏不就是图开心？
不过……傲慢？
亚度尼斯反思了一下自己，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有些傲慢。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自己在游戏里的角色，但其实，他根本没有完全沉浸入游戏里。
就比如现在——
在被九头蛇抓走，被关到牢房里，被手腕粗的铁链锁着，被人审讯，他却不是很慌……不就是因为，他因为自己游戏玩家的身份，而有恃无恐吗？
亚度尼斯的嗓子有些干涩。
他清楚，这两个问题，自己都无法回答。
“你在恐惧？”托尼·斯塔克欣赏着银发青年微微颤栗的身体，忽然笑了，“啊，好像不是，你是在兴奋吗？”
他抬起了青年的下巴，观察着那双红眸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