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陌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
她真的彻底自由了?
不再是上官烨的药人?!
明晚之后也不再是上官烨的侧妃?!
从此以后,她都与上官烨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她自己?!
恍恍惚惚地谢恩,恍恍惚惚地出宫……
直到坐在王府的马车上,听到那外面街道上传来的讨价还价的声音,杜锦陌这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水波潋滟的眸子里溢出一抹浅笑,杜锦陌轻轻地将马车布帘挑起,看向窗外。
不远处的豆花摊前,一个小男孩一抽一抽地哭着,他的娘亲买了一碗糖豆花,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
小男孩停住哭,一口一口地吃起雪白的豆花,渐渐地,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这样的岁月静好,正是她想要的呀。
杜锦陌嘴角清扬,荡出一抹浅笑。
恰好一阵风吹来,拂起她额前薄薄的刘海,吹动着她纤长微翘的羽睫,最后落在她的裙角上,拨动起那白衣素雪上一点点的殷红,仿佛漫天大雪里,绽放着朵朵寒梅。
这样的女子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
上官烨看得入了迷,深邃似海的眸子里难得地泛起粼粼波光,心底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与欢喜。
突然,深不见底的眸色微微一沉,上官烨直了直身子,顺着白衣女子的视线看了出去。
在一处售卖首饰的铺子门口,一位男子正将新买的发簪戴在一位女子的碧螺髻上。
原来,这个女人喜欢的是这种调子。
难怪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睡凤眼微微眯起,上官烨勾起一抹犀利的浅笑,向后靠在马车上:“你喜欢过外面那些人的生活?”
“那叫岁月静好。”杜锦陌调转视线,看向斜对面的玄衣男子,眸色微微一顿。
这个男人似乎与平常不太一样。
从前,她每次提出要“拿回奴契”或是“不当秦王侧妃”,这个男人总会怒不可遏,要么就是阴索索地折腾她。
像如今这般一上车便一言不发,现在更是心平气和同她说话,简直是从来都没有过。
莫非,这个男人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鸦羽微微一颤,杜锦陌暗暗嘀咕着,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刚才在宫里,皇帝已经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封她为安康郡主的,另一道则是收回她秦王侧妃封号的。
这个男人一向对皇帝恭敬顺从,绝对不会违背皇帝的旨意。
再说了,她只是在秦王府呆一个晚上,等到明天参加完宫里的宴会,就会搬去早早置办好的新宅子里。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即使上官烨耍什么阴招,她也有办法应付过去。
调转视线,杜锦陌继续看向马车外,欣赏起街边的风景。
上官烨却不想白衣女子如此悠闲,他抱着肩,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岁月静好?那是什么?”
想要欣赏风景的心情被打断,杜锦陌微微拧眉,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向玄衣男子解释道:
“岁月静好就是安静而祥和,没有纷争,没有尔虞我诈,可以静静地守着一杯茶从滚烫到入口。
可以坐在花园里,不被任何人打扰地看一朵花从含苞待放到姹紫嫣红。”
“难道这些秦王府没有么?”上官烨不以为然,
“秦王府只有你一位女眷,别的府上那些拈酸吃醋,宠妾灭妻的事情,在秦王府完全不会发生。
不仅如此,秦王府的茶也随便你摆弄,本王记得,从前你可是弄过二十四盏不同温度的宜山红茶。
至于坐在花园里看花,你那苑子里的龙血竭树果子都已经结了一茬又一茬,岂不是比看花更惬意。”
杜锦陌当场惊住。
她偷偷将龙血竭树种在琳琅苑卖果子挣钱,这件事情是极隐秘的,除了她和菖蒲、郁金知道,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知道了?
而且,还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不知王爷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同民女讲这些?”
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敛,杜锦陌一阵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