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温姨刚提起一口气，准备一股脑把她知道的全说出来，但是看温书阳一副紧张的模样，他又是刚醒来，担心刺激到他。
“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柚子？”
温书阳一脸坦然地说：“是喜欢啊，柚子就柚子，为什么要加那个柚子？听起来不好听。”
温姨噎了噎，“姑姑为你好，有的人吶，平时看不出什么，一出事就见真容。”
温书阳脑子直，没那么多七弯八绕的，“姑姑你说话直接点行不？”
“你四哥顾丞，他和柚子在一起了。”
温书阳笑了笑，“你开玩笑吧，四哥不喜欢柚子，他以前还拒绝过她。”
温姨说：“此一时彼一时，你出事后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在一起了，柚子现在就住在他家，大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又不瞎。”
温书阳不信，“他们从小就认识，算远亲，住他家不是正常嘛。”
虽然听到会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他相信柚子。
温姨见他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有点来气，“那你回头问问就知道了，别怪姑姑没提醒你。”
门这时被人推开，宁莘莘出现在门口，一脸笑嘻嘻，“温姨。”
又看向温书阳，“温小六，你现在丑死了。”
以前两人见面就拌嘴，温书阳这会儿也没心思跟她吵架了，脑子里想着之前听到的话。
温姨忽然想起来，拉过宁莘莘说：“你问她。”
“问什么？”宁莘莘一头雾水。
温姨道：“顾丞那个女朋友，你见过吧？”
“见过啊。”宁莘莘点头。
“叫什么？”
“柚子啊，”宁莘莘一本正经地说：“应该是小名，大名我不知道。”
病房里一阵沉闷。
温书阳盯着被面，手渐渐握紧。
宁莘莘陡然察觉气氛的不对，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她一开口温书阳脸色就沉了下来。
小声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温姨看着温书阳，“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不光我们，大院里都知道，不信你出院之后去问问。”
不信，不是她亲口说的，他统统不信，他要亲自问她才行。
“手机呢？”温书阳问：“我手机给我。”
温姨不说话，温书阳看向宁莘莘，“手机借我用一下。”
换做以前，宁莘莘肯定要耍贫嘴，说你给我磕一个或者喊声姐姐我就给你，但是现在这样温书阳的表情，她要敢嘴贫估计他要气死过去。
“温姨，那我给他啦。”宁莘莘说着，把手机递过去。
柚子的电话好吗早就烂熟于心，但他的手不大受控，连着按了好几次都输错号码，宁莘莘本想上前帮忙，但看一副冷着脸不太好说话的样子，只能作罢。
电话终于接通，温书阳直接问：“你在哪儿？”
陌生的号码，加上他两个月没怎么说话，嗓子还没恢复，柚子一时没听出来他的声音，“你哪位？”
“温书阳。”
柚子：“啊，你睡醒了吗？”
温书阳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
“我在……在住的地方。”她莫名心虚，不敢说在顾丞家里。
“你现在过来。”
柚子搅动着锅里的粥，“我晚一点过来可以吗？大概一个小时。”
“就现在。”温书阳强调了一遍。
“那，好吧。”她顺手关了火。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温书阳躺靠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有人敲了门，又慢慢地走到病床边。
温书阳侧过头，“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柚子在病床旁坐下来，“我回去休息了一会儿。”
“回哪儿？四哥家？”
柚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
“你们在一起了？”温书阳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已经从她的反应里知道了答案。
他看着她，脑中回想起姑姑的那些话。
“我之前还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你刚出事的时候，她一直在医院陪着你，结果她妈不同意，她就回了南京。”
“那段时间顾丞东城和南京之间来回跑，后面回来，听说两人就在一起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要醒来，这样的现实，和他极力想要醒来的那个恶梦有什么区别？
心里是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显露出一分。
他这才想起，他似乎在梦里听见顾丞向她表白了，他听见顾丞说永远是她的退路，他想起来说我才是，可是他怎么也动不了，最后又睡了过去。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那不是他在做梦，如果他真的没能醒来，或许他们有一天真的会带着孩子来看自己。
柚子心里有些发慌，想跟他解释，“我和他说在一起是有原因的，而且……”
而且什么在温书阳眼里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她说了和他在一起。
他说：“恭喜。”
柚子愣在当场，“你，你说什么？”
温书阳冲她展颜一笑，“傻了？我说恭喜，恭喜你们。”
还好，还好他还没跟她表白，以后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做朋友。
可是，又真的能和从前一样吗？
原来违心的话最先刺痛的是自己，他感觉好像哪里都疼，却还是强撑着笑容，他怎么就睡了这么久呢？不到两个月就错过她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错过，她一直喜欢的就是顾丞，他默默陪伴她那么久，想要给她幸福，原来能让她幸福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你是认真的吗？”柚子眼眶渐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温书阳一眼都不敢看她，强颜欢笑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恭喜你。”
他们两人之间，如果注定只能有一个人得偿所愿的话，他希望那个人是她。
而我……
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愿意只陪你走到这里。
病房门被人敲响了两声，宁莘莘从门口探进头来。
“Hi，柚子也在啊，温小六，你要的裤子我给你送过来了。”
明明是让姑姑给他带条裤子，不知道怎么会让宁莘莘送过来。
温书阳看她一眼，回了声“嗯”。
宁莘莘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沙发上，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病房里的温度好像都低了两度。
“你们干嘛？演默剧吗？”宁莘莘大大咧咧地问。
柚子深吸了口气，挤出个笑容，“你们聊，我先走了。”
温书阳放在床上的手蜷了一下，他嘴唇一开一合，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立场和理由把她留下来。
椅子脚在地面摩擦的嘎吱声特别明显，他知道她要走了，她的脚步声很轻很轻，渐渐远去。
温书阳终于没忍住，偏过头，正好看见她微微垮着肩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